第一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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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點複始歸一物,行程踏遍江湖路。
查盡聞言隨即點了點頭,說道:“這孩子我把他帶回穀中養大,本來隻是想要他遠離這些江湖紛爭,可是機緣巧合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江湖,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古鴻自然不知道這個查小焯的故事,但是看著查盡在講到他之時眼中泛著喜悅以及欣慰的神采,就知道他必然沒有走自己父親以及母親的彎路,全然是一個為了迷蝶穀、為了江湖正義默默付出的幕後俠客,所以也不再多問,便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那我明日便動身去鄂州找他。”
“把柔兒也帶上吧。”隻聽查盡說道,“你們的事啊,還是在外麵說清楚好了,弄得在這裏誰都尷尬。”
聽查盡這麽一說,隻見得古鴻先是身子一顫,隨後便是麵露尷尬望了望查盡,隻見得查盡正背著手搖頭準備往回走,看著他這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古鴻頓時想起昨日在救薛憶霜之際,他們生死離別不離不棄,怕是早就被查盡看在眼裏,所有自己所隱瞞的一切都在查盡眼中袒露,而查盡竟做出全然不知的樣子,隻是現在好似作為一個長者來給自己一個小小的提點罷了,但是畢竟人家是查雪柔的親爺爺,古鴻想到這裏,頓時雙膝下跪對著查盡就是說道:“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查盡此時已經走到了出口之處,扭頭看著跪在地上,將額頭緊貼地麵的古鴻說道,“其實作為爺爺,看到自己的孫女一切情意可能會化作泡影確實有些難受,但是我也見到了一份忠貞不渝的情感不是,這又能叫我怎麽能夠強人所難呢?起來吧,孩子,這不怪你,你的為人我也大致有了些了解,其他我就不說了,還是那句話,一切都隨著自己的本心走。”
隻見得查盡說著說著,便消失在了出口之處,古鴻看著查盡離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感動,心道不愧是有著這般經曆的江湖前輩,為人處世便是當真要相較於一些凡夫俗子可當真是要大氣得許多,於是,古鴻也就毅然起身,定了定心神,便是往外走去。
“不對啊。”正當古鴻要邁出迷蝶陣這個出口之際,不由得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出去?查大俠?查大俠?前輩?前輩?”
一時間,古鴻竟無語凝噎,原來搞了半天,查盡還是對於自己背棄自己孫女兒的事情有那麽些許的介意,便是不動聲色地擺了古鴻一道,當然了,他的話語是沒有錯的,也是當真無時不刻在點撥著古鴻,可是行動卻已經做了最好的證明,恐怕就是要困古鴻一陣子來解一解自己心頭的那麽一點點的恨意。
“唉。”隻聽得古鴻輕輕歎了一口氣,不過想來又覺得這個查大俠確實也是有趣,自己不對在先,查大俠又指點他在後,就這麽耍他一次,那又如何?
古鴻心中又是豁然開朗,便在查盡那徒弟儲昭陽的衣冠塚之前坐下,畢竟論資排輩,這裏也就他最小了,離他近一些總比離其他少則大自己兩輩的前輩之前要來得好些。
隻是他也沒有想到,正是這個查盡唯一的正式徒弟儲昭陽,來頭卻也是大得驚人,這個儲昭陽隻是他在拜查盡為師之際用的化名,查盡在告知自己故事之時隻是說了這個儲昭陽乃朝廷一將軍,在登州曾今領兵退遼軍,而後離去,卻是沒有告知他這個儲昭陽的本名是叫做趙宗實,而這個趙宗實雖說是英年早逝,但按照地位來說,可是當今皇上的生父,便也是上一代的大宋皇帝,當然,這些古鴻是不知道的,查盡也沒有必要告知他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古鴻又怎麽會想到,自己這麽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他才有些焦急起來,心道這查盡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吧,這樣把自己晾在這兒半天,縱有再多的氣也該消了吧,畢竟現在麵對著如此局麵,應當先以大局為重才是。
想著想著,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天色轉黑,古鴻也當真無奈起來,而迷蝶穀眾多眼線以及弟子甚至查雪柔以及薛憶霜都沒來找自己,不由使古鴻覺得怪異起來,在這些方麵心思細膩的古鴻頓時感覺事有蹊蹺,頓時開始在這片墓地當中起身轉悠起來,當然,古鴻也是十分敬重這些前輩,並未胡亂翻查,但凡每每經過墓碑跟前,都是先恭敬施禮,隨後再在那一側查探。
古鴻但凡從儲昭陽的衣冠塚查探,再到朦朧以及司馬焯的,均為發現任何異樣,頓時心中又起了一絲疑慮:“難道說真的隻是為了整我?查大俠真的就這般的意思?”
古鴻想來想去都還是覺得事情並非那麽簡單,隨即終於是鼓起了勇氣,來到查盡三個長輩的墓前,其中一個乃是柳永的衣冠塚,上麵很清楚明白地寫明了他與查盡的關係,此人乃是查盡的義父,而這個柳永是否是古鴻年少之時讀書識字時所知的柳永他當然還是抱以懷疑,可是這都不是重點,隻見得古鴻又是深施一禮之後,隨即便又進行了一陣的查勘,可結果依舊還是一無所獲。
那麽接下來的,就是查盡爹娘的墓了,按照字麵來看,這個墓之中,也確實葬有查盡的爹娘,這讓古鴻又是一陣猶豫,私下探查他人的墓已經是對死者以及死者親友的大不敬,更何況是一個自己尊重的前輩呢?可是太陽已經完全沒入了遠方的湖麵之下,就連鋪灑出的金輝也已經逐漸消除。
看著眼前的環境逐漸變得漆黑,可見度也不斷地下降,古鴻這才意識到自己恐怕將要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裏過上一夜,於是乎,他終是不在意查盡是否真的有暗示留給自己,這便起身就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剛一出出口,看著眼前昏暗的道路,古鴻又一次愣在了那兒,因為在他眼前,竟然整齊排列著八條林蔭小道,這些小道看似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古鴻明白,可能選錯任意一條,便是會在這之中無限循環下去,雖然他知道,這裏是迷蝶穀,這裏有著七十二名眼線把手,自己不怕當真困死在這兒,可是他們不露麵一刻,自己便是要在這兒徘徊一刻,這叫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又提了起來。
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變黑,樹林的葉子與樹幹都清一色成了漆黑,叫古鴻有些不是滋味,終於,他下定了決心,不顧什麽迷路還是中陷阱,就先試上一試再說。
“行了。”正當古鴻要蒙頭衝入其中一條小道之際,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古鴻猛然停下了腳步,再扭頭看去,隻見得查盡正喝著酒從另一條小道當中走出,顯然,他已經回過了迷蝶穀,因為手中那本已經喝完的酒囊現在又是鼓鼓囊囊的。
“查大俠。”古鴻見得查盡終於出現,心中不由出現一陣欣喜,但是又莫名有些埋怨,可畢竟人家是大前輩,自己禮貌還是不能失去,於是古鴻隻得控製自己說話的語氣,還是尊敬地對著查盡說道,“您這一走,叫我在裏麵好似一隻沒頭蒼蠅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不還是決定出來了?”查盡看著古鴻笑著說道,“你一個又一個的墓勘察過來,可曾發現有什麽異樣。”
“原來……”古鴻聞言嘴上隻說了兩個字,但是心中卻是忍不住一陣謾罵,原來查盡便是早早就已經回到了這塊墓地之處,就不知是躲在何處靜靜地觀瞧罷了,隻待古鴻忍耐不住,要出來瞎闖才出麵製止,想到此處的古鴻也隻得是長歎一聲,隻道是自己的功力確實不夠,要說自己也一個個的墓碑看了許久,竟對查盡的所在是毫不知情,於是便也沒了脾氣,因為聽查盡的意思,好似確實是要他看這些墓碑,想到此處便是拱手一拜道,“前輩英明,古鴻實在看不出這當中的門道,還望前輩指點。”
“你就漏了我爹娘的。”隻聽得查盡微微一笑說道,“不過那裏也就是一些字畫罷了,沒什麽好看的,當然了,這也不是我留你在那兒的目的,我隻是想問,當你發現,你調查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甚至無關緊要之際,你是什麽感覺?”
此言一出,頓時便將古鴻那鬱悶且又有些氣惱的情緒抹消得蕩然無存,隻見得古鴻愣愣看了查盡半晌,隻是無奈說道:“那時候我的心中確實出現不少的惶恐、疑慮,甚至有些對您的怨恨。”
查盡似乎早就料到古鴻會出現這種情緒,也並未在意,倒是很讚許他的誠懇,於是便繼續問道:“那麽之後呢?當你決定你要先出來一探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雖然天色已黑,尤其是在這樹木參天的林子之中,更加看不清楚,但是依舊還是隱約可見古鴻嘴角揚起的那無奈的笑意:“我隻是覺得,何必要浪費那麽多時間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上,早就出來尋找,沒準還能找到一線其他希望。”
說道此處,隻見查盡沒有說話,古鴻卻是驟然一頓,隨後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忙對著查盡抱拳一拜道:“多謝查大俠提點,古鴻明白了。”
“那你明白了什麽?”查盡似乎就是要古鴻明白他這麽做的道理,雖然他也知道古鴻明白的也必然是自己要他去領悟的,但是出於保險以及好奇,還是開口問道。
隻聽得查盡笑著說道:“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但是又有很多人會犯,那就是變通,甚至可以說舍小取大,可能您是給我留了什麽要緊的東西,但是您本人卻也是在迷蝶穀之中,您若當真要告訴我什麽,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那兒似無頭蒼蠅一般搜尋,而且,還是諸位前輩的墓穴、衣冠塚,所以我的重點自始至終都應該是找真正的出口才是,這就好比我現在,有些事情不該是我一直要追尋的關鍵,我的真正要做的,便是讓這件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或者讓會發生的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走,到時候此時的一些問題也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不錯。”隻聽得查盡點頭說道,“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我跟你啊,真的不像,更與花小柔不像,雖然經曆有些相似,但你始終還是你,你要找的不是什麽王忱的過往以及離仇別苑的秘密,你要找的,就是讓離仇別苑任何的詭計都無法得逞罷了,就這麽簡單,你又何必再多的猶豫。”
“是!”此刻,古鴻心中那些迷茫也終是蕩然無存,確實,王忱是王忱,自己是自己,又何必多想他的事情呢,就像在煙雨樓,就像在廬州,也就是順其自然或者巧合地碰到了王忱和周洋,得知了這些事,這些都不是自己拚死去追查出來的結果,而離仇別苑更是巧合外加他們主動找上門來,更不是自己去搜尋他們的,既然這件事情自己擺脫不掉,那麽就應該順著事情的發展而去找尋答案,不該是一味地自己在那兒想破頭皮,說到底,自己還是太過執拗,但沒想到,自己與查盡方才幾麵之緣,竟然被他看得這麽透徹,也叫古鴻對查盡的佩服達到了至高境界,甚至連謝的話語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見得古鴻抱著全激動萬分的樣子。
“好了好了。”查盡也發現古鴻好似有些激動地站在原地,便擺了擺手說道,“就這樣吧,別說了,其實啊,告訴你這個道理的方法不是我想的,而是柔兒想的。”
“是……”古鴻聞言,又是一愣,原來,了解自己的還是查雪柔,可能在她眼裏,自己也著實是個倔強的蠢牛吧,想到查雪柔為了提醒自己竟擺脫自己的爺爺來幫忙,也難怪自始至終查雪柔和薛憶霜都沒來找過自己,想到此處的古鴻心中頓時又是一陣感動和愧疚,本來也不知該說什麽的他,更加無言以對了。
眼看古鴻好似十分痛苦又為難的樣子,查盡也是歎了一口氣道:“隻是她就是要我讓你明白這點罷了,但我是真的想讓你在這兒困一個晚上的,嗬嗬嗬嗬。”
看著查盡又好似一個頑皮的小老頭一般,一邊笑著一邊喝著酒,古鴻也明白他的用意,於是,他不再猶豫,雙膝下跪說道:“古鴻對不住查姑娘,更是對不住迷蝶穀諸位的相助,古鴻慚愧,待到事情結束以後,自當登門謝罪。”
“都說了不用了。”查盡看著古鴻的樣子說道,“小一輩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處理吧,隻要你別怪我這老頭子耍性子拿你出氣就是了。”
“怎麽敢?”古鴻聞言立即說道,確實也如同古鴻所言,現在的他,覺得讓查盡揍自己一頓都是輕的,畢竟他們一家子都這樣幫助自己,而自己卻要做一個薄情寡義之人,雖然他這麽形容自己還是有些過分了,畢竟自己與查雪柔的感情也隻是朦朦朧朧沒有道破的情感罷了,但是卻是叫古鴻心中五味雜陳,愧疚之情更是溢於言表,於是,也不再多言,古鴻便是對著查盡連連磕了三個頭方才起身,隨著一邊喝酒一邊轉身的查盡離開了這個讓古鴻的心境與思想有了質的飛躍的迷蝶陣。
待到出去以後,但見查雪柔與薛憶霜都坐在迷蝶陣的出口之處,也不知哪裏來的石凳子和石桌子,她二人便是吃著一些新鮮的水果在那兒坐著,見得古鴻隨著查盡出來,方才欣喜地站起身來。
查雪柔懂的分寸,她雖然想要去抱古鴻,可是想來想去還是調轉身子去抱住了查盡,對著查盡笑嘻嘻地說道:“爺爺,你們終於出來了,怎麽這麽久?”
薛憶霜更是不敢上前,隻是笑著看著古鴻,大致裏麵會發生什麽她也都聽查雪柔告訴了自己,對於她的做法也是相當認同,確實,喜歡鑽牛角尖的古鴻當真需要去明白一些事情輕重關鍵的取舍,同樣,她此時對於查雪柔的歉意也更勝以往,她與古鴻確實更像是天生的一對。
古鴻眼看著查雪柔雖然抱著查盡,但是眼睛卻不時看向自己,心裏還是一陣酸楚,竟不敢多看這個一心為著自己的好女子,可是感情不是感激,縱然千恩萬謝,卻再也撼動不了古鴻對於薛憶霜的愛意,所以為了避免尷尬以及查雪柔的懷疑,他隻得拱手抱拳說道:“多謝查姑娘提點,現在古鴻豁然開朗。”
“謝什麽。”查雪柔好似並不喜歡古鴻這樣對她禮敬,但是想了想好似他倆之間也確實一直這般,所以便說道,“那你想好接下來該做什麽了嗎?”
聽得查雪柔問,而古鴻也早已心誌堅定,隨即便說道:“鄂州,這是查大俠的猜測,不過十有八九就是那兒了。”
“鄂州?”查雪柔聽後先是一愣,隨即似乎比較欣喜地笑道,“這麽巧?小焯伯伯應該也在鄂州吧?”
後半句自然是對查盡說的,而言下之意也是在暗示查盡自己也想去,查盡這般聰慧之人,又豈能不知這小丫頭的心思,不過他早就有了讓她去的意思,便是也沒多大猶豫,現如今他知道古鴻的心意,明白此去查雪柔恐怕會失意而歸,故而便是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去做什麽?弄不好受了傷受了委屈,回來又要找我哭訴。”
“怎麽會?有小焯伯伯在,他會保護好柔兒的。”查雪柔自然不知查盡話中的含義,便是撒嬌說道,“您就讓我去吧,正好我還要試試小焯伯伯教我的武功呢。”
看著查雪柔一邊可愛撒嬌,一邊偷眼看著古鴻,查盡與古鴻隨即便是互相對看一眼,皆是無奈一笑,但是這本也就是查盡的打算,於是便終是答應了下來,而啟程的日子,也就定在了第二天,畢竟對方有人質在手,擇日不如撞日,即刻啟程,還是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