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理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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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無晗正一筆一劃認認真真重新畫那些蘭花,其用心程度像是突然間就忘卻了周邊的所有事情,仿佛沉浸其中,眼裏隻有自己手中的筆和畫,腦子裏也隻有一盆盆的蘭花。
不知不覺,段寶姬出現在小姑娘的身後,她依然毫無所覺。段寶姬看著席無晗所畫的蘭花還有專心的樣子,才開始漸漸展露笑容。
終於畫完一幅畫,席無晗抬起頭,才發現日已西斜,而自己竟然整整畫了好幾個時辰。看著自己手上新畫成的蘭花,的確是與先前不同,小姑娘展開了會心、滿足的笑容。
“無晗,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段寶姬的聲音還是那麽冷淡,但席無晗卻早已習以為常,帶著自己的滿足新,小姑娘一蹦一跳跑去。
段寶姬遞給席無晗一封信道“無晗,你將這封信帶給蕩山寺大雲禪師,隨後你和他一起再回來吧。”
席無晗一心想學武,但來到蘭苑這麽多天,段寶姬不但沒有教她武功,甚至連入門之法都沒有教,每日不是畫畫就是澆水。但小姑娘沒有半點怨言,對段寶姬的話也是言聽計從,甚至包括一日三餐,都會想著法兒去討好段寶姬。
席無晗接過信,也沒有停留就朝蕩山寺而去,蘭苑就在蕩山寺一側不遠處。蕩山寺的左側是無為觀,右側便是蘭室居士段寶姬的蘭苑了。段寶姬年少時曾在蕩山寺研讀佛經,更與大雲無依禪師是師兄妹,因此蘭苑也就離蕩山寺不遠。
見到席無晗前來,無依禪師很是高興,當讀了段寶姬的信之後,無依更是喜出望外,並表示等他更衣之後便和席無晗一同前往蘭室。
待無依更衣完畢出現在席無晗的麵前的時候,小姑娘瞪大了眼睛,這樣子的無依禪師簡直是太讓人驚訝了。無依禪師身著大紅色金邊袈裟,頭戴毗盧帽,手執錫環禪杖,行如風坐如鍾,簡直就是一尊活菩薩,既有菩薩的威嚴,又有菩薩的仁慈。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不多時便又回到蘭室,段寶姬正焚香禱告。香案前,除了比丘尼僧的畫像,還有一係列牌位,都是段氏先人,正在享受香火。無依禪師見著香案,也連忙稽首而拜,口中不斷念阿彌陀佛。
席無晗在一旁不知所措,卻被段寶姬喚來,跪在香案前。段寶姬和無依禪師側立一旁,神情肅穆又莊嚴。小姑娘哪裏曾見過如此陣勢,跪在那裏,心裏兀自忐忑不安。
“阿彌陀佛,師妹喜收愛徒,貧僧理當前來見證,恭喜師妹得愛徒,師妹佛法精湛,詩文畫一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和穿花劍法後繼有人,當真是可喜可賀。”
段寶姬身著素衣,卻也顯得莊嚴無比。段寶姬低眉合十道“有勞師兄見證,次女天賦極高,又能忘我與外,是練功的好苗子。托佛祖和祖宗洪福,寶姬能有這麽好的弟子,是她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
席無晗這才明白過來,師傅是要正式收自己入門牆,難怪陣勢如此的莊嚴。
段寶姬令席無晗給菩薩和祖宗上香後,正色道“無晗,你入我門,需知我是什麽人。我乃大理段氏之後,先祖立國三百餘年,都城就在這南詔城中。我父乃總管大理將軍段攻,我母更是阿蘭公主。”
“大理段氏以武立國,以文治國,雖處中原之西南邊陲,但也數百年來國泰民安。段氏崇尚我佛,先後有十餘先帝禪位而出家為僧,無為寺達果更是我段氏族親。段氏一族個個精通劍法,我母更是揉和段氏劍法為穿花劍法,便是穿花劍之祖,你可知?”
席無晗小聲應答道“弟子已經知道了,弟子將潛心練武,定要將穿花劍法發揚光大。”
段寶姬點點頭又道“要練武,先吃苦,從今日開始,你將要在蘭苑苦心練武,這期間不得與外人相見,包括你的兄長,你可記住了?”
席無晗遲疑片刻,為什麽這一年連兄長都不能見了?兄長都不能見,那是不是山哥也不能見了?但為了練武,小姑娘還是咬牙小聲道“弟子謹記了。”
之後便是拜師禮,拜師禮簡單而又隆重,在無依禪師的見證下,席無晗拜過佛祖和段氏先祖,又拜過師傅段寶姬。中間又有一整套流程,直到敬過茶之後,才算是正式完成拜師禮。
大雲無依禪師心情非常的好,趁著段寶姬心情也不錯,便問段寶姬道“師妹,貧僧有一套內功心法,適合無晗修習,今日師妹收徒,師兄我沒有什麽見麵禮,就將這一套內功心法贈與無晗,不知師妹是否同意?”
拜師禮即成,段寶姬也恢複平常的神態,白了一眼無依禪師道“師兄,請你來見證無晗拜師禮,不正是也為了你的心法麽?休說一套心法,隻要是為了我徒兒好,你就算是將生平技藝傾囊相授,我也沒有意見。”
無依淡然一笑,他了解他這個師妹,刀子嘴豆腐心。
沉吟片刻,無依才對席無晗道“無晗,老衲數日後再來看你,你要小心伺候你的師傅。”
席無晗謝禮道“多謝師伯掛懷,弟子一定謹記教誨。”
無依禪師和段寶姬相視會心一笑,便轉身而去,此時正天色已晚,練功之事隻能來日再開始。
第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席無晗照例為師傅準備好造反,便照看蘭花去了。
段寶姬取出一冊書,放至無晗身邊道“無晗,練功練功,都要從基礎練起,你雖然悟性高,是個練武的材料,但你沒有根基,這便是你的短處。因此,你須從基礎內力吐納開始,從今日起,早晚早課練習吐納,中間才可以練習劍招。”
席無晗接過書冊,正要翻開看,就聽到有人拍打著蘭苑的柴門,咚咚咚地響,聲音卻是很柔和。
席無晗起身小聲道“師傅,定是楊道長來了,弟子開門去了。”
誰知段寶姬臉色一沉斥道“開什麽開?吃完飯練功去,你先天有餘,後天不足,正應當抓緊時間,不知道麽?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就是這個道理。”
拍門聲兀自響個不停,段寶姬氣沉丹田,突然怒道“臭道士,你瞎拍什麽?一大早的聒噪,不知道僧道有別,男女有別麽?”
段寶姬的聲音氣貫長虹,直衝著楊安道而去,這千裏傳音的功力,足見段寶姬的內力修為已經達到巔峰。
楊安道也不甘示弱,也將丹田之氣化作話語,嬉皮笑臉道“表妹,什麽僧道有別,什麽男女有別,你我至親,不在乎這些。近日我得到一幅好字,是趙孟頫的真跡,特來與你共賞,你何必拒我千裏之外呢?”
兩人你來我往,一個怒氣衝天,一個嬉皮笑臉。段寶姬的怒氣遇上楊安道,就像是超強的內力打在棉花上一樣泥牛入海。楊安道的嬉皮笑臉遇上段寶姬卻也打動不了她半分,倒是席無晗,夾在中間甚是尷尬。
實在是受不了了,席無晗才拿起書冊,一邊往內堂走一邊嘟囔著道“兩個大人,卻像是小孩子一樣,也不知道羞。”
段寶姬怒目一瞪,席無晗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向內堂而去。
楊安道嚷嚷道“表妹,說實話,你這扇根本就擋不住我,我要是想進來,隨時都可以進來。”
“臭道士,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隨著一陣衣袂飄動的聲音,楊安道嘻嘻一笑道“我是真的有趙孟頫的真跡。”聽著聲音,楊安道已經進了蘭苑。
段寶姬這下更是怒不可遏,順手拈起一柄長劍就衝了出去。見楊安道一臉無所謂站在那裏,段寶姬二話不說,長劍挽起劍花就衝刺了過去。
“又來。”
楊安道一個閃身,一躍數尺,避開這一刺。誰曉得,段寶姬手中的長劍像是盯上了楊安道一樣,瞬間迎頭一撩,劍尖順著楊安道前胸又刺了過去。
楊安道不敢托大,這一招已經讓他冒了一身冷汗了,看來段寶姬是要跟他玩兒真的了。楊安道人在空中,沒有借力之處,情急之下反手抽出背上斜插著的佛塵,用力一甩,朝段寶姬的劍身打去。
佛塵堅硬如鐵,打在劍身上,發出一陣清吟,楊安道也趁勢往後一躍,與段寶姬拉開了距離。
還沒等楊安道落地站穩,段寶姬一聲嬌喝,寒光一閃,長劍迅如閃電,再次刺向楊安道。這回楊安道早已有了準備,不慌不忙,掄起佛塵就往段寶姬的劍接去。
兩人你來我往,兩個身影上下騰挪閃跳,一道寒光和一道白光相互交織,兩人打得真快。
透過窗戶,席無晗見兩人相鬥正酣,經過這麽多日的觀察,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兩個人心裏都有著對方,為何每次見麵都這麽勢同水火。想來想去想不透,還傷腦筋,無晗搖搖頭,便專心看她的書去了,不一會兒,窗外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四周一片寧靜。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事實是段寶姬和楊安道還在打鬥,甚至更快更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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