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了，李遠現在過的有些迷糊，倒不是累，咋也能眯一會的，一天零零碎碎的怎麽也睡著過十幾次，每次三五分鍾而已。

    但也夠了，隻不過著零散的睡眠，讓人渾渾噩噩的很不舒服，總是有一種睡不醒的感覺，但也沒辦法，別人可以休息，他不行。

    其實韓青玉下來一次，看到李遠身上，血跡斑斑，早已經不清楚是誰的血液了。

    傷痕累累都不足以形容李遠的身上，不過都是小傷。

    在李遠這裏不致命，不致殘的都是小傷，不足以掛齒。

    韓青玉拽過旁邊龍武團的兄弟，帶著一絲疑問問道：“李統領一直沒下去！”

    那兄弟用欽佩的眼光看著李遠，點頭說道：“李統領太能扛了，我們都是輪番的休息，一天咋也睡個兩個時辰，他可好，就沒下過戰場！”

    韓青玉略帶著一些怒氣看著李遠，“李遠，你這麽扛不住的！趕緊找地方眯一會！”

    看著韓青玉，李遠揉了揉眼睛，“沒事的，我扛得住！你上去吧，那邊也需要你！”

    韓青玉拍了拍李遠的肩膀，附身過來，小聲的說道：“咱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送死的！”

    李遠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之後又搖搖頭，語氣誠懇的說道：“這我都知道，但你認為在大漢這裏不消耗足夠多的異族，大周頂得住嗎？”

    韓青玉什麽都說不出來，這幾天他也看到了，大漢的個體身體素質比大周的強，人數也多，而且又是全民兵製。

    就算如此，大漢也純粹的拿命去頂，這些天死了多少根本算不過來了。

    如果到了大周，能頂住多長時間，誰敢說。

    不要忘記，大周和魯國實力相當，而魯國麵對沒有進化的異族隻頂了那麽短的時間。

    現在異族進化了，大周能扛多久。

    韓青玉沒有多說一句話，默默的走上主城牆，他也拚命了。

    路過的軍人們看到李遠都敬了一個軍禮，這些日子他很累，從白天倒黑夜。

    隻要哪裏出了危險，李遠永遠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龍武團的兄弟們更加敬重他了，按李遠的功夫本來不會受到這麽多的傷，而大部分的傷都是替兄弟們扛的。

    即使如此，李遠也會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兄弟，將他放在自己的身後，最多回頭罵一句。

    “小兔崽子，小心一點！”

    這段時間的相處，雖然在李遠心中這些小兄弟們可能永遠成不了蘇誌，海龍，甚至大頭、猴子，但一樣是自己的小兄弟。

    他見過太多死亡，也見過太多的兄弟倒在自己的懷裏，拚命的掙紮，對著李遠說；“遠哥，我疼，我好疼！”

    但李遠一點辦法也沒有，隻有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在自己的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每到這個時候，他的眼眶都是紅的，他不想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唧唧，但他忍不住。

    既然忍不住，就隻能盡量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但很多時候還是阻止不了。

    無休止的殺戮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神經都要失常了，大漢的軍營裏不止一次出現夢中殺人的事情。

    好在龍武團沒有，但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的，也是疲憊，也是殺戮的太多。

    就算睡著了，他們都帶著兵器，手中的刀槍都握的死死的。

    李遠很擔心，他們會不會扛不住。

    其實大漢的軍營裏也提供了一些特殊的服務，但李遠最討厭這個，他不會去。

    韓青玉算是傳統的讀書人，更不會去了。

    李遠倒也沒有多說什麽，現在每天都麵對生和死，他不是道德聖人，對於這種事他也隻能當做沒有看到。

    但最令他高興的是，大周沒有一個去的，他們隻是向大漢的軍需官提出了一點點微弱的要求。

    輪休的時候給搞上二兩白酒，要是有一碗肉就更好了。

    大漢的軍需官要是連這點要求都不同意，那翻臉的不隻是李遠，韓青玉都會怒的。

    八百龍武團，到了今天是第十天，戰死四十七名，傷殘三人，活著七百五十個。

    都是一群好爺們，好漢子，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李遠就沒有見過死亡和傷殘比例這麽大的一隻隊伍。

    這裏隻有死亡，基本上沒有傷殘。

    傷殘的戰士都是當時被疼暈了，要不然最起碼也得找十幾個異族墊背。

    李遠也是過了一兩天才發現的，當有來不及救的兄弟倒在地上，他們的選擇讓李遠淚目。

    他們的共同選擇就是自爆，因為這個事情，李遠差一點揍韓青玉，雖然不一定打得過，不對是絕對打不過。

    自爆的秘籍是韓青玉給他們的，他們輪休的時候一口烈酒，一口肉，看著的卻是自爆的書籍。

    李遠真的不敢想象這個場景，每次一想都是無比的心酸。

    一群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笑著飲酒，笑著死去，笑著承擔永世不得沉淪的結果。

    他們笑著麵對死亡，可他們的家人呢。

    不敢想，想起來就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

    也不能哭，他是這支隊伍的靈魂，隻有他笑，他們才會笑。

    當李遠帶著怒火想去找韓青玉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韓青玉做的沒錯，如果蘇誌在這裏做的絕對比他還要狠毒。

    為了一些東西，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李遠懂得這個道理，有的時候也能理解，但心裏總是有一點不舒服。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隻有更加努力的殺死對手，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小兄弟們多活幾個。

    李遠更加沉默了，有的時候一整天都不怎麽說話，隻是餓了的時候找到補給點拿起饅頭就往肚子裏塞。

    有的時候甚至手上還帶著異族的血肉，可他渾然不覺，這一切讓很多人都覺得有些惡心。

    但李遠沒有時間和他們墨跡，更不願意解釋什麽，他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當沒有敵人的時候他是渾渾噩噩的，即使有人跟他說話，最多也就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而到了戰場之上，卻是一陣空明。

    他似乎發現，敵人的每一個舉動都在他預料之中，他可以通過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來發現敵人的下一個動作。

    這讓他的殺戮更加有效，更加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