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番外之沈長安:她不肯與我終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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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不見,決絕無半點遲疑。
    紫衣的心顫了顫,很多話哽在心口,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燭火裏渾身靜默麵容沉寂的女子,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因著沈長安日日來,她連畫骨樓都不曾踏出過。
    日日坐在廊簷下,俯瞰著問靈山的景致,再也不曾踏足到那些山水,全都是因為,不願看他一眼。
    當時愛濃,後來恨深,到如此,愛恨全消,無意相見。
    暮色暗沉,傳來女子隱忍的咳嗽聲,紫衣從愁腸中回過神來,連忙跪下把碗裏晾著的藥遞過去。
    “小姐,快趁熱喝了。”
    赫連錚的死訊傳來後沒多久,梅如酒大病了一場,紫衣本來以為,開春之後她便
    能好一些。
    沒想到,開春後她的病瞧著越發凶猛了起來。
    日日喝這藥汁也不見好,她半夜總是要被暖閣裏傳來的劇烈咳嗽聲給驚醒,心一點點惶恐不安起來。
    凝目看著濃黑的藥汁,那苦澀的味道入了鼻息,梅如酒微微蹙了一下眉尖,甚是厭倦地說:“沒用的。”
    喝了這麽多藥,要是能好的話,早就好了。
    見她不肯喝,紫衣急得眼睛都紅了:“會有用的,你不過是染了風寒,天氣漸漸暖了,也就好了。”
    梅如酒看著紫衣,不忍心讓她難過,還是忍著反胃喝了那碗藥。
    苦澀的藥汁有些燙人,入了喉嚨過了心肺,人似乎也順暢了許多。
    話也比平日裏多了一些:“你去讓他回去吧,不要再等了,告訴他,這問靈山上,沒有他要見的人。”
    她不是秦璿璣,也不是重門歡了。
    沈長安要找的是誰?找了,又能怎麽樣?
    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紫衣眼中有了淚花,難過地說:“奴婢和他說過好多回了,可他就是不肯走,怕是要比北涼王更加執著。”
    赫連錚自是要走,因他這一生,未能和重門歡有過夫妻之情分,知她這一生情意,盡數給了沈長安。
    他這一生,再怎麽執念,也於事無補。
    倒不如釋懷而去,等她下一世,他定會早早遇見她,到那時,沒有重門絕,沒有沈長安。
    隻有他與她。
    沈長安自是不肯走,因這一生,他和她的情分太深厚,念著這些情,怎麽也不肯輕易釋懷。
    忍了十五年的離別之苦,給了她十五年的自由,讓她在這問靈山上釋懷了人世間紛紛擾擾。
    他終於是沒能徹底放下,了卻身後事,來這問靈山,日日苦等。
    “他若是要等,那便讓他等吧。”
    女子聲音疲憊,發出一聲清淺的長歎,萬般愛很糾結,成了一聲歎息,湮滅在畫骨樓的青燈裏,很快便散去了。
    紫衣含淚點頭:“奴婢再去勸勸他。”
    雖知無用,還是不忍心看他日日苦等無所獲,梅如酒斷然不會見他的,到頭來,他等來的,是一場空。
    蓮花燈明明暗暗,梅如酒的臉色有些蒼白,喃喃說:“紫衣,我倦了。”
    紫衣小心扶著她起來,把她安置在床上,替她蓋上了錦被,女子麵容倦怠地閉上了眼睛:“你去吧。”
    紗帳垂下,紫衣從裏麵躬身退出,吹滅了暖閣裏的蓮花燈,輕輕帶上了門。
    春風冷峭吹在身上,她縮了縮身子朝著畫骨樓門外走去,一推開門,便見到了站在暮色裏的英挺身影。
    天光餘暉寡淡落下,淺淺打在他身上,男人一如多年前渾身冷清,英俊瀲灩的容顏上刻下了歲月的痕跡,多了幾分滄桑,沉穩內斂。
    年歲漸長,這個男人褪去了當年戾氣,如被歲月釀就的古酒,渾厚內斂的魅力,不減當年。
    美好如他,隻可惜,正當壯年,卻生了滿頭白發。
    她走近他,男人眼梢未動,依舊直直地看著畫骨樓,眼底無半點流光,沉寂如四水。
    見她,當不會有情緒起伏。
    他這般模樣,怕是世上再難道有讓他歡欣的事物,無人再能讓他眼底有波瀾。
    多年淒苦孤獨釀成心底苦酒,也隻有梅如酒,才能讓他動一分的情緒。
    她把從院子裏挖出來的酒壇子遞過去:“春風寒涼,喝點暖暖身吧。”
    整日整日等在這裏,不肯進食,遲早要把身體給掏空。
    沈長安沒有去接,目光直視畫骨樓,薄唇難得的掀動了一下:“她……可還好?”
    兩個月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天天來等,靜立無聲,她偶爾會來勸他,可他總是如同一個冰冷的雕塑紋絲不動,似沒聽到她的話。
    話一句也不肯說。
    自是要用這沉默告訴她,不用再勸。
    料想是聞見了那苦澀的藥味,終於是難以沉默,才開了口。
    他有太多話要和梅如酒說,卻沒有一句話,是要和她紫衣說的,該說這個男人薄情嗎?
    怎麽算,她當年也是他帶出來的人,總有那麽幾分主仆情分在吧。
    估摸著,這人在高位上多年,諸多情感都已經消沉,把最後僅剩下的情意,留給了一個不歸人。
    真是可悲!
    “小姐還好,喝了藥睡下了。”
    紫衣是有些怪他的,雖有不忍心,卻也是不願意和他多說,淡淡地勸了一聲:“寒王,回去吧,小姐讓我告訴你,此生都不會見你,等了也是徒勞。”
    說完便轉身要回畫骨樓,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歎了一聲說:“那壇子酒,是小姐采了梅花親手釀的,你帶走吧,終歸是個念想。”
    紫衣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斑駁的朱門緊閉,暮色逐漸深沉,山上風更冷,徒留他站在寒風裏。
    心口一陣陣抽痛,逐漸成了傾覆之勢,深入骨髓。
    他痛苦地彎下身來,終是顫顫抖抖地拿起了那黑色的壇子,緊緊抱在心口,黑色袍子輕薄,壇子的冷意從心口傳入,那份痛楚,竟淡了一些。
    渾身隻剩下冷意和痛感,他在黑夜的侵蝕裏,失神念著那句:“此生不見,此生不見……”
    男人腳步虛無離開畫骨樓,走入了蒼茫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