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番外之沈長安:她不肯與我終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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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了,下起了纏綿的春雨,他在雨中行走,似感覺不到涼意,隱在問靈山深處的草廬在風雨裏,淒寒幽寂。
    他在這問靈山上安了家,了卻萬丈紅塵,總想著在這問靈山上,如她一般靜默,洗去滿身孽障。
    在這寸天地裏,想著她這諸多年頭裏該有的心思,陪著她在這問靈山上,寂靜終老。
    就算紫衣不說,他又何曾不明白,她不會見他的。
    他不如赫連錚癡,苦念苦等。
    十多年歲月蒼蒼莽莽,他從來不等,因為她不會回來。
    隻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要空懸後宮,紅衣總說他在等那個不歸人,其實他誰也沒有等。
    誰都不回來。
    隻是因為,世上無女子如她那般,能使他早就結了冰的心感到一些歡愉。
    他可以用重門絕去愛她,沈長安卻不能。
    當年少年時,經曆了多少撕心裂肺的苦楚,後來沈長安的心便有多少份的冷酷和決絕,愛不得人。
    通過仇恨的路上,他把自己的心,一寸寸冰凍。
    他早早便知道,方有斷情絕愛,才可一往無前。
    在重遇秦璿璣之前,他的確是怎麽做的。
    後來呢?
    他是沈長安,算了天下算了所有人,一切都在他的棋局之中,他卻忘了算重門絕的心。
    這些年裏,他總是一遍遍懺悔,怨恨自己,當初何故就動了心?
    心不動,便不痛。
    沈長安,注定是孤苦的,他偏偏要逆天改命,生了不該有的情,到後來,又不能斷了血海深仇,傷了她的心。
    他比任何人,都要恨自己。
    若然當初不動情,如今何來萬般淒苦?
    沈家兒郎,應立於天地間,為王者,無心無情,百年強大。
    他應是一個失敗的人,恨得不夠真,愛得不夠堅定。
    若在知曉她是秦璿璣之時,便能堅定地恨她到頭,毀了她,殺了她,平了當年的恨,那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可他偏偏舍不得,當斷不斷,親手把自己,置入苦海。
    草廬近了,長淩見著走來的人影,他走在黑暗裏,抱著一壇子,腳步虛無發絲散開,幾乎便要跌倒。
    他臉色變了變,連忙走過去扶他。
    想要伸手去把他懷裏的壇子取走,男人卻緊緊抱著不肯給,如同一個珍寶一般,緊緊地捂在心口。
    長淩心頭苦澀,不用問便知道,應是從畫骨樓帶回來的東西。
    他才會這般舍不得。
    這些年裏,他從來沒聽過沈長安提起過秦璿璣,也不曾說起過重門歡,關於她的一切,都留在了寒王府,他再也沒有回去過。
    很久了,那些東西應該已經積滿了灰塵,他以為,沈長安的心也一樣結上了塵,封住了所有的往事。
    那個女子,會在他的生命裏悄然退場,再也不會被提起。
    可他終究是沒有懂這人心裏的執念,越是不提,便越是濃烈,他不敢回望,生怕一觸碰便要傷筋動骨。
    到了如今,把少年餘生養成,他在問靈山上安了家。
    日日去等,日日不見,所為何?
    不過是自我掙紮,什麽都求不來,他也什麽都不想求,就這樣靜靜的,陪在有她的地方,了卻殘生。
    這是什麽樣的心魔,才有如此小心翼翼的牽念。
    “主子,外麵雨大,進去吧。”他扶著他進門,桌上飯菜已經熱過了好幾回,還有些熱氣。
    沈長安不看一眼,徑直跌坐在角落的軟墊上。
    屋內昏沉的燈火照不到那方角落,他每每總喜歡坐在那裏,長夜都不肯動,不知在想什麽,又或者他什麽都沒有想。
    隻是多年習慣把自己藏在黑暗裏,唯有這樣,才能藏住所有的情緒,那些為那人悲傷的情感,在黑暗裏消磨掉。
    走出黑暗,他還是南秦最高貴的皇,為天下為蒼生,嘔心瀝血。
    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給了他的江山,給了天下百姓,事事逼自己謹記,這個江山是他要來的,他不能辜負。
    沈長安在世人眼裏,是神。
    他心懷天下,為蒼生竭盡心血,他對得起萬千眾生。
    唯獨對不起自己和秦璿璣,多年如一日高居皇位,權力緊握卻無半點歡欣,人前冷斷高貴,人後把自己藏在黑暗裏,夜夜和自己的心魔撕扯。
    “主子,快吃點東西,這樣下去,你怎麽吃得消?”長淩往飯碗裏撥了菜端到沈長安跟前。
    男人沒有動,靠著軟墊縮在角落,抱著那壇子酒,臉色白如紙。
    開口說話盡是無力:“這十幾年,活著是為南秦,如今南秦已不需要我,這條命……”
    說到最後,男人竟然萬分輕鬆釋懷地笑了起來:“再也沒有用了。”
    笑聲低回釋懷,長淩卻悲嗆無比。
    世上的人都在竭力活著,哪有人用有用和無用來評斷自己的命的?
    口中苦澀無比,他竭力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主子,南秦不需要你了,可畫骨樓裏的人還在。”
    黑暗裏的人渾身顫抖,啞聲喃喃囈語:“她還在,她還在……”
    尾音逐漸無聲,眷戀的情愫,藏在這無聲裏,怎麽也散不開。
    他終於接過了碗,低頭一口一口地吃著。
    她還沒走,他怎麽敢先走?
    怕到最後,沒人陪她,沒人送她。
    在那幽光薄淡裏,長淩看見,有一顆一顆的眼淚往飯菜裏掉,最後都被他一口一口吞入。
    心酸得他不敢看,偏過頭去眼淚直流。
    褪下所有的華衣,離開塵世,沈長安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這才是他這些年,該有的樣子。
    在無數個日夜裏,心碎了無數次,又悄悄愈合,在黑暗裏流過的淚,又會被他吞下。
    無痕無跡,世人不知。
    “長淩,你告訴我,我當年是不是真的錯了?”男人嘶啞悵然,呆呆坐在黑暗裏,無比迷茫。
    長淩更是心酸,沈長安不應該迷茫的,他一向堅定冰冷,用無數的屍骨鋪就帝皇路,走得義無反顧,誰都不可撼動。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低下頭搖頭:“屬下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該怎麽回答呢,他是沈長安,一路走來,為複仇,為帝業,殺伐果斷斷情絕愛本就是他應該有的模樣。
    隻是後來,偏偏有了意外。
    他也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到底是辜負沈家血仇,還是辜負秦璿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