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眉坐在陰影裏，眼角眉梢上竟是帶著一絲絲笑容的，那笑容就從眼睛裏麵蕩漾了出來，一縷縷地在他的臉上擴散。

    然後，一直蔓延到了重門歡的心頭之上，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可怕的感覺，她說不出來到底可怕在哪裏。

    有個模模糊糊的感覺，好像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牽絆和掛念，無所畏懼的人，是最可怕的。

    你說得對，朕也在等著有一天能夠有人把那樣的傷加諸在我的身上，那一定很疼吧，因為她那樣堅強堅韌的人在最後都哭了！”

    說到這裏，燕九冥的眼神已經完全放空了，看著虛空處，想的是記憶之中的那個女子，他記得她臨死之前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之中出來，最後都變成了血色。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女子是很少掉眼淚的，就算是受了多麽重的傷，都是隻會咬牙撐著，從來都不會喊疼，也不會哭鼻子。

    堅韌美好的少女，後來長成了傾國傾城的女子，骨子裏的堅韌和性子上的傲骨，讓她更是不會再掉眼淚。

    那是他為數不多的一次看見她哭，也是最後一次。

    她哭出了血淚來。

    燕九冥也是莫名的在今天晚上，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痛苦的或許不隻是他，現在最痛的，應當是秦璿璣吧。

    該有多麽痛苦，才能哭成那個模樣。

    他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看見她的那個樣子他不會感覺到心疼，想想或許是被仇恨給蒙蔽了眼睛，他能夠看到她的痛苦，都化成了心中的痛快。

    折磨她，讓她痛苦，這樣他才會覺得心中好過一些。

    現在想來，竟然對她當時的疼痛，忽然便感同身受了，那個時候，一定很疼吧。

    自詡愛她，到頭來，也不過是空說了一場，愛顯得格外單薄和沒有依仗，親手把她送上黃泉路，是他不愛的證據！

    男人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眸之中閃過寒光，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咬牙狠聲道：“朕希望有那麽一天，也希望有人可以讓我那般疼！”

    他想要感受一下當時的秦璿璣，到底有多痛！

    重門歡看著這個男人，感覺他已經瘋狂了，她還以為，被她這樣肆無忌憚地挑戰，這個男人會憤怒無比，沒想到，他竟然沉寂了下來了。

    他的心思，現在她是越來越不懂得了。

    就再她在腦子裏麵飛快地思索著他此刻的心思的時候，燕九冥已經收起了所有不該表露出來的表情和情緒。

    居高臨下站在她的跟前，陰測測地開了口：“重門歡，世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朕已經派出人去，就算是把京城給翻上一番，也要找到重門絕！”

    開始的時候他也以為重門絕已經離開京城了，今天晚上他來了這一趟重門家，可算是不枉此行了。

    昨晚的重門歡果然沒有按捺住，去見了重門絕。

    重門絕一定還在京城之中的某一個角落裏藏著，隻要找到他，那麽他的謀反陰謀，便會不費一兵一卒可以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