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三個丫頭站在那裏，聽到重門歡的話，臉色慢慢的，在明亮的天光之中變得雪白，比冬日裏的皚皚白雪，還要蒼白。

    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說話，似乎風都停止了吹。

    她們都能夠聽到彼此那窒息了一般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不安地在胸腔裏麵跳動著，這殿內，讓人覺得有一股深沉的窒息。

    慢慢的，殿內便傳開來了一聲低低的抽泣聲，細長細長的，哭得很是壓抑，好像是不敢大聲痛哭，生怕擾了別人。

    重門歡聽見這哭聲，明顯很是迷茫，聲音沙啞地問：“綠衣，你哭什麽啊？”

    她這不是好好的，還沒有死嗎？

    這綠衣，卻是為何要哭得這般傷心，感覺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在她看來，現在除了生死，還能有什麽事情是了不得的？

    被她這麽一問，綠衣再也撐不住了，哇地一聲，放聲大哭了起來，抽噎著和重門歡說：“娘娘，現在是白天啊！”

    殿內天光這般明亮，可是重門歡眼前確實一片漆黑，睡了這麽長時間醒來之後，她還以為天已經黑了。

    聽到紅衣的聲音，便問她為什麽不點燈，不曾想，根本就不是因為天黑不點燈，二十因為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重門歡躺在床上，聽到綠衣的話，臉上的神色隻是頓了一下，眼睛微微睜開來，並沒有太大的動作。

    床前的幾個丫鬟卻感覺到了心碎的聲音，床上的女子躺在那裏，臉色煞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有種大病的蒼白，被抽空了力氣隻剩下空蕩蕩的軀殼。

    她睜著眼睛看著她們，但是，卻又不是看她們，因為她根本就看不見了，那雙睜大的眼睛裏，還是血紅血紅的。

    紅衣想起來昨天晚上謝青鸞說過的話，原來謝青鸞早就已經有所感覺重門歡的眼睛會出現問題。

    是啊，好端端的人誰會流那麽多的血淚，那必定是已經傷到了眼睛了，寫青鸞來了之後，她的眼角還是流著血淚的。

    快去告訴謝美人，說娘娘醒了，但是，眼睛……”眼睛看不見了這句話紅衣怎麽也不敢說出口，看著重門歡心中難受得就像是堵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不知道該如何釋放，眼淚在眼眶之中，遲遲不敢掉下來，在這個時候，重門歡本來就已經悲痛十分，她怎麽還能給她帶來更多的悲傷？

    紫衣明白紅衣的話，點了點頭便想要去找謝青鸞來看看，剛剛邁出去一個步子，身後便傳來了重門歡淡淡嘶啞的聲音：“你們是說我瞎了嗎？”

    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一般，她說得很慢很慢，沒有很大的情緒起伏，但是不管怎麽聽，都讓人覺得心碎不已。

    紫衣的腳步頓了一下，看看紅衣，兩個人相對無語，綠衣還在低聲哭著，無聲地告訴重門歡，她的確是已經瞎了。

    接下來又是長長的沉默，殿內那死一般的沉寂最是讓人覺得心慌。

    昏昏沉沉之中，重門歡把頭偏正，直勾勾地盯著床頂，隻輕飄飄說了句：“瞎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