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亮堂的時候，她都沒能把人心的醜陋給看得清楚，這雙眼睛留下來，似乎也沒有多大的用處，還不如瞎了去。

    這世間的諸多醜陋之事，便再也進不得她的眼睛，眼不見為淨，如今便是重門絕的臉，她都不願意再看到。

    瞎了也好，一切都歸於沉寂了。

    紫衣想要出門去找謝青鸞，卻被重門歡給叫住了：“不要找了，我覺得這樣很好！”

    要出門的紫衣愣住，看著重門歡，動了動嘴唇，隻說出了一句：“娘娘……”

    我餓了！”

    重門歡翻了一下身子，摸索著從床上坐起來就要下床，紅衣連忙過去扶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明確知道，重門歡現在是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的這個反應重門歡自然是能夠感覺得出來的，卻什麽都沒有說，讓她扶著她起身來洗漱，紫衣和綠衣忙著把早膳端上來。

    用早膳的整個過程，重門歡都沒有讓她們幫忙，自己拿了勺子喝著粥，拿著筷子試探地夾菜，反反複複的，菜從筷子掉下去，落了滿桌子。

    一片狼藉裏，臉色蒼白的女子卻始終沒有放棄，好像要盡快學著適應這樣的黑暗，未來這樣的時間，還太長了。

    看得站在旁邊的三個丫鬟眼中包著淚水，卻是沒人再敢在重門歡的眼前掉眼淚，到了現在，重門歡都已經不哭了，她們還能哭嗎？

    重門歡伸出手去想要端起碗來，手在桌麵上摸索著，很快便把瓷碗打翻了，裏麵還熱著的粥倒了出來，從桌麵上一直蜿蜒了下來。

    很多都流到了重門歡的身上，她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然後慢慢地收了回來，低垂著頭說了句：“瞎子就是不中用。”

    紅衣一邊給重門歡擦拭身上的髒東西一邊掉眼淚，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卻沒有哭出聲音來，但是，還是被重門歡發覺了。

    她坐在桌子邊上，語氣之中已經有了一些的嚴厲：“以後都不許再哭了，女孩子家的眼淚，最是金貴。”

    莫要如了她這般，哭幹了眼淚之後，變成了一個瞎子。

    紅衣三個人點頭答應，眼中的眼淚卻還是不斷地掉下來，重門歡似乎是低低地歎了一聲，如同輕薄細碎的雪花落下來，最後了無痕跡。

    謝青鸞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看見滿桌子的狼藉，眼下深了深，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直直地盯著重門歡的眼睛。

    半響之後，歎了一聲：“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對於重門歡，她是心疼的，若不是過度悲慟，她怎麽生生把自己的眼睛給哭瞎了？現在她那雙眼睛已經嚴重受損，筋脈爆裂，所以才流了那麽多的血淚。

    這雙眼睛，怕是已經廢掉了。

    重門歡看向謝青鸞那邊，明明看不見，但是還是盯著她看，那無神空洞的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如同她現在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活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重門歡隻是輕聲說了句這樣的話，唇邊掛了一絲淺笑，不是苦笑，反倒是讓人覺得陰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