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門歡麵容素淨地笑著，巧聲說了句：“皇上可願吻我一下？”

    這一下子，燕九冥愣住了，愕然地看著重門歡，九月清秋裏，女子雖然蒼白，卻眉目傾城，微微笑著的時候，萬般安靜好看。

    他的心不由動了動，沒有說什麽，彎下身來，輕輕吻住了他的唇。

    本來想著親吻一下便放開的，沒想到重門歡的手卻攀了上來，女子唇齒咬著他的唇，萬般纏綿碾轉。

    燕九冥愣住，任由她柔軟的唇舌碾轉過他的唇齒，女子的麵容近在咫尺，這般唇舌糾纏的時刻，他卻總覺得，她的眉目，太過於冷清。

    好像她做的事情，是多麽無關痛癢的一件小事，可是分明，在今天之前，重門歡對他碰她，是那樣的抵觸。

    燕九冥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許是因為離別，因為知道以後再見已經很是困難的事情，兩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前途為如何，所以這吻，是告別。

    他安然接受下來，輕輕攏住她的肩膀，而就在這個時候，重門歡已經抽身離開，因為太過於用力，她的唇紅得有些腫了。

    背對著城牆邊看著他，雪白的臉上有種妖嬈的笑意，如同開在暗夜裏那萬千妖嬈的暗色蓮花，黑暗，豔絕。

    他看不透她，萬般看不透。

    背對著身後那高高的城牆，燕九冥可以看到下麵的赫連錚騎在馬背上，已經完全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幕，距離有些遠，看不到他的神色。

    這麽看著，竟然也沒覺得他有什麽生氣慍怒，好像這完全就是一出戲，他在看著，無動於衷。

    明明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赫連錚這般冷漠淡然，倒是讓燕九冥心中有些酸澀，以後重門歡到了西涼之後，赫連錚若是不護著她，她的日子該有多難過。

    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娶重門歡？

    燕九冥不敢去細想這個問題，有些事情，人傻一點，可能心裏會更加痛快一些，燕九冥願意在重門歡這件事情上糊塗一些。

    他看著女子蒼然的眉目，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動了動唇，說出了一句溫軟的話語：“你的眼睛不好，去了西涼之後，多找人瞧瞧。”

    雖然覺得自己說的這些換多半是枉然的，在南秦，他找了這麽多人來給她看眼睛，她都一一把人家趕了出去。

    對於心灰意冷的重門歡，大抵是覺得，看不見，更好一些吧。

    她對自己看不見這件事情，沒有太大的在意，聽燕九冥這麽說，隻是淡然地笑了笑：“瞎子有什麽不好的？瞎了也好，至少現在可以用心去看事情了。”

    用心去看事情，人才能真正做到理智無情，眼睛通常會欺騙人，它告訴你的，隻不過是表象，當不得真！

    燕九冥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得趕上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眉眼，嗓音沙啞地說了句：“以後的路，多保重！”

    再多說便要愈加傷感，還不如，就此別過。

    重門歡點點頭，紅衣扶著她轉身下城樓，身後長長的裙擺逶迤在青石板階梯上，一地雪白，如同十二月裏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