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高琛慌亂的樣子，李二心頭咯噔一下。

    難道出什麽大事了？

    李二唰的一下起身，問道：“何事驚慌？”

    高琛喘了口氣，說道：“陛下，宗正少卿長孫公子，又被尉遲寶琳打了。”

    什麽叫又？

    因為長孫衝已經被尉遲寶琳揍了一頓，據說還沒下床。

    而尉遲寶琳方從大理寺的監牢中離開。

    這還沒幾日呢，長孫衝又被打了。

    李二問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高琛道：“陛下，臣也隻是聽聞，據說是長孫公子最近在家中養傷，心情煩悶，閑來無聊，心生一計，於是他不顧腿傷，帶著人找到上次搶奪的那個小娘子，對那小娘子的夫君提出條件，給那人一萬貫，借他娘子玩一個月……此事不知怎麽被尉遲恭子知道，尉遲恭子帶人就把長孫公子給打了，據說比上次傷得還重。”

    畜生啊！

    李二和程處默心中，不約而同地給出這麽個評價。

    李二眉頭緊皺，不悅道：“輔機是怎麽管教自己兒子的，上次他還在朕麵前信誓旦旦地保證不讓長孫衝再胡來，十日不到，竟有鬧出此事，簡直豈有此理……傳令大理寺卿韋挺，讓他不得抓捕尉遲寶琳，長孫家要是有怨言，讓他們來找朕好了。”

    一而再再而三。

    李二的怒火已經壓不住了。

    同時也替長孫無忌惋惜。

    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混賬玩意呢。

    他看了高琛一眼，不滿道：“高琛啊，你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這點小事，也咋咋乎乎的。”

    李二本以為是發生了什麽震驚天下的大事。

    誰知道竟然長孫衝被揍。

    心中自然不滿。

    高琛垂下頭，解釋道：“陛下，臣……臣隻是覺得，長孫公子乃是宗正少卿，是朝廷命官，更是長公主的未來夫婿，長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她的駙馬，自然也很重……”

    話未說完，就被李二粗暴地打斷了。

    李二咆哮道：“做駙馬？他也配做駙馬？如此齷齪不堪之人，要是做了駙馬，簡直丟了朕的臉。”

    駙馬？

    他也配？

    這不就是說長孫衝不配做駙馬？

    那陛下的意思是……

    程處默和高琛聞言，突然目瞪口呆。

    不敢猜不敢猜啊！

    程處默眼珠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麽。

    然後他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說出來。

    二人就在震驚之際，卻見一個小太監匆忙跑進來，稟報道：“陛下，齊國公求見。”

    齊國公，長孫無忌。

    當朝司空！

    長孫家的代表！

    李二陛下跟前最受信任的大臣！

    國舅爺！

    這是一個在大唐根本繞不開的名字。

    李二揮揮手，讓程處默和高琛等人離開。

    半晌，長孫無忌走進了空曠的大殿。

    他一進來，就看見李二背手而立。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是清冷的。

    長孫無忌趕緊躬身道：“陛下，臣教子無方，特來向陛下請罪！”

    唰。

    李二轉過身來，盯著長孫無忌：“輔機啊，朕與你，既是君臣，也是朋友，更是親戚，朕十分信任你，也信任長孫家，你也從未讓朕失望過，可長孫衝做的事，實在讓朕太失望了。”

    長孫無忌麵露苦澀，說道：“陛下，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隻是，衝兒年少時，臣追隨陛下，南征北戰，難以顧家，衝兒的一切，都由內子照看，古語雲，慈母多敗兒，誠不欺我也……”

    他一句話，一下就把李二帶入到了當初的崢嶸歲月中。

    讓長孫無忌無法顧家，其實李二也有些內疚。

    他擺擺手，說道：“慈母多敗兒，這話，你也就隻敢在朕麵前說說吧，在你夫人麵前，你敢說嗎？”

    長孫無忌想了想：“臣的夫人，身體不好，臣一直都不敢氣她。”

    呸！

    李二十分鄙夷。

    我堂堂大唐皇帝，怎麽就帶出一群懼內的文武大臣呢。

    他頓了頓，說道：“輔機，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朕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長孫衝的壞消息了……還有，不要再去追究尉遲寶琳之事，尉遲寶琳要是再被抓捕入大理寺監牢，尉遲老黑就該從同州跑回來與你拚命了。”

    長孫無忌低頭道：“陛下請放心，臣有分寸，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臣回去後，一定好好教導衝兒，不讓他再胡來。”

    李二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長孫無忌見狀，上前一步，說道：“陛下，臣倒是有個提議。”

    李二好奇：“哦？說來聽聽。”

    長孫無忌說道：“陛下，衝兒與長公主乃是表兄妹，衝兒自小就很喜歡長公主，此前接到長公主要下嫁於他的消息，更是興奮得差點瘋了，可見用情至深，臣以為，不如早點讓衝兒與長公主完婚，將來無論是長公主住進齊國公府，還是衝兒住進公主府，衝兒都應該收心了，自然也不會再胡來……臣已經找人合過八字了，下個月有一個好日子，陛下你看……”

    長孫無忌說的十分委婉。

    但他已經在催婚了。

    長公主下嫁長孫衝的敕旨都過去幾個月了。

    可宮中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幾次去找禮部尚書陳叔達，陳叔達都說沒得到為長公主準備婚事的命令。

    這就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於是趁此機會催婚！

    長孫無忌本以為這件事，十拿九穩。

    哪知道，李二卻擺擺手：“輔機啊，你說的沒錯，但是，你讓朕現在如何放心將麗質嫁給長孫衝？難道他丟長孫家的人不夠，還要順帶著丟皇室的臉嗎？”

    長孫無忌麵色一變，誠惶誠恐道：“請陛下恕罪，是臣莽撞了，臣這就回去，好好教訓衝兒，讓他盡快改邪歸正，否則如何能配得上帝國明珠長公主……臣，告退。”

    李二揮揮手。

    長孫無忌走出甘露殿。

    麵色有些疑惑。

    他發現，陛下最近變了。

    變得讓人捉摸不透。

    一言一行，都隱藏著深意。

    最關鍵的是，他發現，李二陛下似乎對長公主下嫁這件事，不那麽熱忱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可哪裏出了問題呢？

    長孫衝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最後，他咬咬牙：“都是那個逆子啊，混賬東西……我這次決不能輕饒了你，否則就是害了你啊……”

    他上了轎子，握著一根棍子。

    下人問道：“老爺，你拿這棍子做什麽？”

    長孫無忌冷冷地說道：“回去教訓那個不孝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