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剛亮。

    城門還沒打開。

    就看見城門外聚集了三三兩兩的車隊。

    這些車上，全都運送著各種肉，有已經宰殺好的，也有醃製好的，有一部分是活的雞羊。

    大家都在翹首以盼等待城門打開。

    就在這時，不遠處來了幾個黑衣人。

    黑衣人們麵色不善地打量著一輛輛馬車。

    然後，其中一人高聲說道：“你們的肉，我們全部買了，比市價高出一成，統統拿過來吧。”

    商人們略微一合計，全都拒絕地搖搖頭。

    黑衣人們頓時就不高興了，大聲吼道：“諸位都是長安城的大戶啊，如今，我們家老爺想吃點肉，你們竟然不賣，這是何道理啊？”

    一個胖子上前，問道：“不知你家老爺是誰？”

    黑衣人說道：“我家老爺，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盧國公程大將軍是也。”

    盧國公程大將軍？

    那就是程咬金啊！

    混世魔王！

    程咬金的威名，誰人不知啊。

    換句話說，現在是程咬金盯上了他們買來的肉。

    其實，他們這些肉是從長安周邊各個地方低價買來的，哪怕是以長安的市價售出，也能賺一筆錢，現在黑衣人門要以高於市價一成的價格買走，相當於會讓大家賺的更多。

    一時間，眾人各懷心思，紛紛將買來的肉，全部賣給了黑衣人們。

    不多時間，城外人們運來的肉，全都賣了出去，大家拿著錢，等城門一開，就高高興興地進城回家燒火取暖去了。

    隻有極少一部分的肉，流入長安城。

    當人們在翹首以盼的時候，卻不見有肉進來。

    有人出去一打聽，才知道是昨日的雪太大，將道路都封了，那些到各地收購肉的商人，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回不來了。

    這下，人心就慌了。

    ……

    皇宮中。

    甘露殿。

    李二和大臣們齊聚在一起。

    李二問道：“輔機啊，還是沒有長孫衝的消息嗎？”

    長孫無忌搖搖頭：“陛下，臣已經派出了不知道多少波人去西域了，依然一無所獲，別說衝兒，就是薛仁貴那些人，也跟人間蒸發了一般，實在有些奇怪……各地官府都沒有打探到這夥人的蹤跡。”

    李二正色道：“如此說來，就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恐怕遭遇了不測，一種就是薛仁貴的確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從長安一路到西域，竟然能躲過所有人的追蹤，如果是後一種的話，你完全不必為長孫衝擔心，薛仁貴肯定會將其保護得很好……”

    長孫無忌鬱悶地點點頭：“但願如此！”

    氣氛沉默下來。

    大家都知道長孫無忌十分寵溺長孫衝，不然長孫衝也不至於會成為長安城四大紈絝之首。

    如今，長孫衝下落不明，長孫無忌心中一定不好受。

    半晌沒人說話。

    好半天，才有一個人突然問道：“諸位大人，你們家中還有肉嗎？誰家可以借點給我，我孫子剛滿周歲，已經五六天沒吃肉了，都餓瘦了！”

    肉！

    聽到這個字，在場的人，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出身高門大戶，大家都喜歡吃新鮮的肉，最好是現殺的雞羊。如此一來，大家府中都沒有那種隻有普通百姓才會保存的肉類，現在，長安城的活物全部被程處弼掃蕩一空，最先缺肉的就是大戶們。

    房玄齡說道：“唉，我府中已經斷肉十日了。”

    王珪說道：“我已經快不知道肉是什麽味道了。”

    “好想吃肉……”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長孫無忌說道：“可惜，大雪封路，也不知何時才能融化，外麵的肉，一時半會兒也運送不到長安，否則，我等何至於這麽淒慘……”

    魏徵突然說道：“諸位大人，此言差矣，長安城並非沒有肉，而是，肉都在陳楚手中啊……我聽聞陳楚那建造府邸的地方，到處都是雞羊奔跑，蔚為壯觀……如今，滿長安城的人都缺肉吃，朝廷這時候怎能坐視不理……”

    說著，他朝李二一躬身，說道：“陛下，為了長安城的人都能吃肉，請陛下下旨，讓陳楚將他手中的肉，拿出來售賣。”

    眾人眼睛一亮。

    對啊！

    你陳楚將肉捂著不賣，我等拿你沒辦法，但陛下還沒辦法嗎？

    王珪等人，紛紛上前，說道：“陛下，請為長安城的百姓做主啊！”

    “對，請陛下下旨，讓陳楚賣肉。”

    “附議！”

    “臣等附議！”

    大家都很激動。

    李二見狀，心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畢竟朕也好幾日沒遲到鮮肉了。

    他笑了笑，說道：“為這件事下敕旨不至於，讓高琛將朕的口諭帶給陳楚吧……”

    ……

    春明門城樓上。

    當滿長安城的人們都吃不上肉的時候。

    陳楚和程咬金卻吃得飽飽的。

    程咬金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說道：“哎呀，還是這現殺的羊肉好吃啊，肥而不膩，天下一絕……”

    陳楚卻搖搖頭：“這些羊不行，有點肥，肉質有些疏鬆，要那種正宗的跑山羊，全身都是瘦肉，吃起來，才有勁道……”

    程咬金聞言，眼睛都直了。

    他暗暗記下了陳楚的話，準備回去之後，讓人去找正宗的跑山羊來試試。

    論吃的這一方麵，陳楚絕對有極大的權威。

    程咬金看了看外麵，寒風呼嘯，於是問道：“五弟，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售賣肉，我看這滿長安城的人，都要被憋瘋了……”

    在一個以肉食為主的時代，突然間吃不上肉，許多人都要崩潰了。

    現在可不是後世提倡吃素的時代。

    二人正在大快朵頤之際，高琛卻突兀地出現了。

    高琛看見那翻滾的火鍋，再看見程咬金碗中的羊肉，作為一個已經缺肉好幾天的人來說，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流口水了，然後趕緊用袖子將口水擦幹，急忙說道：“陳公子，請到外麵，陛下有口諭要給你……”

    陳楚懶得起身，問道：“在這不行嗎？”

    高琛吞了吞口水，搖搖頭。

    不行！

    在這裏傳口諭，會忍不住流口水的，到時候就很難看了。

    於是陳楚站起身來，跟著高琛到了外麵。

    半晌之後，陳楚聽完口諭，問道：“高公公，進去坐坐？”

    高琛急忙擺手：“不了不了，陳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飛也似的跑了，多留一口，他怕自己變得像陳楚一樣墮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