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她跟浮生君有一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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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繁華,燈輝旖旎。
謝錦詞兩隻手拿滿了糖葫蘆,肚子裏還裝著三串。
她看了眼街邊還在買糖葫蘆的陸景淮,心裏直叫苦。
選擇下船,是因為她想看一看浮生君的故鄉,又不是真的來吃糖葫蘆的!
那廂陸景淮又買來三串,笑眯眯地塞進她手裏,“詞兒,你不是想吃江陵的糖葫蘆嗎,想吃就多吃點,等回了臨安,可就吃不到了。前麵好像還有不少賣糖葫蘆的,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買來!”
謝錦詞剛要說自己吃不下了,少年已經跑遠。
她盯著手裏的糖葫蘆,默默歎了口氣。
好吧,她就不該說自己想吃糖葫蘆的……
小姑娘在街邊等了會兒,不見陸景淮回來,不禁有些著急。
她和陸景淮都是頭一回來江陵,人生地不熟的,陸景淮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她環顧四周,在抬眸瞬間,一眼望見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身形挺拔,臉上戴一方古銀鏤花麵具,僅是站在那裏,芝蘭玉樹般清皎。
竟是浮生君!
謝錦詞從沒想過會在這裏遇上浮生君。
畢竟江陵這麽大,而她又隻在渡口附近歇息一晚,兩人相遇的機會幾近渺茫。
隔著人群,她與少年遙遙對視,心裏像是揣著一隻兔子,踢得她呼吸都亂了。
少年微微一笑,慵懶倚在牆壁上,朝她勾勾手指。
小姑娘眼眸晶亮。
浮生君沒有忘記她!
手裏的糖葫蘆不知什麽時候掉的,謝錦詞無瑕顧及,小小的身影穿過人群,歡喜地奔到少年跟前。
“浮生君!”
她軟軟喚了聲。
沈長風轉身,把她抵在牆壁上。
骨節分明的手掌撐著牆,他把小姑娘圈禁在自己懷中,垂眸時,可見小姑娘白嫩嬌軟,鴉發間還藏著清幽淡雅的沉水香。
謝錦詞揚起頭。
黑亮的眼睛倒映出少年的姿容,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浮生君?”
沈長風眸色深沉。
那晚親過小姑娘的臉蛋,他就一直惦記著。
他很想再親一口,不,是再親好幾口。
可惜啊,太小了。
現在的謝錦詞,還太小了啊。
他收回手,低低一笑,“小丫頭,又見麵了呢。”
與崇慕之人隔得這麽近,謝錦詞呼吸一滯。
白嫩的臉蛋,漸漸漲成緋紅。
她退後半步,福了福身,結結巴巴道:“浮,浮,浮生君,我我我,我叫謝錦詞。我非常,非常仰仰,仰仰仰慕您……”
說完,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浮生君曾用她的名字作過詩,怎會不知道她叫什麽?
平時她口齒很伶俐的,怎麽一見到浮生君,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沈長風唇角輕勾。
他逼近一步。
謝錦詞懵了,因為緊張,下意識再退一步。
沈長風又逼近。
小姑娘脊背撞上牆壁,呆呆仰起小臉,“浮浮浮生君……”
少年卷起她的發辮,饒有興味,“小丫頭,是不是很想我?”
“我我我我我……”
謝錦詞還沒“我”出來句話,便聽少年嗓音低沉撩人:
“嗬嗬,雖是小結巴,但勝在容貌可愛,舉止討喜。隻是啊,終究長大得慢了些。不過沒關係,你慢慢長,我慢慢等。”
夜色下,他的眼眸格外溫柔。
謝錦詞靠著牆壁,呆呆站了許久,一顆心仍舊狂跳不止。
她甚至不知道浮生君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分明有一肚子話要問,可見到人之後卻又什麽都忘了問。
不過,
浮生君又說了一次,他等她長大。
他的心意,她似乎並沒有猜錯。
半晌後,小姑娘捂住又紅又燙的臉蛋,恨不得告訴全天下,她跟浮生君有一腿兒!
陸景淮拿著糖葫蘆回來時,就看見謝錦詞站在牆角,笑得又甜蜜又害羞。
少年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紅著臉把糖葫蘆遞給她。
這是他跑了十多條街,特意選了又選的糖葫蘆。
每一顆山楂都又大又紅,裹著金燦燦的糖皮兒,滋味肯定甜!
小姑娘歡喜接過,“陸哥哥,時辰不早了,咱們去找間客棧住下吧。”
陸景淮頓了頓,臉更紅了。
他眼神飄忽不敢看她,支吾道:“好、好啊……”
天呐,這麽快就要和詞兒住一間房了嗎?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等拿到房間鑰匙,陸景淮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多。
謝錦詞要了兩間房,此時人正在他隔壁,不知是否已經歇息。
春夜靜謐。
少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好不容易有機會和詞兒單獨相處,他除了給她買了幾串糖葫蘆,好像什麽也沒有做。
沒有花前月下暢談人生理想,沒有拉小手,就連心意也沒有讓她聽見。
少年惱了自己許久,最後終於想通。
詞兒才九歲,還是個小女孩,他要是真的告白,指不定會嚇著她。
再等等吧。
起碼,得先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強大,這樣才能保護她。
隔壁房間裏,謝錦詞也睡不著。
陸景淮是因為惆悵,而她是因為興奮。
第一次見浮生君,就有一顆種子,不動聲色埋在了她年幼的心底。
再次見麵,她驀然察覺,那顆種子已悄悄破土而出。
九歲的小姑娘,懵懂天真,純淨得如同一張白紙,不染墨漬瑕疵。
她覺得,自己對浮生君的感情,好像不隻是仰慕那麽簡單了。
翌日,謝錦詞頂著黑眼圈起床,發現陸景淮眼下也是沉青一片。
兩人的解釋如出一轍,都說自己認床,突然換了個陌生地方睡覺,因此格外不適應。
再次登上大船,一路青巒如畫。
謝錦詞看著沿途美景,覺得自己的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回到臨安城,已是下午。
剛踏進漾荷院花廳,沈騰已經聞訊趕來。
他虎著臉,“好你個詞兒,你跑出去這麽久,連爹都不要了嗎?!”
“義父!”
小姑娘眉眼彎起,大步奔向他的懷抱。
沈騰佯裝生氣的臉,在她奔來時瞬間化作笑顏。
他把小姑娘抱起來,“如果不是潯水幫的人替你報平安,義父都要殺去恒陽了!怎麽樣,恒陽好不好玩?”
小姑娘歡喜地點點頭,寶貝般捧出幾件東西,“義父,這是女兒沿途給你買的禮物,有恒陽的甘露釀,江陵的貢茶,還有小泥人和玩偶!都是我精挑細選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自然是喜歡的。”沈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的小詞兒這麽懂事,也不知道將來誰有福氣娶你過門。”
“義父,我還小,不急著嫁人。”
男人笑了笑,“年幼是很好的事情,不必承擔太多的責任,可以盡情地玩耍和學本領。義父已經幫你在女學報過名,你在家休息幾日,就能去上學了。”
“謝謝義父!”
看著自家女兒甜甜的笑顏,沈騰想起什麽,又道:“再過三日,義父就要回瓊川任職了,恐怕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去找祖母,當然,找你四哥也是一樣,隻是他如今去上京赴考了,恐怕三月中旬才能歸家。”
謝錦詞乖巧點頭,沒把沈長風放棄科考的事說出來。
“對了義父,我剛剛進漾荷院時,看見小廝把花圃挖了,義父是想在院子裏種別的花嗎?”
沈騰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說話。
三日後,沈騰整裝待發,郭夫人帶著大房家眷出府相送。
沈冰雁抱著沈騰的手臂不停撒嬌,餘光帶刺兒,瞥向乖巧站在一旁的謝錦詞。
小姑娘眉眼含笑,對她的挑釁視而不見,隻在沈騰登上馬車時,脆聲道:“義父一路順風!”
小廝正要揮鞭駕車,巷口慢悠悠踱進來一位少年。
青衣溫潤,朱砂色豔,不是沈長風又是誰?
謝錦詞呆呆看著少年。
小哥哥不是去狄國了嗎?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雖疑惑,更多的卻是歡喜。
不論小哥哥這幾天究竟去做了什麽,但到底平安回來了呀!
沈府門前,一行人瞅著本該在上京備考,卻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沈長風,神色各異。
沈騰掀簾下車,臉色極為難看。
沈長風朝他作揖,“父親。”
“隨我去書房!”
沈騰盯他半晌,冷冷丟下一句話,大步邁入府門。
駕車的小廝看向郭夫人,弱弱道:“夫人,老爺今兒還去不去瓊川?”
郭夫人沒搭理,意味不明地睨了眼沈長風,抬腳跟進府中。
謝錦詞忙湊到沈長風跟前,緊張兮兮地抬眸看他,“小哥哥!”
“乖,我會和父親解釋清楚,你回漾荷院等我。”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發,不緊不慢地往書房而去。
鴻永院,書房裏肅靜得可怕。
沈騰得知沈長風沒有上京趕考,氣得吹胡子瞪眼,憋了許久,抄起硯台就要往他身上砸!
郭夫人在旁邊假模假樣地拉架,勸道:“長風的心思怕是不在科舉上,畢竟也是十六七歲的人了,身邊沒個通房丫頭,夜裏哪能靜得下心好好讀書——”
“閉嘴!”
沈騰吼了她一嗓子。
他在書案後坐了,眉眼冷沉,“長風,你好好跟為父說,為何不肯上京趕考?!”
沈長風笑吟吟立在書房,拱手道:“回稟父親,乃是因為錢祭酒與孩兒談過今年科舉的緣故。
“祭酒說,今年的主考官是當朝宰相,父親也知朝中南北派係相爭厲害,宰相又是北人,所以祭酒斷定今年科考的前三甲,絕不會有一個南人。孩兒立誌要奪第一名,前三甲後麵的名次,孩兒看不上眼。”
坦坦蕩蕩的一番話,令沈騰的怒意消散不少。
他爽朗大笑,讚道:“不愧是我兒,這份心胸氣度,不可小覷!你今年也才十七歲,三年後再參加科舉,也是可以的。”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這件大事給揭過了。
郭夫人一口血憋在胸口。
她覺得如果今天沒參加科考的是廷逸,沈騰能剮下他一層皮!
可換成沈長風,這個男人竟然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了!
而且,沈長風這小崽子居心叵測,這等關乎科考機密的事情,竟然不告訴她的廷逸!
廷逸這趟入京,豈不是要白跑一趟?!
前些日子,她的娘家恒陽王府慘遭奸人屠戮,這意味著她郭曼雲從此再無後台和依仗。
這件事兒對她打擊很大,如今又得知廷逸這次赴京趕考,取得功名希望渺茫……
她很不甘心,試探道:“老爺,那給長風定親的事……”
“定親、定親,定什麽親?!”
沈騰看見她就不高興,“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兒子似的猴急?!長風才十七歲,急什麽急!”
郭夫人臉色難看,沒敢再說。<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