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你永遠都是我沈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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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到寧家後,就被扔進這座小院。

    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跟其他人搶糧食、搶水源,她連雞都沒殺過,卻在昨晚砸死了一個想要強迫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境地,唯一知道的,是她必須活下去!

    她想活著去見夫君,她想好好保護孩子!

    她還想,

    回家!

    假寧在野麵無表情,任由她淚如雨下。

    直到她哭完,才慢吞吞遞上那瓶毒藥。

    沈冰雁愣住,“夫君?”

    侍衛木著臉,毫無感情,“我,不是寧在野。”

    金鱗樓。

    謝錦詞來到頂樓閨房,侍女卷起珠簾,她看見沈思翎還在露天的扶欄邊轉圈圈。

    屋子裏陳設華貴,花憐慵懶倚在貂毛貴妃榻上,手捧熱茶,姿態愜意。

    “來了?”

    鳳眼流轉,她笑問。

    仿佛知道謝錦詞一定會來。

    侍婢知兒極有眼色地打來熱水給謝錦詞擦臉,少女捂著熱帕子,啞聲:“過來看看思翎。”

    說著,沈思翎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花憐抬袖掩唇,笑意嫵媚,“在第一百零五十四圈跌倒,比昨天有進步。”

    沈思翎轉得暈頭暈向,“扶我起來,我還能繼續轉……”

    知兒笑著把她扶下去休息。

    花憐望向謝錦詞,白皙指尖指了指擱在花幾上的櫻桃。

    謝錦詞搖搖頭。

    花憐便自己拈起一顆,“你在寧家的事,我已經聽說,至於你和沈長風……”

    美人把櫻桃納入口中,抿唇一笑。

    “沈長風可是世間難得的好男人,衝冠一怒為紅顏,說反就反,當真有魄力!謝錦詞,如果我是你,我這輩子都要死心塌地地跟他。”

    謝錦詞不解,“你能忍受他的欺騙?”

    花憐趴在貴妃榻上,修長纖細的軀體猶如慵懶高貴的貓咪,慢悠悠朝上方翹起一隻玲瓏玉足。

    輕紗長裙順著雪白細膩的肌膚滑落,她托著下頜,紅唇撩人,“謝錦詞,小女孩才會關注過程。成熟的女人,隻看結果。謝錦詞,他很愛你啊。”

    謝錦詞抓住裙擺,眼簾低垂。

    她沒有辦法原諒。

    誰知道他究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是想要保住她的命,以此向大司馬換取更大的利益?

    花憐吐掉櫻桃核,“靜夫人不會坐以待斃,謝錦詞,你們會有危險的。”

    “那我應該……怎麽做?”

    ……

    寧府。

    小四合院,沈冰雁呆呆看著假寧在野。

    她皺起眉頭,“你說什麽?”

    男人木著臉重複,“我,不是寧在野。”

    兩行清淚從沈冰雁清澈的眼睛裏滾落,她揚起一個笑容,“你騙我!你的字那麽好看,你跟我在一起時那麽溫柔,你怎麽會不是寧在野呢?”

    細白指尖輕撫上男人的麵頰,她的臉上滿含乞求,“寧在野,你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

    男人仍舊麵無表情。

    他是寧家豢養的死士,自幼就開始學習殺戮和服從。

    靜夫人要他假扮少主,那他就假扮少主。

    靜夫人要他欺騙沈冰雁,那他就去欺騙沈冰雁。

    他沒有思想,沒有感情,他隻會殺戮和服從。

    眼前的女子豔美溫婉,正凝視自己。

    那雙眼睛裏,含著他無法分辨的東西。

    是愛嗎?

    這個字眼從男人冰冷多年的心髒裏跳出,重重撞擊著他的胸膛,又疼又甜。

    對他來說,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男人喉結滾動,試探著喊出一個名字:“沈冰雁?”

    語調仍舊木木的。

    卻似乎染上一絲自己獨有的感情。

    他記得這個女子的體貼溫婉,也記得她身子的甘甜。

    更記得她義無反顧隨他離開沈家的決絕。

    “沈冰雁?”

    男人如同牙牙學語的幼/童,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沈冰雁驚訝。

    下一瞬,男人突然把她抱入懷中。

    她很軟,她的心是熱的。

    他的心也是熱的。

    其他五名死士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用長刀從背後刺穿了假寧在野的心髒。

    長刀抽出。

    男人嘴角淌下熱血,惶然倒地。

    沈冰雁不敢置信地抱著他,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帶血的手撫上沈冰雁的麵頰,冷漠的臉龐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溫柔笑容,“七號,我是七號……”

    這個笑容不屬於偽裝,這是他自己的笑容。

    而他早已忘卻自己的姓名,七號,是他在死士裏麵的編號。

    天空陰沉沉的。

    男人艱難地望向其他死士,“給我,一點時間。”

    沾血的手,慢慢拔出瓶塞。

    他把毒藥倒進自己嘴裏,然後摁住沈冰雁的後腦,朝她的唇吻下。

    既然是必死的局,與其讓他的女人被別人殺死,不如他親自來。

    兩人相擁著,眼淚沾濕了彼此的臉。

    握慣長刀的粗糙大掌輕輕托住沈冰雁的小臉,他笑容認真,“沈冰雁,別怕,我帶你回家。”

    ……

    金鱗台。

    花憐歪坐在貴妃榻上,玉白纖細的長腿從輕紗長裙中探出,優雅疊起。

    她一手撐著榻,一手拈起顆櫻桃,如天鵝般仰起雪頸,慢悠悠咬了小口。

    畫麵香豔至極。

    麵對謝錦詞的茫然,她笑得嬌美不可方物,“靜夫人在我眼中不過跳梁小醜。可是謝錦詞,我憑什麽幫你?不過嘛……這世上倒真有一個人,我願意給他這個麵子,隻有他開口,我才會幫你們。”

    謝錦詞歪頭,“誰?”

    “你大堂哥呀!”

    花憐微笑,起身邁著輕佻的蓮步走到琴案後,“謝錦詞,有時候男人悶騷起來是非常討厭的,他越是故意躲著我,我就越是要用些小手段,逼著他來與我親近。這個時辰,靜夫人應當帶著沈冰雁的屍體去了沈家,你不回去瞧瞧?”

    謝錦詞小臉發白。

    她可以恨沈長風,但她無法去恨沈家的人。

    江老太太是怎麽寵她的,幾個姐妹是怎麽把她當自己人的,過年過節時的歡笑熱鬧曆曆在目。

    “二姐姐她……”

    少女眼淚掉落。

    一想到沈冰雁最後的結局是葬身寧家,她就傷心。

    就在這時,知兒忽然匆匆進來:“小姐、謝姑娘,沈家的老太太親自登門了!”

    花憐一手托腮,輕撫了下琴弦,“下樓瞧瞧吧。”

    金鱗樓是江南一等一的風雅場所。

    所以即便名門貴女登門見識,傳出去對名聲也沒什麽影響。

    謝錦詞隨花憐下樓,果然瞧見老太太坐在大椅上。

    沈家的媳婦、姑娘都站在她身後。

    少女低垂眼簾上前。

    沒等老太太說話,她突然哭著跪下,“想必老夫人已經聽說了所有事情,我本不是沈家的女兒,如今也再不適合待在沈家。這些年承了老夫人許多疼愛,錦詞有愧於心。今後若有機會,必當好好侍奉您!”

    她認真而恭敬地磕了個長頭。

    老太太卻冷笑,“你們瞧瞧,這丫頭說走就走,如今連祖母也不叫,我老婆子這些年真是白心疼這小白眼狼了!”

    謝錦詞長跪不起,傷心地直掉眼淚。

    正難過時,老太太卻親自把她扶起。

    老人家把她摟到懷裏,慈眉善目,“傷心成這樣做什麽,都是沈長風的錯,我回家揍他去!你謝錦詞是我認下的,有血緣也好,沒血緣也罷,你永遠都是我沈家的女兒!”

    她疼極了謝錦詞。

    林姨娘大咧咧地湊上來,“錦詞,老太太才不是來怪罪你的!她聽廷洵說你可能在金鱗樓,所以特地過來接你回家!”

    沈思翎替謝錦詞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錦詞,別哭了,沒有人怪你的!”

    她們越是關心,謝錦詞的眼淚就掉得越凶。

    她轉身撲進老太太懷中,失聲痛哭:“祖母!”

    “好一場團圓,真叫人感動。”花憐笑吟吟的,“來人,快去沏一壺茶,我要好好款待老太太。”

    她嗓音縹緲輕靈,仿佛隔江煙雨。

    老太太抬眸,“這位是……”

    花憐上前,大大方方地福身行禮,“花憐給老太太請安!”

    “你就是花憐?!”

    老太太還沒說話,二房林姨娘先憤怒失聲。

    花憐笑意更盛,“給林姨娘請安!”

    林氏嫁給沈二老爺多年,一直無所出,二夫人難產早逝,留下沈廷洵、沈蘭心和沈思翎三兄妹,她雖不喜,卻也曾一手拉扯大,如今她無子嗣傍身,所以骨子裏非常疼愛沈廷洵。

    她早就聽說沈廷洵在外麵養了個花娘,好像叫什麽虞落,後來虞落死了,卻又跟個叫花憐的糾纏不清。

    她沒想到眼前這個妖妖嬈嬈的女人就是花憐!

    為母則剛,她恨得張牙舞爪,“我們廷洵是當官的讀書人,你這妖豔女人,以後離他遠點兒,別老是纏著他!”

    花憐笑眯眯的,“瞧姨娘說的,分明是廷洵愛我入骨,每夜非得歇在金鱗樓才肯罷休,如何就成了我纏著他?”

    她親自挽袖斟茶,“姨娘也別惱,先坐下來喝杯茶消消氣。將來咱們總歸是一家人,這婆媳關係,在高門大戶裏可是相當要緊……你也不想廷洵為難不是?”

    “你!”

    林姨娘說不過她,恨得一甩寬袖,黑臉離開。

    扶著老太太走出去時,謝錦詞回頭望了眼花憐。

    姿容嫵媚的美人,正朝她俏皮眨眼。

    謝錦詞禁不住笑了。

    雖然虞落不在了,但這世間總有一個人,能夠替補她在沈廷洵心中的位置。

    她覺得,憐姐姐和大堂哥很般配呢。

    沈家一行人回到長安巷,正好看見靜夫人坐在沈府外麵喝茶。

    沈府門前躺著兩具屍體,正是沈冰雁和那名死士。

    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想來是靜夫人特意煽動的。<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