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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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長風沒聽見想聽的話,在帳中盤膝坐了,盯著那一大坨隆起的緞被,“你打算在裏麵待到什麽時候?”

    “不想看見你。”

    少女聲音悶悶的。

    沈長風低笑,小丫頭分明是害羞極了才躲起來,還說什麽不想看見他……

    正笑著,梨白忽然匆忙進來,“殿下,容公子想見小姐,說是有要緊事跟小姐說,好像……跟將軍和世子有關。”

    沈長風挑眉。

    ……

    謝錦詞是在正廳見容折酒的。

    男人白衣勝雪,端坐在檀木大椅上,姿容猶如山澗明月,格外清潤俊美。

    看見她時,他放下茶盞,“謝妹妹。”

    謝錦詞開門見山,“我舅舅兄長怎麽了?”

    容折酒眉頭微鎖,“將軍和風世子流放禹州,現在金國和我大戎起衝突,肅王爺說,他們倆都在前線戰場,處境非常危險。”

    謝錦詞態度淡漠,“我舅舅一腔熱血,就算不讓他上戰場,他也一定會主動要求上戰場,意料之中的事。”

    “禹州是肅王的地盤,謝妹妹,等開春之後肅王返回禹州時,我可以請他保護你舅舅兄長,不讓他們上戰場。”

    “上戰場對一個男人而言,是非常光榮的事,攔著做什麽?更何況我兄長自幼嬌生慣養,鍛煉一番未必不好。”

    倚在門邊的沈長風,聞言詫異挑眉。

    他望了眼謝錦詞,唇畔噙起笑容。

    不愧是他的女孩兒,這份胸襟和遠見,比朝中一些老臣還要出色。

    容折酒笑了笑,又道:“謝妹妹誤會我的意思了。將軍脾氣火爆,昔日不知得罪多少人。戰場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肅王保護,必定能讓他們全身而退。”

    謝錦詞眯了眯眼。

    這廝一進門就跟她肅王肅王的,她雖然沒見過肅王,卻也知道肅王是元拂雪親爹。

    元拂雪那麽欺辱她,她又怎麽可能去求肅王?

    她重新打量起容折酒。

    良久,試探道:“你把我舅舅兄長的安全掛在嘴邊,莫不是想用這個要挾我?”

    “謝妹妹想到哪裏去了?”容折酒失笑,“我與元郡主已經訂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嫁給我做貴妾,那麽你和元郡主就是姐妹。你的舅舅兄長,肅王自然會盡心保護。”

    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謝錦詞氣笑了,“容公子,你東西掉在地上了。”

    容折酒低下眼簾,“什麽東西?”

    “臉皮。”

    “噗!”

    沈長風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容折酒潤白的麵龐逐漸漲紅,“謝妹妹和沈長風呆久了,連說話也變得刻薄,好姑娘是不會這樣的。”

    從前的謝錦詞綿軟可欺,可以任由他捏圓搓扁。

    但今天的謝錦詞,卻讓容折酒覺得很不一樣。

    謝錦詞無辜歪頭,“如果做好姑娘會被人欺負,那我寧願做壞姑娘。容公子,這裏不歡迎你,請。”

    容折酒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他抬眸,語調淡了幾分,“我占了你的清白,除了嫁我,你還能有別的出路?容家的貴妾名分,上京城多少女人求都求不來,謝妹妹,這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

    他終究放不下謝錦詞。

    與其讓謝錦詞被沈長風霸占做通房,還不如他來收用。

    “唯一的,最好的?”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門邊響起。

    謝錦詞望去,沈長風不知何時又抽上煙了。

    他慢悠悠吐出一口煙圈,“容折酒,有句話說得好,畜生永遠都是畜生,人有時候卻不是人。我瞧著,用來形容你正合適。”

    容折酒不怒反笑,“沈長風,謝錦詞的清白被我毀了。這樣一個女人,你還能明媒正娶?別跟我裝清高裝不在乎,我不信。你留她,不過是貪圖她的美色,等玩膩了,一腳踹開對你瑾王而言,半點負擔都沒有!”

    謝錦詞端坐著。

    隻是攏在寬袖裏的手,卻陡然握緊。

    因為太用力,指甲深深紮進掌心,血肉模糊也渾然不覺。

    她定定望著沈長風。

    男人神態依舊愜意慵懶,與平常如出一轍。

    隻是,那握著細煙管的手卻在輕顫。

    桃花眼彎起,他仿佛毫不在意,“她對我,並非玩物。我準備請旨冊封她為瑾王側妃——隻等她點頭。”

    謝錦詞怔住。

    大約,他隻是說說而已吧?

    為了幫她在容折酒麵前維持顏麵……

    她望向容折酒,對方皺著眉,有些失態。

    很快,他麵無表情地起身走向門外。

    與沈長風擦肩而過時,他頓了頓。

    謝錦詞隱隱約約聽見他說了一句話,但聲音壓得太低,她聽不清楚。

    沈長風回了句什麽,容折酒就大步離開了。

    她茫然間,沈長風收了煙管,走到她跟前彎下腰。

    粗糙的大掌捧住她的臉蛋,男人眉目溫柔,“點不點頭呢?”

    謝錦詞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摁著她的腦袋點了兩下。

    點完頭,他笑眯眯啄了下她的唇瓣,“點了頭,可不準反悔。”

    謝錦詞揪住他的衣袖,“沈長風。”

    “嗯?”

    “剛剛容折酒說了什麽?”

    “沒什麽啊。”

    “我隱約聽見你們說話了。”

    “他說要在朝堂上扳倒我,我說他做夢。”

    是這樣嗎?

    謝錦詞舔了舔唇瓣。

    沈長風掐了下她嫩滑飽滿的小臉蛋,“乖,去給我做晚膳。”

    “哦……”

    謝錦詞乖媳婦似的跨出門檻。

    走出老遠才想起來,她似乎真的要嫁給沈長風了。

    可是,丟了清白的她,當真配得上他嗎?

    廳堂,沈長風獨自端坐。

    謝錦詞不在,他抽煙抽得很凶。

    煙霧繚繞,那張秀麗白皙的麵龐漸漸猙獰狠戾。

    ——破鞋而已,瑾王想要,我讓你就是。

    這才是容折酒的原話。

    而他回的那句是——

    容兄時間太短,我家妹妹跟著你,沒有性福可言。

    然後容折酒就氣走了。

    男人在煙霧裏閉了閉眼。

    說不在意是假,畢竟他忍了那麽多年,隻想等將來他們大婚時,能夠名正言順地占有她,能夠把他的女孩兒,變成他的女人。

    可再如何在意,也抵不過對謝錦詞的心疼。

    到底,是他沒保護好她。

    ……

    賜婚聖旨第二日就到了。

    謝錦詞捧著明黃聖旨,有點雲裏霧裏。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怎麽就嫁給他了呢?

    她蹙著眉尖望向沈長風,他站在樹坑邊,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工匠們把她的樟樹移植到這裏。

    梨白輕聲:“當初在臨安時,沈老爺給小姐補種這株樟樹,奴婢瞧著殿下的眼神就很熾熱……有種餓虎撲食的感覺。”

    謝錦詞更加茫然。

    那年她才九歲吧?

    她才九歲啊,沈長風就對她的樟樹虎視眈眈……

    或者說,

    對她虎視眈眈。

    少女臉蛋發燙,忍不住狠狠剜了眼這個衣冠禽獸。

    沈禽獸回頭,“誰瞪我?”

    謝錦詞傲嬌地別過小臉。

    沈長風走到她跟前,捏了把她的臉蛋,“瞧妹妹嬌羞的,臉蛋都紅成這樣了,怎麽形容來著……”

    謝錦詞臉更紅。

    她覺得沈長風會誇她人麵桃花相映紅。

    下一刻,沈長風嘴裏蹦出個詞兒:

    “猴屁股!”

    謝錦詞:“……”

    沈長風看見謝錦詞瞪他。

    他挑眉,“妹妹瞪我做什麽?”

    謝錦詞憋著氣,揮起小拳頭使勁兒去捶他胸膛。

    對男人而言,撓癢癢似的輕巧。

    他大笑,在她的驚呼聲中把她抱起舉高高。

    那麽多工匠、婢女和小廝看著呢,謝錦詞掙紮得厲害,低聲命令他,“快放我下來!”

    沈長風仰著頭。

    冬陽下,少女膚如凝脂,清麗的容貌不染人間煙火,兩汪眼眸幹淨得如同山中清泉。

    因為害羞,兩頰的緋紅比世間最純正的胭脂還要荼靡豔麗。

    他輕聲,“妹妹怪我沒有誇你好看。”

    心思被洞穿,謝錦詞噘嘴,非常難為情地避開他的視線,“你快放我下來……”

    沈長風放了她,她拎起裙裾快步踏進寢屋。

    她躲到槅扇後,又小心翼翼探出半張臉,悄悄望向沈長風。

    對上男人笑吟吟的眼睛,她急忙收回視線,再不敢偷窺。

    沈長風撚了撚腰間掛著的細煙槍,嗓音溫潤,“‘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說的恰是妹妹。”

    那些悄悄圍觀的婢女,忍不住捂嘴輕笑。

    謝錦詞捧住臉蛋,羞得沒辦法抬起頭。

    這個狗男人……

    讓她說什麽好呢?

    入夜。

    謝錦詞怕冷,沈長風把她從漾荷院拎出來,扔到了合熻床上。

    “這床好暖……”謝錦詞驚詫,“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個冬天對她而言,是最難熬的冬天。

    不隻因為司馬府被抄,還因為體內的寒毒。

    她每夜都要在屋子裏弄好幾盆炭火,還要灌幾個湯婆子放在被子裏,但無論如何仍舊覺得冷。

    現在有了這張床,謝錦詞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安然過冬了。

    沈長風身著牙白寢衣,慢悠悠吹滅幾盞燭火,隻在屋子裏留下一盞琉璃燈。

    他翻身上床,“自然是花重金買的,妹妹感不感動?”

    謝錦詞望著他熟稔放下床帳的動作,訕訕道:“你……你要跟我一起睡?”

    男人挑眉,“這是我的床。”

    謝錦詞望著他四仰八叉地躺下,高大修長的身軀立即占了大半張床。

    她如同小羊羔般團在角落,緊緊抱著她的小花被,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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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在野:“人麵桃花相映紅。”

    容折酒:“斂盡春山羞不語。”

    沈禽獸:“哈哈哈哈猴屁股!”<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