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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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神識進入氣海,看到地殺劍的碎片,和百年前比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百年時光,對劍靈而言隻是彈指一揮間,它恢複所需的時間,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雷祖壇中坐,能夠掩飾地殺劍的氣機。
    按照第一劍侍的說法,縱是當麵,世間能識破他的也寥寥無幾。
    “呼……”
    秦桑長舒一口氣,最大的隱患總算解決了。
    內視己身,在這段時間,雷祖虛影穩定的同時,他的傷勢也基本恢複。
    “該離開煙水觀了,找一個靈氣濃鬱之地,開辟洞府繼續閉關,穩固根基……”
    秦桑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
    他自知,自己雖入煉虛,還無法和真正的煉虛期修士相比較。
    他相當於剛入化神後期,就直接拔升到煉虛。
    必須先穩固虛浮的道基,才能繼續修煉,急於求成,日後必定隱患重重。
    盡管穩固道基對靈氣的要求沒那麽高,煙水觀這處道場也不足以支撐了。
    秦桑神色微動,視線轉到身旁的石床上,看到五行冕器靈和朱雀。
    朱雀隨時能夠蘇醒。
    五行冕器靈被劍靈塑造出來後,便一直沉睡,秦桑將器靈放在身邊,時不時查看器靈的狀態,感覺器靈體內的魔氣隻是被壓製,百年來並未消磨掉多少。
    至於元神中的雲遊劍,秦桑隱隱感到,劍身之中有一個靈胎,似嬰兒般一呼一吸,微微起伏,卻不知何時才能破殼而出。
    洞府內忽然浮現七彩霞光。
    秦桑露出笑容,抬起手掌,天目蝶輕輕落在他的掌心。
    一人一蝶血脈相連,秦桑感知到天目蝶傳來有些迫切的意念,正在討要什麽。
    秦桑輕撫蝶翅,柔聲道:“瀅花丹都被你吃光了,等我出去,找一位大丹師,為你煉丹……”
    在符籙界時,秦桑完全不用為瀅花丹發愁,每次從具山治治壇返回,靈虛大師都提前將瀅花丹送來,而秦桑隻需要付出一些丹方。
    本以為是運氣好,遇到靈虛大師這種癡人,如今方知另有隱情。
    現在瀅花丹早已耗盡了,他專心療傷和穩定護壇神將,天目蝶的修為明顯慢了下來,仍在第五變中期。
    若在符籙界,定然已經突破第五變後期了。
    這就是強行拔升境界的壞處,法寶、神通、靈蟲乃至力道修為都遠遠落後,需要慢慢彌補。
    “請其他丹師煉丹,恐怕不會像靈虛大師那般好相與……”
    秦桑並不擔心,他繳了一位妖王的珍藏,也算身家不菲。
    想到這裏,秦桑取出妖鵬的珊瑚寶珠,將裏麵的寶物傾倒出來,這才有閑情開始仔細甄別。
    這些寶物,他也無法認全,能夠大致分清其中的靈材、靈藥。
    從中秦桑還發現了靈寶,有一個是妖鵬曾經用來攻擊他的雷鏡。
    拿起雷鏡查看,秦桑不禁搖頭,不出所料,此寶沒有通寶訣,且並不認可他。
    對此,秦桑毫不意外。
    因為通寶訣的限製,禦使靈寶要求非常苛刻。
    化神之後的幾次爭鬥,秦桑愈發感覺到,斬殺對手得到的靈寶,絕大部分是無法使用的,而這恰恰是最有價值的戰利品。
    能夠修煉到這等境界的對手,無一不是神通詭譎,寶物眾多。
    如果隻收獲一些靈材、靈藥和異寶,收益和風險明顯是不對等的,得不償失。
    非是深仇大恨,或者巨大的利益牽扯,最好避免兩虎相爭。
    秦桑在妖鵬的遺物裏找到三件靈寶,雷鏡和另一段紅綢都沒有通寶訣。
    拿起最後一件靈寶時,秦桑神色微動,此寶內部竟銘刻了通寶訣!
    意外之喜!
    此寶兩頭尖翹,表麵灰撲撲的,形如木舟,秦桑看罷,便知為何沒見過妖鵬使用此寶。
    原來此寶名為土行舟,乃是一件土遁類靈寶。
    對秦桑而言,此寶遁速遠不及雷遁,但在某些環境能夠發揮奇效,便收了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煉體所需的寶物,也是秦桑需要的。
    至於妖鵬珍藏的功法妖術,都不適合人族修煉。
    將所有寶物分門別類整理一番,秦桑留下那些靈材。
    接著,秦桑屈指輕彈,伴隨著一聲劍吟,灰鶯劍躍出千鈞戒。
    自從雲遊劍恢複,此劍便沒了用武之地,沒想到現在又撿起來。
    秦桑從承影劍獲得殺劍傳承,也曾得到天越上人悉心指點,自己也在劍道精研多年,是以並不打算放棄劍道。
    他隻是不能輕易動用七魄殺陣和雲遊劍,可以使用別的劍術。
    某種程度上,劍道的潛力是最大的。
    七魄殺陣和天越上人的那道‘劍光’,為他打開了劍域的大門,指明了一條路,以劍陣演劍域!
    如果他能夠在煉虛期參悟出真正的劍域,對自身的實力,必然是極大的提升。
    當然,他參悟劍域時,要盡可能抹去七魄殺陣的影子,最好是借鑒七魄殺陣,然後以其他劍陣推演。
    秦桑不由想到七宿分野劍陣,這是他現今掌握的威力最強,最為精妙的劍陣。
    不過,單單以此陣演化劍域,稍顯單薄。
    秦桑思緒翻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向灰鶯劍,重煉靈劍,以此劍為胚,助其進階靈寶,應該不難。
    這時,秦桑又從千鈞戒取出一物。
    霎時間,赤紅輝光充斥洞府。
    他取出之物正是太陽神樹,形狀如故,但枝條上沒有了太陽神鳥。
    樹身仍散發著朱雀真火的氣息。
    秦桑記得,當年煉製神樹,融入了綠銅塊、神秘白銅和九命玄龜龜甲等寶物。
    如今再看,秦桑驚奇發現,九命玄龜龜甲已經完全和神秘白銅融合,甚至綠銅塊也幾乎融入進去,它們失去本貌,難分彼此,並融合了朱雀真火。
    “是因為常年經受朱雀真火淬煉的緣故?我無意間煉製出了什麽東西?”
    秦桑也頗感驚奇,他可能煉製出一種世間前所未有的靈材。
    “綠銅塊原本是一塊真寶碎片嗎?或許可以用來煉製什麽。”
    秦桑若有所思,暫時沒有思路,便收了起來。
    一件件、一樁樁整理下來,秦桑發現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還有……”
    秦桑心神微動,眉心立現陰陽二氣。
    一黑一白兩股氣息從眉心飛出,氣旋內,兩枚棋子環繞彼此旋轉。
    黑棋之前被封印在拙玉之中,被孽河擺渡人打碎拙玉,便和白棋互相吸引。
    秦桑也曾想探究陰陽棋子的來曆,以及孽河擺渡人的意圖,但毫無頭緒。
    “如果孽海擺渡人和棋子之間存在什麽淵源,為何不將棋子留下,也不給我指示?還是說,棋子隻是勾起了他的興趣,但品階不夠高,不入他法眼?”
    秦桑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探究黑白棋子,也沒有進展。
    之前,秦桑嚐試運轉《陰陽天鬥秘術》,借以參悟黑白棋子。
    可能是《陰陽天鬥秘術》殘缺的緣故,黑白棋子並無明顯反應。
    秦桑將黑白棋子收入紫府,貼近陰陽甲,可陰陽甲也無法獲得增益,顯然仍未找準門徑。
    他將黑白棋子納入手心,感到一陣溫涼之意。
    參悟此寶,絕非朝夕之功。
    好在,步入煉虛之後,壽元幾乎無盡,六九天劫每三千年降臨一次,他的時間很充裕。
    化神至煉虛,這種蛻變可謂翻天覆地,說是逆天改命也不為過。
    盡管受人擺布,秦桑也獲得了驚天的好處。
    至少到現在,秦桑對天越上人和第一劍侍並無惡感。
    一個時辰後,秦桑長身而起,將朱雀塞進袖中,然後祭起五行冕,分出一道五色光華,射向五行冕器靈,將其召回本體。
    推門出去。
    外間,桂侯和雒侯一人占據半邊洞府,顯得局促。
    可沒有秦桑的命令,他們不敢外出。
    “見過老爺!”
    看到秦桑,二妖立刻跪地叩拜。
    它們原本稱秦桑為主人,後來不知怎地改呼老爺,秦桑不在意這些小事,便隨它們去了。
    雒侯依舊是以精魄存世,桂侯則已經完全恢複了,並且又有精進。
    秦桑打量二妖,道:“你們已經猜出這裏是什麽地方了吧?”
    二妖對視一眼,桂侯瞪大眼睛,語氣激動,“老爺真的帶著我等飛升了?”
    神庭之亂發生時,它們被收進籙壇,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
    熟悉的六天故氣消失了,在之前絕無可能,大聖府也不行。
    隻有一種情況,他們離開了那一界!
    世間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傳說,沒想到竟會應在它們身上!
    二妖豈能不激動,不再被六天故氣困擾,未來便有無限可能,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況且,他們追隨的主人,並非窮惡之輩。
    若被鬼方國的同道知曉,隻怕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二妖美滋滋想著。
    “雖不中,亦不遠矣。初入大千,前路莫測,貧道尚且戰戰兢兢,你們也應明白謹言慎行的道理,追隨在貧道身邊,自不會虧待你們。但有些秘密,還是忘了為好。”
    秦桑淡淡道。
    二妖皆是聰敏之輩,心領神會,明白自己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能放開心神,伏地道:“任憑老爺處置。”
    ……
    清晨時分。
    煙水觀香客如雲。
    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特殊的香客,在三清殿上了一炷香,負手望著神像好一會兒,移步向後山走去。
    他似乎對這裏頗為熟悉,穿過後門,在山道間緩步而行。
    越往前行,愈發清幽,露水打濕石階,不見旁人經過。
    將入後山時,那人忽然止步。
    前方很快轉出一個小道士,看到那人,嚇了一跳,連忙行禮,“這位居士有禮了,後山乃本觀高真的道場,不……”
    說到一半,小道士才發覺此人也穿著道袍。
    來人正是秦桑,他看了眼後山道觀,含笑道:“勞煩小道友通稟,貧道遠道而來,雲遊至此,特來拜訪貴觀主。”
    察覺到秦桑視線,小道士神色一正,後山道觀被大陣掩蓋,能看到道觀,說明對方也是修行人,且境界遠高於他。
    秦桑被引入道觀不久,煙水觀觀主清修的院落,便被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寂靜。
    ……
    “貧道清風,見過於觀主,冒昧來訪,打擾道友靜修了。”
    秦桑在客堂安坐,看到一位清秀年輕,舉止卻頗為沉穩的道士進來,知是本觀觀主,起身施了一禮。
    “既是我輩中人,何必見外?”
    於觀主也是爽朗之人,命人換上他珍藏的靈茶,和秦桑寒暄幾句,問起秦桑的來意,“不知清風道友仙鄉何處,可是要掛單本觀?此事易爾……”
    秦桑搖頭,編了個來曆,道:“不怕於觀主笑話,貧道準備不足,有些迷失方向,不知此間是何方地界,拜訪同道是其一,問路是其二,尋仙訪聖是其三,敢問附近可有仙城坊市,哪裏能夠尋訪高人?”
    “道友膽識過人,竟遊曆如此之遠!”
    於觀主麵露驚訝之色,對秦桑佩服不已,秦桑顯露的氣息和他相當,而他萬萬不敢獨自雲遊太遠,貿然闖入陌生地界。
    說著,他手指南方,“此為蠡湖,我煙水觀位於陳國境內,道友應該也看出來了,附近都是凡人國度,坊市是有的,修行者亦不少見,隻是很難找到道友所說的高人……”
    這時,於觀主注意到,秦桑以手指蘸茶水,在桌上描畫,便說的詳細些。
    “自此向北,一些名山大川或有元嬰期前輩隱修,若要尋仙訪聖,須一直往東行,據說有仙家福地、仙宗大派,貧道慕名已久,卻一直未能成行,無法指點道友更多。還有……”
    於觀主又想起什麽,忽然語氣凝重道:“道友若要西行,千萬小心,切記見荒山便返!”
    大千世界的道門也稱元嬰期,道庭的那一套,連自家同道也不認。
    秦桑若有所思,起身拱了拱手,“多謝道友款待,貧道便不叨擾了。”
    於觀主親自將秦桑送出道觀,目送他下山,心神微鬆,對方來曆不明,能夠禮送出境最好。
    最近修仙界似乎不太安寧,此人真是雲遊之人?
    於觀主沉思著,穿過客堂,正欲返回靜室,無意間瞥了眼桌上的指痕,忽然僵住,如遭雷擊。
    這哪裏是水漬,竟是一片煙雨朦朧,藏山納水,蘊含無盡玄妙。
    一炷香後,觀中弟子第一次見觀主失態。
    於觀主顧不得體內激蕩的真元,衝出山外,滿臉急切,可哪裏還有對方的身影,隻得對空深施一禮,朗聲高呼:“前輩點化之恩,晚輩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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