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葉安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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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濤實在是被氣昏頭了,錢家外宅在陽城縣開設的糧食鋪子居然有人敢硬闖,還要搜查,別說是後麵的糧倉堆滿了糧食,便是空的也由不得他們胡來!
可當一個身穿官服的漢子站在他麵前的時候,錢濤這才哆嗦著清醒過來,他雖然有些莽撞,腦子有時候也不好使,但並不代表他的認知不夠。
一身朱紅色的袍子,曲領大袖,腰間的革帶比自己的大上了不止一圈,向下看去腳上是一雙黑麵白底的靴子,尤其是在看到這壯漢腰間掛著的玉綬之後,錢濤便暗叫不好。
玉綬上是“無頭無尾,無始無終”的百吉紋樣,瞧見這東西便知道眼前這位下巴上沒有胡須的壯漢必是宮中的宦官無疑了。
顫顫巍巍的叉手施禮道:“不知是宮中的哪位大官?小子乃是”
“別說!說出來便沒意思了!”
錢濤愣在原地,看著邊上慘叫連連又偷眼瞧著自己的掌櫃,他便愣住,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但孫全彬卻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大手一揮便對跟隨而來的軍士道:“給某家搜個幹淨,便是一粒糧食也不得留下!”
隨著他的話,一群如狼似虎的軍士便衝向店鋪的院中,糧食的儲存有著相當苛刻的條件,幹燥痛風,還要杜絕蟲鼠之患,所以非常好找。
此時的錢濤才反應過來,慘叫一聲便撲上去道:“宮中的大官,這可是我家的產業,豈能隨意搜查?便是有糧也不犯國法啊!”
隨著他的動作,店鋪中的掌櫃便心一橫,躺在了一群軍士的腳下鬼哭狼嚎道:“要想搶奪店中的糧食,便從小老身上踏過去!”
一眾軍士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了孫全彬,他是主心骨,帶著旨意來的,所有人都是在聽從他的調遣,有了功勞自然有賞賜,當然有禍事也要他去扛。
孫全彬低頭冷冷看向抱著自己大腿的錢濤,嘴角挑起道:“小子,你莫要找死,某家知道這店鋪背後是誰,可那又如何?國難當頭,身為權貴之家還在囤積糧食待價而沽,傳到東京城,傳到聖人的耳朵裏,便是這吳越忠懿王之後的名頭也救不了他錢希聖!”
錢濤大驚,望向孫全彬的臉也跟著顫抖,他沒想到這人居然知曉自己的家世,但話已經被挑破,也在咬牙堅持道:“本家乃是慈聖皇太後之兄劉美的妻舅!”
孫全彬揮起蒲扇般的巴掌抽在錢濤的臉上:“放肆!太後乃是仁慈憐愛天下之人,外戚之家更是以慈檢持家,豈能有這般在災荒之時的囤糧之舉?!豈不是類同與禽獸呼!休得汙蔑太後!”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店鋪中的老掌櫃後悔的想要抽死錢濤這個胖子,哪有這般把話挑明了的,這下好了,糧食絕無保住的可能。
果然在孫全彬的嗬斥下,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後院,躺在地上剛準備逃走的老掌櫃根本不及躲閃便被一個個大腳掌踩踏的有出氣沒進氣。
瞧著奄奄一息的老掌櫃,錢濤瑟瑟發抖,他這才知道眼前的宦官根本就不怕自己背後的家族,更不擔心會被報複。
即便是再愚鈍他也知道了眼前這個宦官代表誰來的
“一切好商量,可否給我家店鋪留下一些,大官去往別家多搶買一些補上便是!”
錢濤這時候才開始乞求,但為時已晚,若是一開始這般的“態度良好”孫全彬還有可能與他打個商量,當然也不會留下多少糧食,但總不會這般的做絕。
隻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錢濤再後悔也沒有辦法阻擋糧食被一袋袋的運走。
隨著糧食的出現,門外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聲,孫全彬大聲對軍士們道:“仔細些,這可是災民救命的糧食!官家,太後萬萬不會讓自己的百姓餓肚子!”
萬歲!萬歲!
隻要有糧食吃,那還有什麽怨念?
不知是從何處傳出的呼喝聲,所有人便都開始跟隨著大聲呼喝,山呼萬歲!
對於太後和官家,百姓們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愛戴,原因很簡單,儒家的忠君思想早已刻進了百姓們的骨子裏,何況這兩位貴人給了自己活命的機會。
人的感激有時極為簡單純粹,隻需要一口糧食,那他們就會匍匐在地感恩戴德。
瞧著一群老者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再被孫權比無比莊重的扶起,葉安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單純的令人發指。
但在看到孫全彬當場指揮軍士拿了幾個餅子給這些老人之後,便知曉這個時代也是有“群演”的。
紫色羅裳出現在了糧店的門口,坐在地上失了神的錢濤緩緩的聚焦在了這個熟悉的身影上。
還是那副笑嘻嘻的人畜無害模樣,可錢濤分明瞧見他的眼中充滿了幸災樂禍和深深的鄙夷。
雖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但錢濤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眼中卻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氣息,仿佛他是站在山巔俯視自己一般。
錢濤之前也有過,但那是在自己的大伯,錢晦的父親,錢家的家主身上才能感受到的。
瞧著伸過來的手臂,錢濤下意識的伸手,隻是一瞬間他便感到天旋地轉,後背重重的摔在地上,五髒六腑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四周傳來一片的叫好聲。
瞧見囤糧的商賈貴公子被摔得四仰八叉,在四周的叫好聲便愈發的洪亮了。
葉安再次扶起錢濤,笑眯眯的道:“你哥陰我沒問題,他的腦子好使,感覺到不對便跑得比誰都快,你這智商當真是堪憂的,不光腦子不好使,連鼻子都不靈敏,你二哥跑的時候難道就沒提點你一下?”
瞧見錢濤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葉安便歎氣道:“果然如此,他連幫你一下都不願意,看來裏錢家也不是鐵板一塊嘛!”
“休想挑撥離間!”
葉安習慣性的聳了聳肩膀:“是不是挑撥離間你自己心裏清楚,但凡他提醒你一下,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田地。
我想,你們這一支錢家的外宅會很快被拋棄吧?畢竟名聲實在是太臭了!”
看了看四周的叫好聲,看著葉安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看孫全彬望向自己的厭惡,錢濤的心也跟著抖了抖。
站在人群之中觀望的王溫長歎一聲對邊上的王淵道:“這錢濤完了,幾句話就被葉小子攻破了心防。”
王淵冷笑道:“這般的蠢貨何須在意?他隻不過是錢晦手中的棄子而已,瞧著吧!很快錢家就要與這外宅的旁支劃分的幹淨,甚至會最先踩上一腳!”
王溫愣了一下道:“當真如此無情?畢竟同氣連枝。”
“別人家還好說,但錢家,嘿嘿嘿,你也不想想錢希聖的為人?!”
王溫這才醒悟,瞧著錢濤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相對於本家來說,這些外宅旁支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舍棄,但錢惟演這般朝秦暮楚的人,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說不得就會舍棄外宅。
畢竟吳越忠懿王這一脈的旁支還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