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恐懼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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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葉安與藍繼宗之間的交鋒已經到了最激烈的程度,藍繼宗手中掌握的暴力機器可以在光明正大的地方碾壓葉安,但同樣在各種小手段上葉安也會讓藍繼宗以及皇城司的人苦不堪言。

    隻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這是主動與被動之間的區別,也是葉安還有盤桓餘地的原因。

    腹瀉隻是小手段的一種,當藍繼宗等人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桌上放著一枚銅錢時,眾人便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程拱壽上茅廁的時候再次未能幸免,哀嚎著捂著抱著腳跳了出來,碩大的腳掌上紮滿了削尖了的木楔。

    徐用章的手被燙的如紅豬蹄一樣,晌午吃飯的時候看著葉安特意抱著醬豬蹄在啃的時候臉色難看。

    其他幾人也都是各個帶傷,雖傷得不重,但卻是模樣淒慘。

    最慘的居然是被花盆砸破腦殼的,而當時葉安就站在藍繼宗的麵前,雙手空空如也。

    雖是藍繼宗等人瞧不上的小手段,可這些小手段組合在一起就成為了折磨人心的夢魘,你需要無時無刻的小心,一直保持警惕,稍有鬆懈便可能中招。

    這樣的感覺是膽戰心驚的,是寢食不安的,仿佛置身黑暗之中,四周是無數徘徊的野獸!

    真正讓人感到恐懼的其實是恐懼本身,這些小手段並沒有給皇城司的人造成什麽樣的傷害,但卻讓他們處於一種精神高度緊張之中。

    精神的緊張本就是一種疲勞,人的神經就如同一根弦,一旦繃得過緊,就會有斷掉的一天,而葉安現在正在不斷的在這群人身上增加“重物”。

    在程拱壽提著環首刀開始追殺葉安進入樹林的時候,藍繼宗便知事情不好,其他人自然是前往救援。

    以多欺少是不存在的,畢竟這時候後還在乎臉麵就是個笑話。

    老君觀的觀田就在山腳下的不遠處,樹林中植被茂密,即便是太陽高高的掛起也不容易穿透濃密的枝葉,大片大片的陰影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幽暗。

    半個時辰過去了,樹林中悄無聲息,又過了一刻鍾,樹林中開始傳出接二連三的慘叫,當看著太陽開始偏西的時候藍繼宗便親自進入其中。

    葉安坐在一塊石頭上,雙手端平打量著眼前的環首刀嘴裏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眼前這把環首刀當真是驚豔到他了,大抵是因為作用和性質發生了改變,宋代的環首刀模樣和漢唐時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刀身縮短,刀刃寬大,刀頭加闊,刀尖向刀背傾斜,直刀為寬刃,刀柄較長為雙手持握,再加上環首配重,這東西在近距離範圍內使用簡直就是殺了人的利器。

    雙手持刀劈砍而下,一般的刀劍根本就難以匹敵,劣質一點的刀劍甚至會直接被劈開!

    被繩索套住一隻腳倒掉在樹上的程拱壽大吼:“賊廝,有種把某家放下來大戰幾個回合,某家必定叫你知曉厲害!”

    “你覺得我和你一樣蠢?你自己想想我能把你放下來嗎?”

    “啊!懦夫,賊囚!賊廝!”

    葉安用刀麵拍了拍程拱壽垂下的臉:“沒聽說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話”?再大點聲把藍大官也引來就好。”

    四周不斷傳來的慘叫聲讓程拱壽猛然心驚:“葉安,你蛇蠍心腸,用的什麽法子害我皇城司的兄弟!大官乃是宮中入內內侍省都都知,萬萬不可輕慢!”

    葉安笑了笑:“廢話,小子敢對你們這群人下手,對藍大官自然是不會的,你們是受了皇城司的差遣,藍大官可是受了官家和聖人的差遣!”

    被倒吊這麽長的時間,程拱壽的臉早已充血,麵目猙獰道:“便是皇城司亦不可輕辱,我皇城司的其他兄弟如何了?”

    葉安掏了掏耳朵,他發現和程拱壽之間的對話其實聽沒意思的,最主要的是他抓不住重點!

    “你受人差遣眼下出了差錯難道不應該想想原因嗎?”

    “什麽原因?”

    葉安翻了個白眼:“你們進入樹林之中便遭遇伏擊,藍大官作為你們的上官,又有多年軍伍的經驗,就這麽貿然讓你們追擊敵人進入樹林?你自己覺得合適嗎?”

    程拱壽的雙目因為充血早已變得通紅,盯著葉安一字一句道:“休想挑撥離間!”說完便大吼:“賊人在此!”

    葉安笑著搖了搖頭:“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徐用章的叫被卡在了帶著木刺的翻板之中,隻要他強行把腿抽出來,估計那腳就基本上廢了,史信運氣不錯,踩到了絆索,已經摔暈了。

    至於其他幾人和他也差不多,隻是機關不同罷了,我在這樹林中一共設下機關百餘處,你是最倒黴也是最幸運的一個。”

    程拱壽大怒,臉上如同一塊大紅布似得扯著脖子大喊:“賊人在此!”

    葉安拍了拍程拱壽的臉:“你看,我不是想要挑撥離間,也不是想要羞辱你,而是讓你故意扯著脖子喊,這樣就可以把藍大官給引來了不是嗎?

    你們從一開始就太過自信了,自信到了甚至以為一個史信就能探明我身份的程度,做得多錯的錯,但我卻是不在乎的,藍大官您也該出來了吧?”

    藍繼宗緩緩走了出來,瞧著滿臉通紅的程拱壽道:“小郎君還是把他放下來吧!這般下去也快被你弄死了。”

    葉安笑著砍斷了大樹上的繩索,於是程拱壽便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的他猛然撲向葉安,雙手如同一對鐵鉗死死的捏著葉安的手臂。

    但葉安並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而是笑眯眯的望著藍繼宗看,看的他無奈的歎息:“不得無禮,放小郎君下來!”

    程拱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藍繼宗:“都知,這便算了?”

    藍繼宗嗬斥道:“讓你們試探人家的手段,可從頭至尾你和人家交手了嗎?咱們是不會輸,可這小子也不會輸!無功而返帶著皇城司的人回去守好窯窖,明日便前往王大官人的莊子!”

    葉安笑著說道:“程勾當乃是有百人敵的本事,小子自然不是對手,隻能用這般的雕蟲小技來應付,讓大官和勾當見笑了。”

    藍繼宗搖了搖頭:“此事就此不提,某家沒有查出你的身份,自然也不好煎迫與你,但入宮朝見官家聖人,萬萬不可欺瞞,否則這世上沒人可為你作保!”

    都是聰明人豈能不知道藍繼宗的意思,笑著叉手行禮道:“多謝大官指點!”

    藍繼宗抬起腳又放下,並不回頭卻開口自顧自的說道:“王皞獻的頭麵異常精美啊”

    葉安苦笑著應下:“不帶這樣的大官!”

    藍繼宗已經走遠,聲音卻傳了過來:“某家隻是感歎聖人乃是天下之母!孝敬母親有什麽不妥?”

    葉安愣在原地,這“神邏輯”盡然讓自己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