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心中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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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葉安甩袖離去的背影,空空和尚一時無法開口,誠然,以空之論,他就應該坐看佛門眼下的景象,因為這十惡也該是空,但自己卻做不到!

    這場辯空下來,他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勝算,輸的徹頭徹尾體無完膚。

    眼前這個少年郎完全把自己拉出了原本的辯空,即便用辯真來刁難他,他卻已經能圓回去,並且還拿出了佛門十惡來反擊。

    這十惡說的是僅僅頭條頭頭是道,別說是自己,便是南講堂巷中的路人也能聽得懂。

    一時間四周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之聲如同針紮一般讓空空和尚難受。

    葉安當眾列舉佛門十惡,這樣的效果可以說是轟動一時,這裏是南講堂巷,都是讀書人或是官宦之家途徑的地方。

    路人中的讀書人很快便把這十惡記錄下來,對於這樣的驚世之言,“吃瓜群眾”的熱情自然是最為高漲的。

    這畢竟是世俗世界,葉安登高而呼,指責佛門十惡,其聲振聾發聵,也讓空空和尚明白自己再次跳到了葉安的陷阱之中。

    隻不過相比上次的小手段,這一次葉安卻是在借勢,同時也為了擊潰自己內心的信仰,讓自己舍棄佛門回到世俗之中。

    即便是知道這一點,空空和尚也毫無辦法,畢竟葉安列舉的佛門十惡不是單單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整個佛門。

    一旦利用世俗的力量來攻訐佛門十惡,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這十惡每一條他都無法反駁,因為這是真實的,一句也沒有錯。

    瞧見葉安站在台階上的背影,空空和尚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世上最難辯駁的事情便是真事!一入彀中便脫身不得!這小子當真是厲害的緊!”

    他算是看出來了,即便是自己用佛理,佛法進行反駁,在別人看來依舊是在是掩飾,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相反卻會讓自己變成巧舌如簧之徒。

    四周的路人已經很多,空空和尚自知聲名在外,眼下便是用大袖遮蓋也是來不及,索性任由別人議論。

    他知道,今日開始世人對佛門的不滿便會與日俱增,而葉安也將會“一罵成名”,四周的人已經越來也多,尤其是讀書人

    葉安早已發現這一點,他甚至有些後悔在王家門前把佛門十惡列舉出來,這和自己“低調”的作風不符啊!

    他雖想要引起儒家對佛門最大的敵意,但卻不希望把自己暴露出來。

    在葉安看來,道家和佛家的衝突其實不應該那麽劇烈,佛家與儒家才是最激烈的存在,在思想上幾乎是背道而馳!

    當然一切的一切隻需要進入王家,向王淵請教便可,葉安並非要改變這個世界,至少眼下他已經放棄了這個“天真”的夢想。

    自己內心深處其實隻是想了解這個時代而已,至於反抗世俗禮法規矩,隻是心中的一點執念。

    就像是用這股執念,來提醒自己,他不屬於這裏,這是一種驕傲,那種刻骨銘心的驕傲

    王家算得上是真正的高門大戶,但府宅中的模樣卻並非看上去的那麽華貴,三槐王氏號稱“家門有禮”,進入王家之後便能看出。

    往來的仆從在瞧見葉安後皆是叉手行禮,雖然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但必會喚上一聲“小郎君”。

    盞兒跟在他的身後,雖走的不快,但也能感覺到周圍仆從的彬彬有禮,讓人覺得很舒服。

    王家給葉安留下最深印象的不在別處,而是褪色。

    柱子上,門廊上,廂房前的許多地方漆色已經開始逐漸褪去,甚至顯得有些灰暗的樣子,但卻沒有重新刷上新漆。

    “三槐王氏名聲在外,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得聖眷,為何家宅如此?”

    在後半個身位引路的王默笑道:“小郎君有所不知,當初魏國公在世便以勤儉持家,不喜奢費,先帝欲賜朱漆青瓦重修,魏國公堅辭不受。”

    對於王旦葉安還是非常有好感的,微微感歎道:“魏國公真君子也!”

    過了中庭,穿過一處小廊便到花廳,王淵已經站在那裏等候,邊上是一位國字臉的中年人,葉安趕緊快步上前:“學生耽擱了,讓淵汆先生久候!”

    王淵笑道:“我以知曉所為何事,大和尚以在偏廳用茶,這般的耽擱為師深感欣慰!這位乃是魏國公的長子,國子博士王雍。”

    葉安叉手行禮道:“小子葉安見過王世伯。”

    王雍好奇的打量著葉安,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郎除了相貌俊朗些之外,還有什麽過人之處。

    那十惡之言顯然是得罪了佛門,小小年紀又無官身,鋒芒畢露實在是太過張狂,難怪有人編排他“陽城夜郎”。

    瞧見葉安彬彬有禮的模樣,隨即擺手道:“無需多禮,既是淵汆先生的學生,那便可入我王家家學。”

    王淵尷尬的咳嗽一聲,看向葉安道:“他入不了我王家的家學,聖人已經下了口諭,命其為資善堂侍讀。”

    王雍的臉頰微微一顫,驚訝的表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這小小少年郎哪來的這般運氣?

    難道就是因為他在陽城縣拿出了二十萬斤糧食?這點功勞也不至於獲此殊榮啊?!

    王淵並沒有把關於葉安的詳情說出來,否則王雍必然會被驚掉下巴。

    之所以如此,一來,聖人官家還未下旨,不可妄自說出;二來,王淵也不希望葉安名頭太甚。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眼下的葉安已經和錢家算是結下了梁子,東京城中的事情有也許能瞞得住百姓,但絕不會可能瞞得住權貴之家。

    錢家的二郎早早就放話要對觀妙先生的弟子葉安下手,也是他在刻意宣揚葉安這個陽城夜郎的名頭。

    東京城的紈絝子弟多是如此,若是葉安給王淵帶來的驚喜止步於那二十萬斤糧食,王淵反倒不會收葉安為學生,但畝產二十萬斤的祥瑞讓王淵徹底改變了主意。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被封爵,且很有可能位列開國侯爵,從他的學識以及能力來看,有這樣的起點,未來不可限量。

    最為讓人驚歎的是他的年歲,十五六歲的少年便能得此聖眷,王淵想想都覺得葉安的未來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