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葉安的方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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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安不覺得自己算是頓悟,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發現了一些真相罷了。

    這下他算是了解玄誠子的話。

    真正把儒家精神學到了的人根本就不會迂腐於書本,他們不是是迂腐的讀書人,他們已經融會貫通,儒家的智慧成為他們腦海中的工具,成為他們信手拈來的東西。

    他們不再拘泥於儒家的禮教,而是打破約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儒家已經是他們手中的一種工具。

    千萬不要認為這些人是死讀書的存在,相反他們比那些酸儒要靈活的多。

    當然在王淵認為自己是在頓悟的情況下,葉安也不會去故意反駁他,畢竟作為人家的學生要“尊師重道”嘛!

    所謂的頓悟其實就是突然想明白一些東西,這就是葉安眼下最真實的狀態。

    一般的讀書人都是先學四書五經,接著才是慢慢的接觸儒家的大義,最後才能慢慢的涉及到儒家的精神,最後把儒家之學融會貫通,成為自己的“方法論”。

    但葉安不同,他對四書五經的了解僅限於皮毛之中,但他卻先一步了解儒家之學的最高境界,就是如何的去運用儒學進行辯證,以達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目的。

    王淵吃驚的地方就在於此,葉安對儒家的理解超出了尋常讀書人的過程,這是非常難得的,甚至是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於是在他驚訝的同時,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但他並沒有流露出來,甚至表情頗為平淡。

    看著端起茶杯喝茶的葉安,王淵笑道:“長生,這段時間你在東京城之中稍稍安穩些,在陽城縣得罪了錢家二郎,怕是已經招惹到了錢家,你也該知曉錢家是怎樣的存在,畢竟是吳越忠懿王之後,若有間隙怕是不好。”

    葉安愣了一下,隨即道:“事情都傳到了先生這裏?”

    邊上的王雍微微苦笑:“何止是王家,半個東京城都傳遍了,你這“陽城夜郎”的名頭已經坐實,二十萬斤糧食,換了這個名頭,虧嘍!”

    葉安無奈的苦笑一聲:“樹欲靜而風不止,實話與先生說,今日拜見先生之前錢晦還去了上清宮尋了學生的麻煩,不過暫時怕是不會有事了,學生教訓了他一下。”

    王韻並沒有問葉安是如何如何教訓錢晦的,在他看來少年人之間的爭鋒多半是口舌之利,自己的這個學生在嘴上可是從不饒人的,當是不會吃虧。

    當然,眼下沒有吃虧,之後可就不好說了,葉安即便是有了爵位,也難以同錢家抗衡,畢竟錢家和聖人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

    作為先生當然是要提醒學生的,王淵看了一眼王雍道:“空空法師還在偏廳,你身為家主當是去陪客的,要不然顯得我王家怠慢了他,也沒了禮數。”

    王雍猛然想起,自己光顧著葉安這位陽城夜郎,反倒是把空空和尚徹忘了,連忙起身道:“王雍這就去!”

    瞧見王雍被支走,葉安就知道王淵有話要交代自己,自然是神色肅穆,但他沒想到王淵居然會說出朝堂上的複雜關係。

    “錢惟演此人並不簡單,自太宗太平興國三年開始,便已經是右屯衛將軍,身為前朝遺臣,非但沒受排擠且屢次升遷,先帝朝為翰林學士,屢次遭貶又屢次起複,你可知這是為何?”

    王淵說完便笑眯眯的盯著葉安,在他看來朝中的許多事情自己這位學生並不了解,但葉安的話卻讓他頗為吃驚。

    葉安放下茶杯微微笑道:“皆因他和聖人的兄長關係密切,學生聽說他乃是聖人兄長劉美的妻舅,這樣的身份豈不是妥妥的外戚,為何能在朝中任以重職?”

    王淵一想便知緣由笑道:“看來觀妙先生對你說了不少朝中之事啊!”

    點了點頭又道:“錢惟演此人雖是外戚,但才學也是不可小覷的,手段也堪稱高明,但可惜能力不濟,曾因犯營私之罪而被撤職,後來又因貢舉失實,降職為給事中,這些可都是不小的罪過,他卻終能起複,可見不單單是外戚的身份而脫身。”

    葉安起身給王淵斟茶,低聲輕笑:“先生的意思是提醒學生小心錢家的報複?”

    王淵長歎一聲:“錢惟演的人品算是不錯的,私德也不算多差,但卻善於鑽營,當初,見丁謂權勢大,便依附他,於他結為姻親。

    丁謂排擠寇準,錢惟演在其中亦有出力。等到排列曆任樞密時,單單不列寇準,稱寇準為“逆準”削去不予記錄。

    丁謂罪行暴露後,錢惟演害怕被牽連,便排擠丁謂以求獲免。你說這樣的人”

    葉安哈哈大笑:“這麽說來學生倒是並不擔心錢家的報複了,甚至巴不得錢惟演親自下手尋學生的麻煩!”

    王淵大驚,難道自己對他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葉安看了看偏廳的方向,隨即起身道:“先生,如此阿附希進之徒,若是對學生這一小小的夜郎動手,那豈不是告訴天下人他錢家沒有容人之量,也告訴天下人,學生並沒有做錯什麽嗎?”

    王淵微微一愣,隨即拍手道:“你這小子當真是好算計,可你要知道眼下你的身上可是什麽都沒有,聖人也未曾下旨召見你。”

    葉安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是學生最想看到的局麵,生怕獲得爵位差遣之後,錢惟演不動手了。”

    王淵一口茶水噴出,盯著葉安看了好一會,在確認葉安沒有發瘋之後才緩緩開口道:“聽你這話是要扳倒錢惟演似得,少年人萬萬不可急功近利。

    眼下你所需要的便是等待,等入宮成為官家的侍讀之後,等有了封爵之後,才能想著與錢家對抗的事情!”

    葉安狡黠的望向王淵:“哦?這麽說來先生也認為,學生以後必定要與錢家不得幹休?”

    王淵苦笑道:“錢晦乃是錢惟演最為其中的兒子,無論是手段還是能力都不可小覷,這樣的人兩次三番的在你手中吃虧,你覺得他能與你握手言和嗎?”

    葉安聳了聳肩膀:“不可能,他一定會再來尋我一較高下的。”

    “所以說,你要麵對的是整個錢家,而不是他錢晦一人,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夾起尾巴做人才是!”

    王淵的話已經說的足夠明白,葉安知道他這是在保護自己。

    在陽城縣的時候玄誠子就提醒過自己不可太過欺辱錢晦,未曾想到了東京城,王淵和他的說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