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後苑中的“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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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劉娥都把召見朝臣的地方設在了紫宸殿。
不是因為紫宸殿的規模大,這座宮殿一般是宮中召集三五重臣討論國朝要事的地方,但現在卻變成大宋的朝會所在。
其唯一的原因便是紫宸殿後閣出去穿過長長的甬道便是迎陽門,這是通往後苑為數不多的宮門之一。
後苑便是天家的禦苑,相比唐時長安城中皇宮禦苑的規模宏大,大宋的後苑隻能用逼仄來形容,甚至沒有能與含元殿那般雄宏的宮殿相比的宮苑。
不是不想修建規模宏大的後苑,而是受到地形所限,無法修建!
東京城的宮苑規模本就不大,那隻能以精巧華麗來雕琢,但自太祖開國以來,曆代帝王都是以節儉為德。
太宗倒是想要擴大宮禁,但最後在朝臣們以及百姓的反對下生生放棄。
真宗皇帝倒是“大氣”的揮霍了一番,但也最多是在皇宮之外的北麵,修建了規模龐大的玉清昭應宮而已,至於後苑的宮禁規模一直沒有改變。
但即便如此,後苑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地方,奇花異草,怪石奇珍,多少也有些襯托出這裏的景致。
眼下的後苑卻是另一幅景象,四周的宮牆上全是武裝到了牙齒的禁軍,披堅執銳沒有絲毫鬆懈。
任何進入後苑的人,非有入內內侍省的都都知、都知、押班、內東西頭供奉官、內侍殿頭、等內侍高品宦官的本人腰牌不得出入!
在劉娥的步攆皇駕抵達後,迎陽門的宮門才得以全開。
站在宮牆上的禁軍齊齊躬身施禮後,劉娥下了步攆,在陳琳的攙扶下帶著極少貼身內侍宮人緩緩步入其中。
其他人一律原地折返各司衙門,這段時間宮禁之中的嚴苛令人發指,所有的宮人內侍都要按照入內內侍省編製的規定行事,旦有錯處,便會被押送皇城司!
內侍宮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天家的仆從,也是距離天家最近的人,一般天家對待他們都是較為溫和的,可現在劉娥卻以最嚴厲的宮禁製度約束。
誰都知道皇宮中有大事發生,但除了入內內侍省的高品宦官之外,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任何敢於窺伺禁中,或是打聽消息的人,一律消失不見,即便是偶爾說錯了話,都要受到皇城司的嚴厲盤查,甚至是責罰。
這段時間誰也不敢再向外傳遞消息了,相比之下,即便是官家登基即位也沒有這般的嚴苛啊!
整個後苑的的宮人被清空,奇花異草以及各種名貴的花卉早已沒人搭理而顯得破敗了些,至於劉娥最愛的那片牡丹園更是被鏟平,下麵見不得人的東西早已被翻出來送於宮外的化人場焚燒殆盡。
劉娥擔心地下的血煞之氣敗壞了祥瑞,更擔心這些殺氣讓上天瞧見影響到自己以及大宋的國運。
之前她甚至猜想河南府的旱災蝗災就是因為這些終日飽食血食的牡丹開的太過鮮豔,從而招致的天罰。
穿過這片牡丹園的時候,劉娥甚至都不敢不敢看這片光禿禿的土地,雖然已經在上麵鋪設的磚石,準備蓋成一處焚香之處,但劉娥在經過的時候依舊口中念念有詞。
邊上的老陳琳笑了笑:“聖人莫要擔心,該死之人何必對他們有憐憫?”
劉娥微微搖頭道:“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德,洽於民心。尚書所言便是如此。
若是吾把宮禁治理的好了,也不會有這些窺伺禁中消息的內侍,更不會殺了他們,所以還是本宮治理不嚴所致!”
老陳琳嘎嘎的笑道:“聖人菩薩心腸,老奴佩服!”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順耳,但老陳琳畢竟是侍奉了三朝的老內侍,也是先帝留給官家的貼身內侍,劉娥知道他對天家的忠誠,隻是嘴巴裏說出的話太過難聽,隻能像是罵家裏的忠仆一樣罵一句:“殺才!”
後苑的西北角已經變了模樣,原本這裏是一處樹林,裏麵多是種植了一些果樹,現在卻被連根拔起移栽到了別處。
一大片的土地被劃分成了三個區域,最外麵還有將作監臨時修建起來的圍牆。
藍繼宗早已是一副農人打扮,褲腿高高的卷起,坐在圍牆上大口大口的喝茶,遠遠的瞧見了一小群人走來,立刻便跳了下來。
這般年歲還有這樣的身手令劉娥都頗為嫉妒。
“承祖,最近這些祥瑞長勢如何?”
藍繼宗把手撣了撣,拍著胸口到:“聖人放心,已經劃分三處種下,一出弄成了旱地模樣,一處是泥地,一處水澆地,每一處都是一分為二,一半用了整個土豆,一半用切塊的土豆,眼下漲勢驚人,隻待三個月後便可查驗收成!”
劉娥稍稍疑惑道:“本宮可是聽聞農物大多懼怕寒冷,這土豆難道例外?”
藍繼宗笑道:“來的時候葉安說了,土豆以及地瓜性喜冷涼,不耐高溫,但出了藤蔓太陽一定要曬得足,聖人這四周”
隨著藍繼宗的話,劉娥看了看高高的宮牆以及圍牆,皺眉道:“讓將作監的人來把這圍牆拆了!宮牆不宜改動。調禦藥院的老供奉前來宿衛!”
陳琳立刻點頭去辦了,眼下誰都知道,這祥瑞在聖人眼中的重要,一道剛剛修建好的圍牆說扒了就扒了,還要把禦藥院的老人調來。
待老陳琳走了,藍繼宗才上前道:“聖人,可是不願召見那小子?”
劉娥斜斜的瞥了藍繼宗一眼:“你倒是著急了,之前可是把他吹成了一朵牡丹似得,怎生眼下又心中不耐,可真的是你家的後輩?!”
藍繼宗苦笑道:“聖人玩笑,老奴要有這樣的後輩,做夢都能笑出聲來,也不至於常常打罵家宅中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
微微一頓,劉娥看向藍繼宗道:“你家中的那些孩子還真沒有一個爭氣的,本宮打算蔭恩一兩個能辦事的去皇城司,老陳琳根本就瞧不上,還說傻人有傻福得了一個心疼他們的爹爹”
藍繼宗的臉如同苦瓜,糾結在一起道:“老奴沒有辦法,雖不是輕聲的崽子,可終究是自家的孩兒,舍不得下死手。
可比不上這個陽城夜郎!聽說他得罪了錢家,幾個手段便讓錢家的二郎吃了虧,還無處去說嘞!”
劉娥微微一驚:“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