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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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琳的個子很高,提著葉安這個少年郎使他雙腳都不沾地。
葉安覺得自己可能又犯了忌諱,於是也不申辯隻是低聲道:“大官,還是放我下來吧?太不體麵了些。”
陳琳斜斜的望了他一眼冷笑道:“體麵?原來葉侯也是知曉體麵的?!你要體麵,難道天家就不要體麵?今日本是你到資善堂講學之日,怎生就能渾渾噩噩的走了?”
“那也等我吃過飯再進宮啊!上次葉安在宮中可是餓著肚子”
“上次你不是吃了官家的茶點嗎?”
聽了陳琳的話,從包廂中追出來的玄誠子和李遵勖“嘶嘶”的吸著涼氣,這小子實在是太過膽大了些。
“陳大官,還是給葉侯放下吧!畢竟是勳貴這般模樣有失體統!”
見玄誠子不說話,李遵勖便在邊上開口,他是希望息事寧人。
但未曾想陳琳卻把矛頭轉向他道:“李遵勖,這是聖人的意思,就是讓他出醜,你還在這裏為他說項還不快些入宮請罪?!”
李遵勖微微一愣:“這與某家何幹?某家也不知葉侯啊!”
說著說著他便一聲驚叫,他想起來了,今日李端懿也進宮了,他是作為官家伴讀與自己一同入宮的,早已在資善堂中等候
這下事情有些大了,李遵勖連忙對玄誠子道:“觀妙先生,公武犯忌茲事體大,還請先生一同入宮佐證之失!”說完便整衣相隨。
玄誠子無奈,苦笑著跟上牛車,一切皆是葉安這小子引起的,若是他不出宮也不會牽連到李遵勖,更不會惹怒聖人!
上了牛車葉安就被陳琳給放下了,沒必要在馬車中也拎著葉安,畢竟聖人隻是讓他丟麵子而已,不是讓他真的受罪。
但葉安完全不在乎丟麵子,坐在牛車上笑眯眯道:“聖人這是在告訴葉安,她可以封我為開國侯,也可教訓我這開國侯?”
陳琳眼皮微抬:“知曉就行,以後莫要無視規矩。”
葉安從車窗看了看後麵跟著的牛車苦笑道:“我說小子是真的不知你信嗎?”
陳琳依舊用半死不活的語氣道:“老奴自然是相信的,若你故意為之,就不會坐在車中與老奴說話了。”
“你憑啥就不待見我呢?葉安自認為沒有得罪於你啊!”
陳琳這次抬起眼睛,直直的盯著葉安道:“因為你不守規矩!因為你對官家的重要,因為你對聖人並無不臣之心,所以老奴要苛責你,你現在年少,又是剛剛入宮,還能如此放肆,可若是過幾年還是如此,那便不是老奴尋你,而是內侍黃門來尋你了!”
葉安微微點頭,他知道陳琳的意思,身在大宋,成為官身,又得封爵,以後自己就不能做原先的自己了。
最少該規矩的時候要規矩,現在自己還年輕,可以說是年少無知,過幾年還這般放肆,便是目無君上,無有禮法。
禦史和朝臣彈劾自己的時候會毫無顧及,便是劉娥與趙禎都無法保全自己,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規矩。
陳琳的話算是給葉安提了個醒,既然改變不了這個時代,就應該融入這個時代,這話沒毛病。
牛車再次進入巍峨的宮門,這一次卻是從東華門進入的,入了東華門走不了多遠便能瞧見趙禎作為太子時的潛邸東宮。
李遵勖看到東宮時稍稍感歎:“不知不覺官家已經這般年歲,再過幾年便能親政了。”
簡單的一句話瞬間讓氣氛尷尬,葉安甚至想拍死這個蠢貨,而玄誠子已經拉著他的胳膊在發力了
但陳琳並沒有說什麽,仿佛什麽都沒聽見繼續往前走,而李遵勖貌似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便繼續前進。
說到底他是趙禎的姑父,雖說是駙馬都尉,是外戚朝官,但那份親情上的羈絆卻是割舍不斷的東西。
葉安自己孑然一身,別說是姑父,便是七大姑八大姨都沒有一個,沒有享受過這種感覺的他看到李遵勖的模樣稍稍有些感歎。
資善堂距離東宮不願,事實上這個大宋皇子讀書學政的地方就是從趙禎才開始的。
由此可見真宗皇帝當初對兒子教育問題上的重視,這個簽訂城下之盟的皇帝葉安是相當欽佩的,因為他的前半生幾乎是一個賢明君王的典範!
同時在政治上的成熟和禦下的手段也是極為出色的。
至於為何在後半生做出那麽多的荒唐事,葉安認為應該從心理學上找原因,他甚至懷疑真宗皇帝可能因為澶淵之盟而換上了某種心理疾病。
穿過宮門進入資善堂,明顯感覺到四周的宮人噤若寒蟬,而能是他們如此模樣的,也隻有貴為六宮之主的劉娥了。
一個人的心情控製著整個皇宮的心情,一個人的喜怒影響數千人的行動,天下間也隻有劉娥這般母儀天下的聖人能夠做到。
劉娥最先召見了李遵勖,站在偏殿之外的葉安能夠清晰的聽見喝罵以及李遵勖膽戰心驚的請罪之聲。
葉安覺得這是在殺雞儆猴,當然也有可能自己就是“那隻雞”,畢竟李遵勖是外戚,是官家的姑父,是劉娥的妹夫。
李遵勖出來的時候滿臉的懊悔,在瞧見似笑非笑的葉安後訕笑道:“讓葉侯瞧了笑話。”
葉安擺了擺手:“沒事,我不笑今日李端懿第一天來宮中伴讀,有些規矩不知陳琳和您說清楚了沒有?”
李遵勖望了一眼邊上的陳琳道:“說了,有些學問不是元伯能學的,不知今日”
葉安笑道:“今日暫且無妨,教授官家的多是數術之法,和一般雜學。”
李遵勖厚著臉皮對陳琳道:“可否啟稟聖人,公武也想聽聽葉侯的家學,不知可否?”
陳琳微微搖頭道:“聖人有言,除官家及伴讀,外人不可窺伺,資善堂也有資善堂的規矩。”
李遵勖尷尬的點了點頭,衝著偏殿躬身施禮道:“公武告退!”
劉娥正準備與玄誠子說話,聞言對身邊的藍繼宗揮了揮手道:“讓陳彤送他出宮,免得長公主以為本宮刁難他,又要嚷嚷著守陵去!”
瞧見藍繼宗離開,劉娥這才開口道:“李遵勖可是把你這徒兒當作寶貝了,他想作甚以為本宮不知,既是外戚又何必去爭那些看得見摸不著的東西!”
玄誠子苦笑道:“聖人誤會了,他多半是看上了葉安的技法,想要與他一同做買賣。”
劉娥微微驚訝道:“這小子手裏到底有什麽東西,怎生王皞,李遵勖上杆子的尋他做買賣?”
玄誠子笑道:“貧道也不清楚,隻知曉他能把劣酒變成烈酒,做出的飯食讓人崔延三尺,其外好似還有諸多手段,這些皆是他的家學,隻可惜貧道至今沒有弄清楚他的家學到底有多廣博,連園林之藝也頗為通曉”
劉娥點頭道:“嗯,此子非凡,博學而多才,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把他的“家學”掏空!”
玄誠子笑道:“娘娘莫急,時間多的是,他本就尊漢家為宗,隻需厚待之必定投桃報李!”
劉娥瞥了殿門一眼:“怎麽?他是不滿本宮的賞賜和安排嗎?”
玄誠子惶恐道:“他不敢!!”
“好一個不敢這是心中還是有怨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