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沒頭腦與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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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信陵坊就在大相國寺邊上,這一代若是放錢給別人使,也隻有大相國寺的“福壽錢”,算是他們的傳統勢力範圍。
隻是自己在上清宮門口列舉的“佛門十惡”好似並未對人家造成什麽影響。
而大多數的讀書人在譴責一番之後,便也沒有了後續,顯然該進行的生活還要繼續,福壽錢並沒有因為葉安的口誅筆伐而消失,因為畢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大相國寺又沒逼著人家借錢不是?
葉安雖然有錢,但卻不會借給張寡婦,不是因為小氣,而是因為張寡婦不願接受,這個婦人情願用自己的的身體來從葉安這裏賺錢,也不願從他這裏得到借款。
即便是葉安承諾不收例錢,人家也根本不考慮,稱借了葉安的錢後,就沒臉在這信陵坊待下去了。
作為“錢頭子”的葛三叔隻是微微一歎,也勸阻葉安借錢給張寡婦的行為。
“這是人家最後的體麵,侯爺還是莫要堅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借了福壽錢,就要還清才好,便是自己家的事情,再向侯爺伸手便是說不過去的,張家在信陵坊多年,藥材鋪麵也是一項仁義。”
葉安開始不理解這種行為,都快被人逼得去做暗門子為娼了,居然還要顧及體麵,這哪裏來的體麵啊!
但看著張寡婦以及葛三叔堅定的眼神,葉安漸漸明白,他們所堅持的是作為小民的最後尊嚴,即便是山窮水盡也不能被人瞧不起。
沒有任何交集與付出,平白的怎生向葉安這位開國侯借錢使?
“咣當”一聲,葛三叔的家大門就被人給推開,連敲門的步驟都省去了,顯然來者不善,作為信陵坊的“錢頭子”和信陵坊的坊吏,葛三叔家的大門在白天是幾乎不鎖的。
於是葉安便瞧見了一座“肉山”,好家夥難怪叫“肉山佛”,這一身的肥肉用手一掐便能出半斤油水吧?
“張家娘子你還算是明事理,知曉到葛家等著,怎麽今日該還錢了吧?否則佛爺都不會饒了你!”
肉山佛的身後探出了一個腦袋,瘦小幹巴的模樣再配上一個光頭,著實不像一個和尚,反倒像是充滿了市儈氣的商賈。
葉安把自己帶來的酒菜放在了石桌上開始布菜,這兩日萱兒忙著府宅的縫縫補補,鐵牛忙著灑掃,王幫在酒館忙碌分身乏術。
正準備尋葛三叔在信陵坊附近雇個管事和從人,未曾想撞見了張寡婦家的事。
也好,就當是在休沐的時候當作消遣了,別人敬大相國寺幾分,葉安可不吃這一套,連空空和尚都可以直接懟的人,還怕這倆個小雜碎?
在葉安看來,肉山佛和幹巴僧人根本就不算是和尚,隻是大相國寺為了放福壽錢的打手和賬房先生。
濃烈的酒香吸引了肉山佛以及幹巴僧人。
在他們眼中,一身短襟的葉安不過是信陵坊中的某家少年,出現在葛家怕是也因為什麽瑣事,甚至也是要向大相國寺借貸福壽錢。
瞧見他風輕雲淡的倒酒,飲酒,以及石桌上的各種從未見過的珍饈,並不言語的肉山佛挪動龐大的身軀上前,隨手抓起葉安進行烹製的烤雞就要放入口中。
葛三叔連連驚叫:“肉山佛,不可無禮!”
但葉安卻衝著他微微搖頭,並且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幹巴僧人根本不在意這些,看著肉山佛大快朵頤的吃雞,反而拿起酒盞就喝。
濃烈的酒香伴隨著炙熱的酒液穿腸過肚,讓他想起了大相國寺邊上顧客盈門的酒館。
葉安的酒館沒有別的名字,隻在招牌上以“酒館”二字為名,簡單易懂。
“沒想到你這小子居然能有相國寺酒館的美酒,怎麽來了葛家也是為了借錢度日?之前沒見過你?”
葉安不會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笑了笑道:“你不該糟蹋我帶來的酒菜。”
尋常都是自己欺辱別人,幹巴僧人看了看邊上大吃二喝的肉山佛,冷笑著抓起一把蛋黃菘菜放入口中,手中的油膩隨手就打算擦在葉安的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卻被葉安閃電般的捉住,這一下如同毒蛇吐信,抓著他的拇指方向一掰,瘦弱的幹巴僧人便慘叫連連。
“賊廝快快鬆手!你可知嗷!”
“你可知我是誰?你可知這桌酒菜多少錢?你可知空空大和尚在我麵前都是規規矩矩的!”
呼嘯聲轉瞬即止,伸手一提便把幹巴僧人拉到麵前,肉山佛砂鍋大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幹巴僧人的臉上。
酒菜的殘渣帶著三顆白牙從幹巴僧人的嘴中吐出,噴在了好好的一桌酒菜上。
“兩位長老不可無禮,這位乃是剛剛搬到信陵坊的雲中郡侯!”
捂著嘴巴的幹巴僧人趴在地上瞪大眼睛的看著葉安,邊上的肉山佛也立刻住手,誰能想到眼前的這個少年郎居然是位朝廷敕封的開國侯?!
“沒頭腦,不高興,你們兩既毀了我的酒宴,就該好生償還,我收你們十貫錢不算多吧?”
“十貫錢?!侯爺這也太過不公了吧?”
幹巴僧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翻身就從地上起了身,看著桌上的酒菜,用諂媚的笑容低聲下氣道:“您既然與空空大師相熟,如何會刁難我等”
葉安笑了笑:“若是你去問空空和尚,他一定讓你離我遠遠的!少囉嗦,給錢走人,否則我便去往大相國寺去!”
軟硬不行,那就隻能耍無賴了,當然在他們看來也是葉安耍賴在前,想用這一桌酒菜訛人。
幹巴和尚猛然笑道:“既然堂堂開國侯為張家娘子說項,那我等便走,可張家娘子,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的賬慢慢算!”
張寡婦大驚失色,這樣的威脅可要比什麽都可怕,尤其是幹巴僧人一直盯著她的孩子看,更讓她驚懼道:“佛爺恕罪,非是奴家要得罪二位,隻是家中周轉不開,還請寬限幾日!”
幹巴僧人看了葉安一眼:“這位侯爺替你出頭了,寬限是自然的,我等小僧豈敢得罪雲中郡侯呢?若是想要一筆勾銷,那還要把我這兄弟二人伺候好了才是”
張寡婦的眼睛往肉山佛的身上瞟了瞟,立刻絕望道:“這不要了奴家的性命?!”
乒乓、
一聲脆響,接著便是一聲慘叫,葛三叔牙酸的抽搐著嘴角,一個勁的吸著涼氣,葉安居然把一盆熱湯扣在了幹巴僧人的頭頂上,滾燙的湯水順著他的腦瓜流進了寬大的袈裟,燙的他烏拉亂叫。
而肉山佛更是淒慘,食盒中保暖的小碳盆扣在他的腦袋上,燙的他在原地蹦跳,仿佛是一隻跳舞的大白豬。
“尼瑪,還在這嗶嗶!不高興,誰讓你說話了?沒頭腦誰讓你走了?誰讓你們無視本侯的存在的?”
一時間葉安從一個翩翩少年郎,文雅的侯爺,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化身成了暴虐成性的野獸。
隨手抄起桌上的鍋碗瓢盆便對著胖瘦倆個和尚左右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