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少年人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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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倭人還想狡辯,但葉安怎麽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冷笑著盯著他們,從嘴唇中蹦出最篤定的聲音:“冥頑不靈!信不信我大宋這就派出使者前往倭國回應?!到時你們連帶著你們的家族、親人都會遭到藤原氏的瘋狂報複!想要虎口奪食,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邵從學的模樣已經不能看了,完全是癲狂的撲上去毆打這幾個“倭國使臣”,因為自始至終都是他在招待這些人,並且把他們當作是外邦蠻夷遵從天朝上國的威儀來宣揚。

    國書是假的,不用說印信也是假的!什麽皮毛,革帶,玉石之類的東西更是假的!

    當然葉安還知道一些不為人在的隱秘,一言不發的站在邊上,冷冷的看著他的表演,繼續對這幾個倭人道:“你們知道自己身上最大的破綻在什麽地方嗎?就是你們帶來的貢品!

    這些東西一看便不是上品,可笑的是,居然有人認為這是因爾等來自倭國,乃蠻夷所在,雖是常見之物,也無甚可奇!但倭國卻有“渡海製”限製官民不經特別批準不得乘船前來中原各地,每年也隻有那些大名或是權貴能夠派遣子女隨同大宋商船抵達,就這,還要受到倭國“定年紀”限製次數,你們居然隻拿出了倭國的“國書”而無渡海製的憑證,這難道不奇怪嗎?”

    王臻目瞪口呆的看著瘋狂的邵從學,但他更加驚奇於葉安的博學多聞。

    什麽渡海製,什麽定年紀,他居然從未聽聞,很可能是流行於東京城倭人和宋人商船之中的規矩,但他葉安是怎麽知道的?!

    王臻不是傻子,從這些倭人驚駭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葉安說的句句屬實,且都可查證,此時的他們即便是被邵從學拳打腳踢也不敢還手,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隻是跪在地上不斷的祈求,不要把這件事捅出去,以免他們的家人受到連累。

    邵從學緩緩的安靜下來,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葉安當著王臻的麵把事情戳破,就沒有辦法再隱藏下去。

    可笑自己居然把這些賊骨頭真的當作是棋子來利用,最後卻深陷在其中。

    邵從學自然罪責難逃,葉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就是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他早已發現問題,若非是受人蠱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但畢竟是鴻臚寺的主簿,能騙過他的眼睛,顯然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過這幾個倭人商賈。

    沒錯,這幾人就是商賈,否則他們也不會出現在大宋的土地上。

    此時的倭國就已經開始對大宋的貨物進行限製,並且鼓勵倭國的商賈把貨物出口到大宋,而不是讓大宋的貨物賺走他們更多的錢財。

    倭國的金銀儲備是比較豐富,但銅鐵資源卻十分匱乏。

    想方設法的從漢家賺取更多的銅鐵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大宋的銅錢在倭國最為“吃香”,倭人喜歡大宋的銅錢,甚至有著非常高的兌換比例,絲綢,瓷器更是受到倭人的青睞。

    倭國人也不傻,他們當然知道自己需要大宋的貨物,所以雖然限製大宋商船的時間和數量,但卻沒有禁止,至於出口產自倭國的貨物在大宋的市場上完全沒有競爭力,他們唯一值錢且被大宋重視的就是金銀。

    而這些倭人商賈便是最好的證明,經過開封府那些“雁過拔毛”的衙役搜查,這些人果然就是徹頭徹尾的倭國商賈,帶來的貨物極少,除了賞賜之物外,帶來的金銀卻很多,且用這些金銀購買了大量東京城中的貨物。

    隨著衙役的出現,邵從學便知道這事情算是徹底瞞不住了,他一再的懇求葉安和王臻,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但誰也不是傻子。

    若是不知道還好,都知道誰還敢在這件事上隱瞞不報?邵從學心中想的當然是拖延一下時間,好讓他將功補過。

    但這時候若是葉安和王臻知道了還置若罔聞,那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無論邵從學如何的苦苦哀求,王臻都是冷漠的拒絕,事實上他對邵從學的樣子非常的不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此時的邵從學已經徹底放棄了文人體麵,拉著王臻的長袖用最可憐的聲音道:“府尊萬萬救我,此事乃下官之錯,但下官也是被這群賊骨頭給蒙蔽了,還望府尊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幫忙拖延一番”

    王臻瞧了一眼遠處站在倭人麵前審問的葉安,麵色難看的壓低聲音道:“別以為本官不知你在做什麽,這些倭人好巧不巧在信陵坊被偷了東西,還特意到了雲中郡侯府中討說法,這是打算欲加之罪!!

    什麽人在背後動手腳你當本官不知?你是怎麽走上仕途的也當本官不知?還不是靠著祁國公這棵大樹!想要被別人當作刀劍,就要有砍上魯鈍被崩出口子的準備!

    此事本官不會去刻意深究幕後之事,但也會秉公辦事,葉侯一眼就看穿了這些賊骨頭的身份,你一個堂堂鴻臚寺主簿居然沒看出來,說破大天去也不會有人相信,還是早些回家收拾行囊準備被貶邊州吧!”

    王臻在朝堂中混了這麽多年,這樣的小伎倆豈能瞞得住他,稍稍一想便能知曉前因後果,至於這些倭人,怕是早已被識破了底細,隻是利用他們來加害葉安而已,畢竟現在的信陵坊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但自己也是朝堂中的利益所在,他不能做的太絕,以免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到時候再把呂相公牽扯進來可就不好了!

    一句秉公辦事讓邵從學放棄了所有的掙紮,他沒想到王臻會這般的無情,當然他更想不到葉安居然能看出這些倭奴的身份。

    當初自己若非是有心人提醒,也沒有識破的。

    看著已經被開封府捕快帶上重枷的倭奴,邵從學心中一陣冰涼,隻要這些人從侯府中出去,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是假冒的倭國使團。

    到時便是自己有萬般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所有的罪責都要自己來承擔,萬念俱灰的向王臻叉手一禮,邵從學便如同被抽走的魂魄般的離開。

    此時的他才發現,那個站在門口向自己露出白牙笑眯眯的少年是那麽的可怖,也是此時他才知道自己就不該接下祁國公的差事,當初早早把事情挑破說不得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提頭,當初投靠人家的時候可是立下重誓,好在就算自己出了事,一家老小還是會有人照顧的。

    看著門廊下的少年,邵從學慘然一笑便猛的跪在葉安麵前,這一下反倒是把葉安弄得措手不及,連忙跳開道:“邵主簿這是作何?!”

    邵從學也不廢話,大禮緩緩拜下:“邵某得罪了葉侯,一切罪責皆在邵某,還望葉侯莫要牽連家小,邵某必定給葉侯一個交代,感激不盡!”

    葉安愣愣的看著行屍走肉的一般離開的邵從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而王臻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後小聲道:“邵從學自幼好學,家中乃是前朝官宦,其父得了太宗的賜官,但門庭衰落,後來他父親死了,自己又屢試不第,得了貴人資助,這才有了官身,雖趨炎附勢,到是個能做事的人,否則也不會在而立之年得了鴻臚寺主簿的差遣。先帝誇他至親至孝,但終究是走上歧途。”

    “府尊放心,禍不及家人,葉安不才也不屑做那等醃臢之事。”

    王臻撇了葉安一眼,微微點頭,相比那時在朝堂上鋒芒畢露的少年,此時的葉安才顯得更加睿智,也更加讓人捉摸不透,心中不禁微微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