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周光祖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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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安是想要做一個孤臣,他對孤臣的定義與以往的孤臣不同,他需要在朝堂中借勢,或是聯合對自己有用的力量,如此才能做到“孤臣不孤”。

    真正的孤臣下場一定很慘,曆史為鑒可以明得失,葉安不會傻到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動了司農寺的倉廩,便是動了文臣們的東西。

    沒錯,在文臣們看來,倉廩,國帑,都是屬於國家的東西,屬於國家的便是在他們的監管之下,誰動了國朝的東西,那就同動了他們的東西一樣,如同動了狗的骨頭,瞬間便會炸毛。

    這就有意思了,葉安對韓國公趙宗禮、祁國公趙宗說一點好感也沒有,尤其是趙宗說,這貨一開是居然敢打自己老婆的主意,葉安沒有下手去弄死他就已經是不錯的了。

    現在居然發現了自己的前任司農寺少卿聯合監管守護倉廩的胥吏中飽私囊,最關鍵的是他還同趙宗說有關係,那葉安怎麽能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自己孤臣的形象有可以拿來使用了,從範子淵的口中得知之前的司農寺少卿名叫張喆,在得知這個名字後葉安便有些印象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從秦慕慕口中得知有位在蘭桂坊調戲女子的浪蕩子就叫張喆。

    這個人在東京城中頗有花名,聽說就連韓國公趙宗禮都曾斥責過他的浪蕩行為,但最終也沒有把他掃地出門。

    在朝臣們看來這就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癖好,喜歡女子的人多的是,再說士大夫常常流連勾欄瓦舍之地的也不是他張喆一個人。

    不過葉安還是打算知己知彼,最少在他看來眼下的情報是不夠的,這個人真正的性格,癖好,一路而來的履曆,花邊新聞,各種小道消息等等葉安都想要知曉。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他的人際關係,尤其是曾在司農寺中的人際關係,這時候一個人的身份就特別重要了。

    周光祖覺得自己運氣一向不怎麽樣,別人都說葉少卿與自己相善,每每見了自己都會笑著打聲招呼,或是點頭示意。

    這對與刀筆吏們來說已經是極大的臉麵,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多麽看重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悄然給他送了一塊上好的端硯後,轉眼之間便差人把錢送到了家中。

    端硯可是東京城中文人墨客最稀罕的東西,一塊上好的端硯何止百貫錢?!甚至有價無市,要不是自己妻舅便在廣南東路市舶司裏當差,萬萬不會有這般緊俏的東西,但就這樣他也花費了不費的錢財才從妻舅那裏購得。

    百貫錢是不少,可哪裏比得上人情重?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卷,周光祖便覺得自己就像是永遠被壓在這座山下,再無出頭之日。他其實並沒有多少奢望,隻是希望能從眼下的困局中走出去,他不希望自己和這裏的老吏們一樣,一輩子幹一件事,沒有任何變化。

    而這一點在其他刀筆吏看來是非常愚蠢的,司農寺雖然不是什重中之重的衙門,但好歹也是朝廷官署,在這裏做一員刀筆吏有什麽不好,事情雖然不少但也沒人催著你,還能從中撈取些油水,年節各種貼補不斷,安逸的活一輩子有什麽不好?

    但周光祖卻從來不這麽想,他覺得自己快要爛在刀筆吏的公廨之中了,每日除了點卯之外,便是同文書較勁。

    這也使得他案上的文書越來越多,因為上官明白要想快些處理好文書卷宗,交給自己就對了。

    可惜公廨中的官身提舉卻從來不會看到他的功勞,隻是一個勁的給他加派更多的文卷和雜務,這讓周光祖心中愈發的憤恨和無奈。

    起身給自己的茶杯中續茶時,那官身提舉便推門而入,瞧見周光祖站在茶水桌前便搖頭道:“你這小子總喜歡鑽營,這下機會來了,葉少卿尋你去往簽押房,可別以為去了就不用回來,這裏才是你的根基所在,沒本事考官做個刀筆吏都不閑著!”

    周光祖微微一愣,隨即便拿起茶水桌上最好的茶碗倒了一杯給提舉道:“多謝孫提舉,這話小人記下了,不敢忘記嘞!”說完連茶水也顧不上喝便匆匆出門。

    孫提舉不屑的笑了笑:“還正當自己能被葉少卿看重,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人家葉少卿可是得聖眷的開國侯,能看得上他?怕多半是讓這憨貨去跑腿去的。”

    “年輕後生總是這般的,再多磨煉磨煉性子,也就知道自己是什麽了,哪還有上進之心?隨他折騰吧!以後這裏還要靠著他做事嘞!”

    一旁老吏的話讓孫提舉微微點頭,不禁嗤笑道:“要是你們勤快些,也不至於我這般的看重這小子,又不敢下手整治。”

    於是公廨中的其他刀筆吏立刻送上馬屁,把孫提舉的仁慈和英明快成了一朵花。

    對於這樣的誇讚,孫提舉還是非常舒坦的,誰不喜歡別人恭維自己,但看著周光祖興衝衝的模樣,心中的那點舒坦也就愈發的刺激他了。

    這小子身上的那股子勁非常讓人不舒服,公廨中的老吏都能在自己手中安分守己的做事,為何他卻總要出人頭地。

    這是什麽地方?司農寺的一個小小公廨而已,上麵還有一群有官身的人壓著,連自己都沒有出頭之日,何況是一個刀筆小吏?!

    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孫提舉非常的不滿,周光祖這般的異類就該被排擠出司農寺的,要不是他父親當年在司農寺當差,還因在真宗皇帝麵前把司農寺的爛賬給盤算的滴水不漏,哪有機會補到司農寺的公廨中?

    周光祖卻不怎麽認為,對他來說眼下的機會比金銀財寶還要珍貴,沒人知道他對這個機會渴望了多久。

    隻要能離開那個充滿腐朽氣的公廨,便是調去倉廩,庫房中去也無不可,當然也要是一個管事的才行。

    葉安對於周光祖還是比較看好的,雖然當初他被範子淵當槍使了,但葉安卻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懈怠懶散的人。

    公廨的刀筆吏中,唯有他的文卷做的是有條不紊,也唯有他的文卷中沒有多少差錯,即便是有也相差不大,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故意為之。

    “葉少卿,您尋我?”

    葉安拍掉周光祖剛剛叉起的手,隨意的指了指邊上的一方幾案道:“從今往後你便坐那裏了,在我邊上公辦,我也好有話問你。”

    周光祖愣愣的坐在原地,此時的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幸福來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