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擊掌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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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祖在司農寺幹的時間不短也不長,但卻沒有與那些老吏一般成為混吃混喝的存在,更沒有中飽私囊,究其原因便是他家還算殷實,他父親周炳成是個古板的讀書人。
雖然他和他的父親一樣都沒有金榜題名,但他的家教還是讓他成為了不一樣的人。
葉安一邊看著手中的賬冊,一邊開口道:“聽說你父親周炳成原先是私塾先生,怎生成了司農寺的功曹?”
提起父親,周光祖便麵色一正道:“家父喜歡做學問,但更喜歡數術,因一次偶然的機會結實了夏製誥,蒙夏製誥提點便入了司農寺太倉署為典史,因為先帝呈報賬冊有功,便升為監事。隻是家父癡迷數術,常常入夜不眠,這身子便累壞了,以至於撒手人寰。”
葉安微微挑了挑眉毛,沒想到他家還是有這種事情,太倉署的監事可是正兒八經的從八品下,雖然品秩不高,但卻是堂堂官身。
而原本的典史不過是不入流的吏員,根本算不上是官,典史之上還有府十人,史二十人,這一下便是連升三級,可見當初周炳成是立下了多大的功勞。
最重要的是,周炳成居然精通算學,不用說周光祖也是如此,從他做的文卷和賬冊中便能看出,條理清晰,名目羅列細致,少有錯漏。
“果然是有些功底的,去把你自己的東西搬來吧!就說是本官下令的,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佐官了,待會便去尋範少卿去說此事,用印之後便算是正式應差。”
周光祖快活的想要跳起來,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般的待遇,能被葉安提拔為司農寺少卿的佐官,這佐官非親近之人不得授用,而少卿是做什麽的?
掌倉儲委積之事。總上林、太倉、鉤盾、霡官四署及諸倉、司竹、諸湯、宮苑、鹽池、諸屯等監。凡京都百司官吏祿稟、朝會、蔡祀所須,皆供焉。藉田,則進耒耜。
也就是說司農寺少卿幾乎是司農寺最大的官,至於正卿根本就沒有,從三品的官誰會來司農寺?!
“下官一定感念葉侯栽培,不敢懈怠以報葉侯提點之恩!”
葉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要和我說這些,我不在乎,你隻要對得起朝廷給的俸祿就行,在我這裏隻有能者上庸者下的說法,誰有能力誰就能被提拔,整日混吃混喝等點卯回家的人,不光位置坐不穩,很可能被本官掃地出門,還有,下次不要再托人送東西去家裏了,端硯雖好卻太重,容易砸彎了脊梁,你父親如何從流外轉入流內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周光祖叉手一禮,小心的看著依舊在盯著賬冊的葉安道:“下官知曉!”
葉安看好周光祖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他的做派上,送禮固然是不妥的,但有能力的人想要離開那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地方,想往上走這卻並沒有錯。
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人憑什麽要永遠待在下麵?
所以對周光祖的提拔葉安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同範子淵一起用印,給他的身份做一個備注。
範子淵的佐官是早早就選好的,之前和葉安念叨過這件事,在他看來有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佐官在官衙中很重要。
當然他也勸過葉安一定要無色好一個,免得被人給坑了。
不過當他知道葉安選的周光祖時,臉色非常難看的說道:“此人最擅長鑽營,非心性淳厚之人,長生以他為佐官可要小心了!”
葉安笑了笑:“沒關係,有上進心是好事,偌大一個司農寺中有這麽一個幹吏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何況他的家教在那裏擺著,出不了大事。”
“哦?你以知曉他父親的舊事了?算起來也算是我的前輩。隻可惜”
看著伸手從自己餐盒中掏包子的範子淵,葉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一手壓著箱籠一手奪過範子淵手中的大包子道:“你之前不是說不喜歡吃肉包的嗎?豚肉乃濁肉,是誰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哥哥嚐過了這肉包子才知道是真的好吃,怎生做出來的?!”
葉安舉著肉包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周光祖原本想要鑽營那是因為他不甘自己的才學被埋沒,他父親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些有才幹的小吏就該給他們提拔的機會,也免得被那些屍餐素位的人給占了要好。”
範子淵對葉安說的話深以為然,他之前一直想要在司農寺做一些事,但卻落得無人可用的地步,為何?還不是因為這些人不願出力?
都是些司農寺的老吏,要說他們不熟悉其中的事情,不會做事範子淵是不信的,但這些人不是不會做,而是不願做。
一天能做完的事非要拖得三天才做完,就這還要裝作一副下了大力氣的模樣,自己本打殺雞儆猴的罷免幾個人,誰知道卻是被一群不入流的小官給勸阻。
事後範子淵才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這個司農寺幾乎都是“自己人”,鐵板一塊之下他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力所能及的處理政務。
好在下麵的小吏並沒有什麽都不幹,畢竟許多事情都需要範子淵用印的,所以想要撈油水就必須做事
葉安聽著範子淵大倒苦水,微微苦笑道:“懶政之惡尤甚天災,禍國殃民!所以你要好生配合我,是時候把司農寺清掃一番了。”
“清掃?如何清掃?糜爛至此,糜爛若斯,就算是要清掃何來的掃帚?”
“怎麽沒有掃帚?一大掃帚就放在你我麵前,難道視而不見嗎?”
瞧見範子淵迷惑的表情,葉安指了指北麵的皇宮笑了笑:“聖人要推行土豆地瓜這倆個良種,你覺得咱們司農寺是不是要變天了?”
“借勢?”
“然也!”
範子淵緩緩坐在葉安身邊的座椅上,帶著一種期待有擔憂的表情道:“此乃行險之舉啊!”
“不,恰恰相反,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契機,司農寺不能在這般下去了,有些人是貪圖安逸的,就算是死也要安逸不願改變,這成嗎?不成!若是司農寺能有所改變,會不會帶動別處衙門也改變呢??”
“莫要再說!”
範子淵盯著葉安道:“先把咱們司農寺掃幹淨再說吧!別的地方咱們還管不著嘞!”
吱呀簽押房的門被推開,周光祖抱著文書卷宗灰頭土臉的進來了,範子淵笑道:“這是怎生了?”
“走的急,摔了一跤”
範子淵瞧向葉安無聲的笑了笑:“瞧,這才是剛剛開始,你先把自己的人管好再說吧!東廨是你從屬,現在也該歸你管轄了。”
“東麵歸我,西麵歸你,咱們各施手段!”
“好,一言為定!”
說罷葉安便同範子淵擊掌為誓,結成了攻守同盟,也算是立下了一個小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