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指點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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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悄悄潛入成都府的葉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在給南下的大軍做調度的。狄青與徐用章的文書同時抵達,兩人的觀點也出現了分歧,狄青希望河西主動出擊,參與到這次廣南的動蕩中,成為地三股勢力。而徐用章更看重抓在手中的東西,一心經營瓊州島而堅決不參與儂智高和大宋之間的戰爭。這兩種觀點也代表了河西大政府中的兩種分歧,早在狄青與徐用章南下之前,大政府就開始劃分強硬派與溫和派了。強硬派認為河西必須參與到廣南的爭奪,並且在南方建立屬於自己的軍事力量和航運能力。雖然有著路上絲綢之路的存在,但海上絲綢之路亦是不可或缺,他們堅定的認為在南方占據港口,建設水師有大用處,甚至可以為以後做準備。而溫和派則認為現在並非是與大宋撕破臉的時候,參與到廣南的角逐中,很有可能讓大宋對河西再次警惕,破壞當下相對安穩的局麵。他們主張以和為貴,在暗中發展,不斷蠶食大宋的力量,從土地到人口,從經濟到文化,甚至是在政治上進行滲透,這些對河西來說並不難。但雖然雙方有分歧,但好在隻是方式方法上的不同,葉安允許大政府出現這樣的分歧,這並非是一件壞事,隻是方式方法上的不同而已,他們的核心還是放在了大政府以及河西的利益之上。不同的主張也讓河西有了不同的思考,原本葉安自己也有所猶豫,但現在看到了狄青送來的文書後,卻堅定了他的想法。當下是封建時代,就算到了所謂的“文明世界”政治上的博弈那一次不是你死我活,無所不用其極?想要為自己爭取利益,就不能瞻前顧後,當婊子還立什麽牌坊?!且不說大宋已經把河西看作眼中釘肉中刺,就單說河西在南方的軍事存在所起到的威懾重用,也足以讓大宋以及周邊的交趾國,大理國投鼠忌器的了。如此一來狄青的計劃便趨於完美,相比於軍隊,銳士台卻是河西真正的溫和派,別看他們都在隱秘戰線上,可正是看到了銳士們的犧牲,銳士台上下越知曉戰爭的殘酷。溫中梁也好,徐用章也罷,兩人都算是溫和派的人。葉安自己不覺得自己是溫和派,也不覺得自己是強硬派,他還是延續了自己的實用主義,哪一個附和當下河西所需,那就采用哪一個。秦慕慕說他是“騎牆派”這讓葉安非常不滿,怎麽就變成騎牆派了,作為河西的最高長官,他當然要做出最符合當下情況的取舍。儂智高的戰報也在不斷送抵成都府,葉安並不避諱趙拚的存在,而是邀請他一同“分享”河西的消息。這一點讓趙拚又歡喜,又擔心,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位雲中郡侯了。不過葉安並不在意,從趙拚對他的態度,以及並沒有把自己身在成都府的消息泄漏出去,便足以見得此人乃是個坦蕩君子。也不禁為自己的手段而感到羞愧,隻不過這種羞愧隻有那麽短短一瞬間,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他來成都府是幹嘛的?當然是來改變這裏的!從百姓到販夫走卒,從豪商巨賈到衙署官員,上至知府下至衙役,都必須上河西這條“大船”!給趙拚分享前線的戰報,就是在不斷的挑戰他的神經,相信看過大宋在廣南的軍事糜爛後,這位憂國憂民的“鐵麵禦史”也會產生失望。失望就好,在這種失望的情緒下,葉安相信他很快就會把大宋與河西進行對比。隻要有對比就好,因為凡是就怕有對比!趙拚最近老了很多,也略顯頹廢之相,這讓很多同他共事的人大為不解,但他卻並未把葉安就在成都府的事說出。他知道就算知曉葉安在成都府,自己也必須保證他的安全,一旦這位河西的“聖人”有個三長兩短,那最先迎接整個河西怒火的不是大宋,而是他治下的一畝三分地——成都府。他比大宋的很多官員都了解葉安在河西的地位,無冕之王並不貼切,再生父母都不足以用來形容他在河西的位置,很多人直接把他當作神隻來供奉,雖然趙拚沒看見,但那些往來於河西的蜀中商賈已經有人開始這麽做了。因為這些蜀中商賈們相信,葉安就是祝陶公範蠡轉世,幾乎所有去過河西的蜀中商賈對河西的貿易之政都是大加讚賞。不光稱讚河西的貿易之策乃是官府,百姓,商賈三方皆得其利的善政,更是誇讚河西的大政府居然會把從商人那裏收上去的稅,用來反哺商賈!這一點就連趙拚自己都覺得聞所未聞,驚奇不已。蜀中巨商付紹德有過極為深刻的評價:“河西所卻之物,便以財政之利反哺,故天下商賈競相運送,不愁估賣還則罷了,免稅尚且不說,竟亦有補貼,試問天下商賈何故而不往?!”從那以後付紹德便是整個蜀中最為擁護河西的商賈,繼而蜀中商賈皆以其馬首是瞻,就連趙拚這個成都府知府事皆不能左右商賈之舉。看到“廣南之亂”的趙拚對大宋朝堂的失望不言而喻,但他從未想過背叛大宋,隻不過他的內心已經產生了絕望的種子。這從他最近對葉安的邀請視而不見便能看出,葉安很好奇,現在的他難道不應該積極的向朝堂上疏嗎?不過葉安並不著急,他並沒有想過趙拚會突然倒戈相向,徹底歸附河西,這對於一個被大宋一手培養起來,並且身處士大夫階級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隻是想要讓趙拚看清現實,知曉大宋的衰敗已經不可避免。第一招已經出了,接下來的組合拳還沒到時候,廣南之亂已愈演愈烈,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趙拚自己便會來尋他。事實也正如葉安所料,半個月後趙拚終於來了,這一次他表情嚴肅,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儂智高圍困廣州了!”葉安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是啊!已經圍困快一個月了,你的消息有點慢哦!廣、端州都巡檢高士堯在廣州市船亭同儂智高交兵,為儂智高所敗,但廣州城堅防嚴,守軍又得到外援,儂智高久攻堅城不下,我推測,他很快會轉向英州,英州知州蘇緘不是個蠢人,應該能阻其北上,為朝廷爭取時間調兵南下。”趙拚臉色難看至極,因為葉安的推斷和他一樣,甚至比他分析的更為透徹,讓他準備好的一大堆反駁之詞如噎在喉,難以說出。但葉安接下來又道:“英州或許儂智高難以拿下,可其他州府就不好說了,國朝現在缺的便是快刀斬亂麻的果斷,隻要有一支強軍能夠擊敗儂智高,挫其銳氣,截斷補給,儂智高很快就會支撐不住。”趙拚瞪大眼睛的看向葉安,沒想到這個在大宋與河西皆享有“軍神”之稱的人竟然在自己麵前給出了終結“廣南之亂”的辦法。但想想也是,葉安能帶領河西吞並西夏,其兵事上的才能絕非常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