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兩府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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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城,皇宮東南角的政事堂中,文彥博沉默不語。身為參知政事的宋庠和樞密使龐籍,參知政事高若訥以及剛剛提拔為禦史中丞的田況四人莫名其妙麵麵相覷,他們都不明白為何今日文相公把他們盡數召到政事堂來。若有大事,也該是禦前朝奏才是,兩府相聚議事也非不可,但人也沒來齊啊!“老夫尋諸位前來有一大事始料不及,非是廣南之事,而在蜀中。”文彥博終於開口,但一開口便讓原本官職最小的田況忍不住起身驚呼:“莫不是蜀中生變?!”宋庠等人差異的看向田況隨即便釋然,畢竟這位禦史中丞曾在益州擔任知州,蜀中百姓多將其類比張詠,但在場的人都知曉,他在治理蜀中上要比張詠更加透徹,也對蜀中更為了解。文彥博雖然年歲大,但一雙眼睛卻亮的嚇人,尤其是被他盯著看,田況不自覺的便微微欠身:“文公見諒,元均失態。”誰知文彥博微微搖頭:“算不得失態,畢竟關乎蜀中,千般小心,萬般失態也在情理之中,隻是見田中丞這副模樣,莫不是猜到什麽了?”田況見眾人齊齊看向自己,隨即苦笑道:“文相公直說便是,何故在元均身上打啞謎,之前隻是聽說……”“現如今恐以成真!”不等田況說完,文彥博便陡然提高音量,整個人也猛地站起道:“諸位,蜀中有警!河西染指其中,川陝危矣!”“什麽?!”就算田況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所震驚,眾人之中雖然他位卑言輕,但對蜀中卻極為了解,不由得開口道:“蜀中地勢險要,民風彪悍,國朝曆來以嚴政防範蜀中不是沒有道理,若河西真的拿下蜀中,後果不堪設想,不知文相公的消息……”文彥博麵色難看,其實他一開始也不相信小道消息,若非對方是他兒時的玩伴,蜀中又事關重大,他絕不會在廣南平叛剛剛開始便召集兩府商議蜀中之事。將要家中的書信拿出來,文彥博低聲道:“諸位,這是來自蜀中大儒葛長元之書信,裏麵已詳盡講述蜀中變動之全貌,還有,諸位不覺得最近關於蜀中的消息越來越少了嗎?且所有傳來的消息都是在報喜不報憂,就連朝廷的兩稅之事,也沒引得蜀中動蕩,要知曉今年的秋稅可是比去年還要高上兩成的……”隨和文彥博的話,宋庠不由得開口道:“文相公所言極是,每年秋稅時,蜀中的怨言往往最多,別說是百姓不滿,就連有些官員也是埋怨諸多,現如今卻少有耳聞啊!”“依我看這簡直天方夜譚!”邊上的高若訥忍不住開口道:“河西在什麽地方?西北甘涼之地,蜀中位於西南,中間還隔一個秦鳳路,如何能悄無聲息的拿下整個川陝四路?”文彥博提醒道:“是蜀中,而非是整個川陝四路。”高若訥微微搖頭:“就單單一個蜀中也不可能,蜀中並非彈丸之地,整個蜀中淪陷,消息早已傳遍國朝,不會隻有我等從文相公的舊友書信中得知。”高若訥顯然是不相信的,他的話也代表了在場眾人的疑問,如此重要的消息怎麽可能會傳的如此之慢?唯有身為樞密使的龐籍緩緩點頭:“若金牛道,米倉道,五尺道,劍門關皆被河西拿下,這也並非不可能!”龐籍精通兵事,他一開口便給眾人打開了全新思路,蜀中並不代表整個川陝四路,蜀中隻是以成都府為中心,一片平原而已。若是金牛道,米倉道,五尺道,劍門關等地被河西所控製,極有可能出現消息隻進不出的情況,由此可見葛長元的這份的消息便顯得彌足珍貴。文彥博看向田況道:“你曾為益州知州,對蜀中之況知之甚詳,如今堯臣廣南平叛,精銳南下,該以何法應對蜀中之危?”田況皺眉思索,在場眾人皆沒催促,他雖為禦史中丞品秩不高,兩府相公中的任何一個都能比他大了不知多少,但田況為人耿直,才能出眾,尤其是在益州時,更是因調和朝廷與益州矛盾而聞名,可以說在場眾人之中沒人比他更了解成都府的情況。“蜀中苦朝中苛政久矣!”這是田況開口便說出的話,就在旁人臉色大變時,他又緩緩道:“雖如此,蜀中官員,大儒,皆有為國為民之誌,非叛逆可以輕俘!”說完田況便轉身看向文彥博道:“不知文相公從何處得知蜀中已歸河西之製,但就以成都城中的懷遠軍,以及知府事趙拚的為人,也絕不會讓河西輕易吞並蜀中,況且田況聽聞一些傳言,不知……”這顯然是在質疑文彥博的判斷,但他並不惱怒,而是看向猶豫的田況笑眯眯道:“但說無妨。”輕咳一聲,田況緩緩道:“蜀中之危不過疥癬之疾,河西若吞並蜀中,不可能隻有這般動蕩和小道消息傳出,蜀中亦不可能不出一兵,一將,毫無戰事而歸降!”在場眾人微微點頭,畢竟田況分析的更符合當下實際,但他並沒有說完,而是話鋒一轉又道:“相反,最近來自蜀中的消息雖少,但卻並未絕斷,倒是另一則消息卻是讓下官如噎在喉!”“哦?元均但說無妨!”“河西有兵馬以潛入廣南之地!”“什麽?!”在場眾人大驚,就連文彥博的手也為之不自覺的抖了抖,隨即皺眉道:“元均所說可有實證?!此關乎廣南之亂平定與否,若河西真以精兵強將相助儂賊,廣南之地危矣!”田況微微點頭:“雖無確鑿實證流出,但絕非元均假言,黔州所屬諸羈縻州中有和武一州,元均曾治理過當地匪患,部族頭人與元均交好,多有書信往來,前些日子曾在書信中提過,不知為何烏蒙部突然多出些許河西之物,其在東京城有眷屬,自然知曉何為河西之物,愈發驚詫便派族人喬裝而入烏蒙山,又設伏與特磨道,但見雄武齊整之師紮營於烏蒙山中,操演之法絕非烏蒙所屬!”龐籍猛地起身:“可見旌旗?!”田況苦笑搖頭:“龐樞密,既是潛入之軍,如何能見旌旗?”宋庠摸著下巴道:“什麽時候的事,還有甚消息?此人可信否?!”田況正色道:“三月之前的消息,最近耐信已然不見其蹤影,至於此人……雖是貪圖烏蒙部之財貨,但所言絕非虛言!河西當真派兵南下了,所以元均猜測……”看了一眼文彥博,見他微微點頭,田況這才在眾人好奇的眼神中繼續道:“所以元均猜測,可否是河西為了掩蓋這支南下之軍的蹤跡,這才攪亂蜀中之局,以此禍亂朝廷,無暇顧及廣南?”隨著他的話,眾人皆是一驚,好像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