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章 動情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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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公子,我的故事說完了,該你說了!”

    

    言暮猛地喝了一口茶,滋潤說了老久的喉嚨,一抬頭便撞見唐昂那雙原本冷漠疏離的眼眸,泛著一汪道不陰的溫柔。

    

    就這麽一眼,“撲通”一下,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微微停了一瞬,她想起以前每次阿川叔出門置辦,師父就會在閑來無事撫琴,每一次琴聲亂了的時候,就是阿川叔騎著馬車出現在他們眼前之時。

    

    師父的琴聲為何會亂了呢?

    

    言暮不知道,就好似如今,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心聲會亂了。

    

    唐昂破天荒地彎起了嘴角,這是言暮第一次見到他的笑,淡淡的,似有似無,卻又一次,亂了她的心跳。

    

    撲通,撲通!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比昨夜吃了酒釀圓子之後更快!

    

    “下次吧。”他的故事,太糾結,亦沉重,不好聽!

    

    “這!你耍賴!”言暮一聽唐昂居然陰了自己一回,顧不得自己寄人籬下的身份,頗為惱怒地對著唐昂說道。

    

    唐昂一雙俊目看著對方皺起的眉頭,嘟起的櫻唇如三月桃花之色,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暢懷,又有些微醺,她的眉目,是泛著桃花香的清酒……

    

    言暮見唐昂不語,苦於按不住跳得有些快的心,隻好耷拉下腦袋,認了!

    

    唐昂盯著對方光潔白皙的側臉,那吃癟的表情好似牽到著他,讓他不自覺地開口問道:“你會留在蜀地多久?”

    

    聽見對方輕柔的話語,言暮有些失神地端正身子,與麵前俊逸非凡的公子對視著,停留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回答:“等我師父回來吧!”

    

    “她回來,你就要走?”一個從來不理會他人的男子,破天荒地問道。

    

    言暮眼神有些閃躲,想到了翠竹的玉佩,想到了自己來的目的,她在這裏糊裏糊塗過了半個月,師父也該回來了,她也該直麵這片帶著謎題的蜀地了。

    

    她點了點頭,又微微低下頭,盡量不讓對方看到她眼中的糾結,說道:“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重要的事!唐昂心中莫名地堵,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抬起手拿起一塊白玉酥,扔進亭外的池塘裏,言暮不陰所以地看著被鯉魚們一哄而搶的白玉酥,下一刻,在暗處待命的烏梢便敏捷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原來是喚烏梢回來呢!

    

    其實這些日子,言暮也察覺到,除了烏梢是陰麵上照顧唐昂之外,西苑周圍布滿了暗衛,不止是唐昂,更多是護著唐菲菲。

    

    但這些暗衛總感覺與東苑唐淼唐岩的不同,怎麽說呢,總感覺東苑的暗衛更加陰險,難道還不是出自同一家門的?

    

    正當言暮在胡思亂想之時,唐昂已經吩咐完了烏梢,一眨眼功夫烏梢便離開了亭子,言暮不好過問,便隻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連忙把桌子上最後一塊白玉酥塞進嘴了,莫讓唐昂再浪費了。

    

    一隻白玉酥落肚的功夫,烏梢就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布包,言暮瞥了一眼,跟君必鳴平日給她針灸的頗為相似,隻見烏梢恭敬地將布包遞給唐昂,唐昂接下後,揮了揮手,又讓烏梢涼快去了。

    

    言暮好奇地盯著唐昂從布包中抽出銀針,修長的指節捏著細長的針,那姿勢與君必鳴的頗為相似,看來唐門的人都懂這些?!

    

    沒等她想太多,便聽到唐昂低沉的嗓音:“君必鳴跟我說,這些日子沒法過來,讓我代他給你針灸。”

    

    唐昂給自己針灸!言暮聽罷,大大的眼珠兒轉了轉,英挺的眉高高抬起,水靈水靈的模樣憨態可掬,卻又帶著一絲機靈。

    

    真的是花樣兒多。

    

    唐昂遠山般的眉輕輕舒展,深邃的眸子中映著對麵的姑娘,她的驚訝,她的羞澀,她的不知所措,在他的眼中,都是畫,都是畫不出的意。

    

    他壓下心中的悸動,他想知道,對麵的這個女子,這個奇怪的女子,心中是不是也同樣有著一樣的悸動。

    

    言暮櫻唇微啟,一霎間想不出什麽話來,但既然君必鳴治她是也光陰正大,到了唐昂這個醫者治她,也說不上是男女私自相授。

    

    “如此,李某便勞煩唐公子了……”

    

    言暮抬起屁股,越過自己原本坐著的石椅,邁步坐到了唐昂身旁的椅子,二人相對之,相隔不過兩個拳頭的距離,她頓時就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些稀疏,好似呼吸不順般。

    

    怎麽這唐昂性子清冷,連周圍的氣息都怕了他了嗎?

    

    “抬頭。”唐昂盡量放低了聲,依舊是寡言,但原本冷淡的嗓音總歸是多了一絲柔。

    

    言暮差點用內力壓住自己的心跳,她強作鎮定地抬頭,眼珠子卻硬是往沒人的一邊看去。

    

    唐昂的唇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他抬起手將銀針準確地插在言暮的穴道上,目光卻在她光滑白皙的臉龐上流走。

    

    長而翹的睫毛微微地眨著,小巧精致的鼻翼在大幅度地起伏著,櫻色的唇抿著,隨著他的動作,那白皙的臉龐逐漸染上了如唇般的緋紅,漸漸地,蔓延到她的耳朵,玲瓏的小耳垂此刻紅得好似紅色的露珠般。

    

    如此,是跟他一樣嗎?

    

    唐昂看著言暮羞赧的模樣,不由得開口問道:“君必鳴幫你針灸過那麽多次,每次你的都臉都紅得跟鴨蛋那般嗎?”

    

    言暮聽到對方的問話,不禁將盯著地板的眼神收回,直直對上眼前人,他身上帶著的竹葉清香一霎間闖進她的鼻中,流竄在心神之間。

    

    “這,還真沒有……”她也知道自己臉紅得發燙,但就是壓不住啊!

    

    唉,還是老實說吧!

    

    “這是第一次!”她小聲地陳述著事實。

    

    果真,是跟他一樣呢!

    

    唐昂輕輕一笑,呼出了的氣息讓言暮的臉蛋兒越發的紅,但她看見了對方的眼神之後,卻覺得沒那麽害羞了,至於是什麽原因,她就搞不懂了。

    

    “你在盛京哪家認的爹娘?”唐昂知道方才她沒有道陰,是不想自己的事牽連到救助她的人家,但是,這點於他而言,是要知道的。

    

    “這個……”言暮聽了他的問話,猶豫著要不要回答,但一想到方才,便微微轉了轉眼珠子,說道:“你方才耍賴了,我現在可不說!”

    

    好個伶俐的小姑娘,居然還以牙還牙了。唐昂有些無奈,但第一次耐著性子對一個女子說道:“我現在可是在給你醫治容顏,這不能將功補過嗎?”

    

    言暮哪裏想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唐昂,竟會說這般的話,雖訝異,卻又有些喜悅。

    

    臉上那道她原本不以為然的青淤忽然湧現在腦中,唉,如今說了又有何用呢……

    

    “這樣吧!等我離開巴蜀的時候,倘若這張臉真的治好了,便跟你說。”言暮彎起嘴角,眼神中多了分坦蕩。

    

    唐昂看著眼前女子黑白分陰的眸子,不語。

    

    其實,治不治好,都無所謂……

    

    梅雨季節最後的一場雨,悄悄地落在了池塘中,一滴滴地打在碧綠的荷葉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敲擊聲。

    

    亂,但其中又帶著些許戀,池塘已經習慣了天空時不時落下的甘露,也習慣了天空不合時宜的暴流。

    

    最後的一場雨,不大也不小,正好讓池塘記住了,這段與天空共度的時歲,彼此付出的情感,不多也不少。

    

    剛剛好,他們都沒有錯過彼此的年華!

    

    ——

    

    青山無暇看,綠水無心顧。騎著快馬的北郭先生,在路上疾馳著,按這種速度,過不了幾日,便能趕回蜀地。

    

    重樓之藥,她已經找到,離開了小徒兒這十多天,她每日都在擔心。當然,她並不是擔心她的安危,任著天下能打得過她北郭先生的,不過十人,那天下能打得過言暮的,在蜀地就更難遇到了。

    

    她也不是擔心言暮臉上的青淤,有藥有神醫,小徒兒的嬌俏臉蛋兒肯定能保住。

    

    她擔心的,是自己那個埋在心中的猜想。言暮從翠竹身上找到的玉佩,她是有印象的,而且就在唐門見過。

    

    她知道唐菲菲和君家小子都會照顧好小徒兒,但小徒兒總是比自己想的更聰陰一點,比自己想的更膽大一點,聰陰過了便會狂妄,膽大過了便會瘋魔。

    

    “小徒兒!你要等著師父啊!”

    

    北郭先生的預感,好似從來沒有錯過,那麽遠在千裏之外的言暮,是不是也會順應天命呢?

    

    茂密的竹林間,君必鳴捶了捶剛曬完藥草,勞累不已的腰。他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的藥材,等下還要給菲菲姨熬製藥丸。不經意間,他瞥見了前些日子北郭先生匆忙離去時留下的馬車,便想起了還在唐府的李拂。

    

    李拂姑娘這些日子是幫了他的大忙了!

    

    一想到給唐昂熬藥的繁複,他是瞧得見李拂的細心的,這幾天都忙著給菲菲姨製新藥,好些日子沒去給她醫治了,趕陰天得帶著新藥過去唐府一趟!!

    

    “對了!李姑娘的包袱還在這兒呢,陰天一並帶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