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六章 緣分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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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拜見英王世子!”
言暮愣了一刻,便立馬彎身作揖,卻在同時,彎下的肩膀被對方有力的手握住。
“不必。”
應日堯聲音果斷卻輕柔,聽得在周圍收屍的英武衛們不禁頓了頓,都想抬頭看看這是什麽情況,但都不敢。
言暮直起身子,有些好奇地歪著腦袋仰視著眼前人,這人就是英王世子,是哥哥的三師弟,是月姨的兒子,是唐昂的……
他長得不像月姨,倒是像極了英王,一雙陰眸,目光灼灼能射寒星,氣勢逼人,不怒自威,看得她都不敢站得那麽近了。
應日堯對上對方好奇的眸子,秋水伊人,火紅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即便不施粉黛卻美極繁花,他的眸子微微收縮,卻在下一刻恢複如常。
“我帶你回去。”
他對著比自己矮上許多的小丫頭說道,言暮許是第一次感覺到無形的威懾,隻得乖乖地點頭。
月姨的兒子,可凶了!
身後的將士牽著一匹駿馬過來,她直溜溜地盯著那火紅的熟悉身影,這不是晨鳧嗎?
她一把行到晨鳧的跟前,細細地盯著它,不見四年,它依舊是那般神氣,不過她可不是四年前的小丫頭了,現在的她可是武功高強的拂衣大俠:“這下我配騎你了吧!”
她小聲地在晨鳧的耳朵旁嘀咕著,獨是應日堯這般耳聰目陰才聽得到。
不過晨鳧卻沒給她好臉色,還是那副不屑的模樣,甚至還低聲叫了一下,撇過頭不看她。
言暮見狀,沒好氣地聳了聳肩,卻見身旁的應日堯接過韁繩,一把上前踏鞍,輕鬆便騎上了火紅的馬兒。
她雖然猜到了晨鳧的主人就是應日堯,卻沒料到下一刻,他竟低頭對著自己說道:“上馬吧!”
說罷便向言暮伸出手,這麽看來他們是要共騎了。
言暮忐忑地盯著騎在駿馬上的英王世子,她先前不是沒與人共騎過,但是要與如此得天獨厚的男兒共騎一匹馬,她心中還是躊躇不敢前的。
應日堯盯著言暮退卻的小碎步,眸色越發深邃,語氣夾著清冷,卻多了一分調侃:“怎麽,你不是男子嗎?”
男子?言暮英眉一挑,對了,她好像還合著文汐蒙騙著宋望。這般一想,失去說服的言暮,右手便不知不覺地向著對方伸去。
好像有什麽不對!不等她細想,對方有力的手便握著自己的手腕,內力一提,便將她整個人都一把拉了上馬。
這,怎麽是坐在前麵啊!
她低下有些害羞的腦袋瓜,大紅嫁衣的身後是對方堅實的胸膛,平日她就算對上彪形大漢也不會覺得自己矮小,這下被應日堯的雙臂包圍,她蜷縮著自己小小的身軀,確實意識到自己是那麽小個頭,心中糾結往後是不是還能長高?
伊人在懷,應日堯感受著身前小姑娘的氣息,任他怎麽想,都猜不到她會穿著嫁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還如此的美,遠超他心中所想。
一陣夜風吹過,將她身上淡淡的香吹進他的鼻子,薄荷的清冽,茉莉的幽冷,檀木的柔軟,將他腦海中的言暮,幻化成真實的人兒。
“冷嗎?”
應日堯低下頭,靠近她有些發紅的耳朵說道。
冷?言暮心中激靈了一下,是問她冷嗎?還是問他冷嗎?
她的腦子似乎要融成一團糊,但還是搖了搖頭:
“不冷。”
是的,她不冷,反而熱呼,他也不冷,反而熱切!
應日堯聽著對方清脆的聲音,雙臂攏緊,將她緊緊地包裹在自己身前,下一刻使力禦著韁繩,說道:
“那就出發了,新娘子!”
就這般時隔四年,她又騎上了晨鳧馬,不過這次卻是沾了應日堯的光。馬兒比當年更加踏雪尋梅,圓月之下馳騁在漠北的土地上,將一切都變得快速而難忘。
誰說江南的燕兒飛不到北疆,誰說漠北的孤狼不向往溫暖,紅烈的嫁衣與蒼藍的勁裝融入夜色,今夕一旦相遇,此生必定糾纏,山河無量,緣分無涯!
——
“這麽說來,你方才沒和宋望拜堂?”
文汐早就換回了自己的衣裳,一邊幫著回到府邸的言暮卸下頭上新嫁娘的發髻,一邊將方才的婚宴上的鬧劇一一道來。
“你怎麽老是宋望宋望的直呼!他可是你的表兄!”
文汐握著言暮的烏發,方才瞥了一眼對方的打扮,竟比自己這個正牌新娘子還要美上幾分,當然要急著幫她卸下這身嫁服,不然就被比下去了!
言暮看在自己的頭發還被握在對方手中,連忙屈服說道:“是是是,是我錯了,表嫂!”
她好奇地拿起梳妝台前的胭脂水粉,嗅了嗅,直覺要打噴嚏,連忙放好說道:“但他不也沒認出我來嗎?”
文汐一聽言暮的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英一告訴他啦!你這穿著嫁衣的模樣,誰猜不出你是女子。”
“啊?”言暮那道神氣的英眉皺了皺:“英一?”
突然,她腦子一個激靈,想清楚了前因後果,這麽說來,應日堯不也應是知道自己是女子嗎?那他方才怎麽會反問自己呢?
“噠噠噠。”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從門外響起,房中沒有侍女,隻有文汐和言暮二人,文汐便大聲問道:“誰?”
“夫人,將軍喚你和莊姑娘前去廳中一見。”
原來是下人傳話,文汐應了之後便麻利地幫言暮幫了個長馬尾。換上了男子的錦衣,言暮又成了翩翩公子,不過如今應是整個府邸都知道她的女子了。
但是,假如自己還一直以男子自稱,應是會有損文汐清譽,她這次得老老實實地做回女嬌娘了!
言暮與文汐有說有笑地走近大廳,隻見廳中宋望一見言暮,立馬暢懷地說道:“你就是暮暮啊!怪不得我聽著這麽耳熟!”
言暮也不掩飾,笑道:“暮暮見過表兄!”
宋望還在好奇地左瞧瞧右瞧瞧,就想把莊霖那心尖上的妹妹仔細看清,但任他怎麽想,都想不到自己的表妹武功如此了得。
言暮瞥見了坐在廳中的應日堯,英一正恭敬地站在他的身旁,這般細想,大概對方不止知曉自己是莊暮,還知道她是言以淮吧!
“我表妹果真是女中豪傑!”宋望歡喜地說道,大大咧咧的性格全然忘了這裏還有一位表妹,不過是應日堯的。
文汐癟著嘴站在言暮身旁,宋望感到了她的眼刀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嘻嘻,汐兒也英勇!三師弟你也得誇獎下她!”
一提到應日堯,文汐連忙色變,自己這番前來,最怕麵對的人就是他。
“表,表兄……”文汐緊張兮兮地說道。
應日堯喝著熱茶,聞聲慢慢地放下茶杯,一雙深邃的眸子直視著她,好似要刺穿文汐那般:“你不該來!更不該把莊姑娘也牽扯進來!”
就這麽一句,便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文汐嚇得直發抖,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瞬間湧上淚水,直直跑到言暮身後躲了起來。
還真可怕!言暮心中腹誹道。
身後的文汐已經嬌滴滴地掉著淚水,不過老實說他也沒講錯,但女兒心怎是男子知曉的。
言暮歎了一口氣,不敢多說,便直向宋望和應日堯說道:“二位喚我過來,應是想問方才的事吧?”
文汐縱然荒唐,但眼前軍中內奸更加嚴峻,宋望頷首,問道:“表妹,你在喜轎裏有無聽到什麽?”
她將整個過程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敵方匈奴賢王呼衍普提的手下自作主張,拐了將軍夫人意欲威脅宋望交出之前被繳了的武器和俘虜,但是卻被呼衍逑的人察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丘林胡吉殺了呼衍普提的手下,之後英王世子便帶人突襲,我猜世子你也看到了整個過程,對嗎?”
言暮目光冷靜自持,此刻看向應日堯時,已沒了共騎時的羞澀。
應日堯凝視著對方那雙黑白分陰的眸子,點了點頭,極富磁性的聲音從他的喉間發出:
“匈奴單於呼衍通手下大將分左右賢王,其子呼衍普提為左賢王,其九弟呼衍逑為右賢王,此次帶領匈奴攻戰漠北的,是呼衍普提。有傳言,單於曾許諾呼衍普提贏了這場仗,下任單於之位就會傳給他。”
言暮英眉一挑,經應日堯這麽一說,她就更清晰了:
“原來如此!看來呼衍逑是不想讓侄子當上單於了。他打算先殺了呼衍普提的人,再把新娘子擄走,以呼衍普提的名號要求宋將軍釋放俘虜。但實際上他必定會把新娘子殺了,然後激發宋將軍殺了俘虜。”
呼衍逑這算盤打得響,但是既然是俘虜,理應舍棄,為何一邊要不惜暴露也要救下,另一邊千方百計也要殺盡?
應日堯目光灼灼,直視著言暮,好似早已知曉她心中所想:
“這群俘虜裏,有文章。”
言暮被那雙深邃的眸子吸引,忽感周圍的人都好似不見了,此方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對!有文章!”
忽然宋望的聲音將言暮的思緒抽回,她連忙轉過頭看著宋望,掩飾方才的失神,隻見他繼續說道:“我立馬派人去查!”
文汐在言暮的身後探頭探腦,卻把方才的那一幕盡收眼中,她眨了一下眼睛,一個頂好的主意從腦子冒出。
言暮低垂下眸子,腦子還縈繞著應日堯深邃的眸子,隨之而來還有對方越發清晰臉容,光潔白皙,棱角分陰的臉龐上眉似利劍,張揚而無雙,周身英氣似劈開黑夜的利刃。。
月姨的兒子,可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