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啊，幸福來得太突然，什麽準備都沒有呢。”

    從師大的校門走出來的時候，看著落滿白雪的街道，季寥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

    李赫在旁邊聽了一笑，問：“準備？你要準備什麽？你又不是教徒，難道還要準備什麽儀式？”

    陳菁白了他一眼，說：“這都不懂，既然是過聖誕，當然是要準備一點聖誕禮物呀。就這樣傻乎乎的在街上走，就算到了教堂又有什麽意思呢？”

    李赫說：“這個簡單，現在天都還沒有黑透呢，去買不就行了？”

    “理科生就是理科生，轉到文科班來還是理科生！”陳菁繼續拿白眼瞪著李赫，說：“這樣臨時去買，又有什麽意義？送禮物，最重要的不是內容，是那種精心準備的過程。算了季寥，這樣的榆木腦袋是不會明白的。”

    原來是這樣啊，看著季寥和陳菁手挽手走在了前麵，河溪洲和夏意保持著距離也跟在她倆的後麵，李赫笑了一下，走到幾個人前麵，轉身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然後伸出手來，說：“我有個主意，來，把你們身上的錢都交給我。放心，隻是暫未保管一下，一會就還給你們的。”

    季寥看著他問：“什麽意思？”

    李赫說：“既然來不及準備禮物了，那就換一個方式，過一個有意義的聖誕節。先把錢給我，所有的，一分錢都不要留在身上。放心了，我不會要你們的錢的。”

    雖然不明白李赫是要鬧什麽，不過季寥也真沒擔心過李赫會要他們的錢，而且，這時候李赫應該是需要得到支持的，那麽，她也很樂意做第一個支持他的人。所以她在口袋裏摸了一下，拿出一個小錢夾，把它交給了李赫。陳菁也把自己的錢摸了出來，不過她沒有帶錢夾，而是把錢放在了幾個口袋裏，拿出來的時候一臉信不過李赫的表情，並不是真的信不過，就是不想讓他太順利。

    李赫笑著數了一下陳菁的錢，說：“小姑娘出門帶這麽多錢幹嘛？還藏在不同的口袋裏，有意思嗎？”

    陳菁撇嘴說：“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我都沒有問為什麽就把錢都給你了，你還哪來那麽多話？”

    河溪洲也是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把他的零零散散的錢都拿出來交給李赫。跟陳菁那些理得整整齊齊放在一起的錢區別很大的是，河溪洲的錢不但零散，而且皺皺巴巴亂七八糟的疊在一起，可以肯定他連自己究竟有多少錢都不知道。而夏意和季寥一樣也有一個小錢夾，她比較猶豫，不過想著這個學長應該不是個騙子，最後還是把錢夾交給了李赫。

    李赫把他們的錢都裝好，又伸出手說：“手機呢？手機也給我。”

    “沒有！”陳菁沒好氣的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小開啊？”

    “哦，不好意思。”李赫道了個歉，是他疏忽了，在前世裏手機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通訊工具，就連小學生都有，然而在98年這個時候，手機還算是屬於奢侈品的。收了錢，李赫解釋說：“我們就來玩一個遊戲吧，現在是下午6點40分，我們要在9點40回來，這樣才能保證10點以前回到師大。也就是說，我們有3個小時的時間，在這3個小時裏，我們誰也不許花錢，但是要互相準備禮物。也就是說，現在我們身上都沒有錢，要準備禮物，就要在3個小時內想辦法掙到錢買禮物，這樣，一來考驗我們隨機應變的能力，二來，同樣可以體現我們的心意啊。”

    季寥、陳菁還有河溪洲和夏意幾個人麵麵相覷。

    不得不說，這是李赫的一個小把戲，但這卻是一個很不錯的小把戲，比起隻是大家結伴去看看教堂，過一個與自己無關的西方節日來，這個小把戲就要有意思得多。但是也很有難度，畢竟時間太短了，而且對他們來說，還是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

    李赫笑著說：“也不必太緊張，就算到最後還是沒有掙到錢，也並不能說明我們的能力不行，或者用心不夠。畢竟時間太短，也沒有任何的準備。反正就試試吧，了解一下掙錢的不易也不是壞事。我們現在坐公交車到教堂那邊去，就3站路，一條直線，如果一會走散了沒有錢坐著，就這麽沿著去路走回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教堂旁邊就是一個光陰市有名的鮮花廣場，廣場附近有商場，有寫字樓，有物業小區，限於時間，我建議就不要走得太遠了。9點半是我們的遊戲結束時間，不管有沒有實現預定的目標，我們都在廣場集合，然後回來。別大眼瞪小眼了，這就開始吧。”

    “試試就試試，”陳菁仰起臉，躍躍欲試的說：“誰怕誰呀！”

    季寥拉著陳菁的手說：“我和陳菁組隊，我想我們兩個青春無敵美少女，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河溪洲轉頭和小師妹夏意嘀咕了幾句，說：“那我和夏意組隊。”

    李赫一時傻眼，敢情他還成了孤家寡人了？看著他鬱悶的樣子，小夥伴們開心的笑了起來。大家上了公交車，反正也沒錢，什麽事都交給李赫了。結果公交車走得很慢，過了兩站之後就堵上了，因為廣場那邊，也就是靠近教堂的路段現在是人比較多，交警現場指揮，隻能是讓車輛停下來為行人讓路。

    眼看著堵死了，李赫等人也提前下了車，一路走過去。盡管李赫對聖誕無感，但和他記憶裏一樣，在世紀之交，國內正是受到外來文化影響較大，對國外的事物普遍具有一種盲目向往的階段。那幾年人們很流行過洋節，尤其是在聖誕節的時候，街上的熱鬧程度遠遠勝過傳統的春節，這股風一直吹了好幾年，直到00年代後期才逐漸趨於冷靜，那耶穌誕生的日子，依然會被商家和找借口過節的年輕人充分的利用。

    這時候他們越是靠近教堂，感覺就越熱鬧，小夥伴們不禁都有些興奮，畢竟和信仰市那個小城比起來，省城光陰市還算得上是一個大城市。同樣的過聖誕，在信仰市也就是年輕人們自己找地方熱鬧熱鬧，而在省城，靠近教堂的鮮花廣場已經人滿為患了。而這還隻是省城最為熱鬧的幾個地段之一。

    好不容易到了鮮花廣場，剛剛能看到教堂的尖頂和十字架，李赫他們就感覺有點走不下去了。人太多，各種戴著聖誕帽、戴著麵具的，嘴裏吹著小喇叭的，手裏拿著噴雪的人們莫名的興奮著，吵嚷著，一個個都很開心很快樂的樣子。好吧人們就是找個理由出來狂歡，至於究竟是為了什麽狂歡，這重要嗎？

    廣場上很多賣東西的小攤，平時這裏是不允許擺攤的，不過這天也沒人管了。幾乎多有的小攤都沒有固定的攤位，賣的東西也都是應景的各種小玩意，這些東西沒有統一的價格，一瓶噴雪最開始可以賣到10塊錢一瓶，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不斷的降價，甚至沒有耐心的攤主會半賣半送。至於賣包裝紙包起來的蘋果的，那更是直線跳水，一個比一個賣得便宜。

    到了廣場，約定了位置，對了時間，5個小夥伴就分頭行動了。

    季寥和陳菁轉了一圈，她們決定到那些賣小玩意的小攤上碰碰運氣。

    “兩位美女，買什麽？我這裏有純銀首飾，你看這個十字架，不光是純銀的，而且看看做工，還是蘸過聖水的，辟邪祈福，無往不利。很便宜的……”

    “我們不買，我們就是想問問……”

    “不買？不買就不要妨礙我做生意啊，你們把我的攤子堵住了，快讓開！”

    試了幾次，都是同樣的待遇，陳菁不禁哀歎一聲，說：“李赫出的餿主意，就這樣空手空腳的，怎麽可能掙到錢？除非我們自己進貨來賣。”

    季寥淡淡一笑，說：“至少我們也認識到掙錢很不容易了。我覺得我們的目標沒有選對，我們去的幾個小攤，攤主一看就是職業小販，那能說會道的，好像我們不買他的東西就是罪過一樣。而他們的東西本來也就賣得不錯，這樣的人，肯定不會花錢請我們幫他賣東西的。我們要找，就要找那種東西不怎麽賣得動，老板也不怎麽專業，正需要人幫忙吆喝的。”

    陳菁一聽，連連點頭說：“有道理啊，我們最好找那種想出來掙錢的大學生，他們沒有經驗，而且肯定急於把貨物脫手回本。看，那幾個人肯定是學生了，男生正忙著跟女生聊天，女生也不專心做生意，其實李赫不該收了我們的錢，不然我們可以把他們的貨物倒下來。”

    現在再去抱怨沒錢已經沒用了，季寥和陳菁走到那個看似大學生擺的小攤麵前，這一次她們汲取了之前的教訓，什麽也不問，直接就說：“我們幫你們賣掉這些東西吧，不要報酬，隻需要在賣掉東西之後，讓我們在剩下的貨品裏麵挑選幾件東西做紀念就好了。”

    而就在幾個人的目瞪口呆中，一向沉靜少言的季寥率先開口喊了起來：“哎，大家快來看一看啊，平安夜送平安果，浪漫飛雪飛滿天，甜蜜快樂又一年了！”

    沒想到季寥還有這一手，陳菁也是對季寥豎了一個大拇指，幫著吆喝起來。

    不得不說，青春無敵美少女這幾個字，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