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僥幸。

    李赫之前還在想如果那個殺手不是郭家找來滅掉葉漫漫這個證人的，他會不會錯過一個讓老爸破案立功的機會。然而事實證明他想得太多，殺手就是衝著葉漫漫來的，殺手突然拐進19號樓，就是當時對李赫趙勇趙金珠三個人產生了懷疑。

    殺手的動作比李赫預料的還要快，而且，他的手段很多樣化。用弩箭，無聲無息，在這個寂靜的小區裏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這種武器製作起來並不是那麽難，包括自製的箭支，殺了人，警方要從凶器的源頭去偵破，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說實話，在2000年的時候，警方破案比後來要困難得多，這時候連天網工程都沒有鋪開，有監控的地方比較有限，不但技術上受到的限製比較多，一些違禁物品的管製也還沒有那麽嚴格。這個時候搞刑偵，人的作用更大。

    現在李赫想的還不是什麽抓住凶手破案的事情，而是，他們會不會被這個殺手團滅在這裏！

    這不是沒有可能！

    凶手的第一次出手，趙勇就已經廢了。雖然他的傷還屬於可以救治的範圍，但如果其他的人都要死在這裏，他作為一個目擊證人也不可能活下來。而殺手既然選擇了出手，也斷不會有留下目擊證人的可能。

    現在的問題是，困守在屋子裏，還是衝出去求一線生機？

    困守的話，如果被殺手摸進了門，或者誇張一點想，他扔個土製的炸彈什麽的，他們5個人就會被一鍋端。不，一點都不誇張，李赫知道這個殺手是有這樣的能力的。當然這樣動靜會大一些，但就算聽到爆炸聲，小區裏的住戶又有幾個人能想到是發生了什麽？或者殺手破門而入，一個一個的把他們殺掉，在屋子裏，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衝出去的話，極有可能在樓道裏就會遇到殺手，也許還是團滅，也許能跑出去一兩個。但動靜會更大，也許，殺手會有所顧忌。

    李赫想得很多，但其實也就過了很短的時間，事實上想得再多，情況也未必如他所想。

    這時候趙勇很痛苦，他沒有大聲呻吟，隻是用意誌壓製著自己的傷痛，因為箭支還在身上，他的失血也不算很嚴重，但這種傷不及時救治的話也是十分危險。

    淩清冽倒是比李赫想得要簡單得多，她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回局裏請求支援，也在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李赫沒有幹擾她，他覺得自己應該樂觀一些，也許他們就堅守在屋子裏，隻要能堅持一段時間，殺手注定就逃不掉。

    淩清冽也是給氣著了，這個凶手，太囂張！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個寧靜的居民小區之中，這個凶手竟然就敢行凶！

    她掏出了自己的佩槍來，把子彈拉上了膛，想了想，又把彈匣退出來數了一下裏麵的子彈，估計還想著要是開槍了，還得回去寫報告呢，這一點她就沒學到她師傅李傑的本事，李傑開槍從來不會管報告怎麽寫的。在李赫的前世裏，他老爸總是被人抓住痛腳升不上去，或許也有這些原因在裏麵吧。

    而就在淩清冽數子彈的時候，窗戶外麵突然飛進來一個東西。

    李赫喊了一聲趴下，其他人有點懵，繼而是葉漫漫發出了一聲尖叫。淩清冽把距離她最近的趙金珠拉到身後，看了一眼，發現扔進來的隻是一個大號的爆竹，這個爆竹並沒有爆炸，隻是散發出了一陣草綠色的濃煙。濃煙伴隨著一股濃烈的嗆人氣味，迅速的在房間裏麵彌漫開來。

    很快，幾個人在濃煙裏都咳嗽了起來，眼睛也被熏得有些睜不開。屋子裏是呆不下去了，這讓李赫有些意外，他原以為殺手會選擇把他們困在屋子裏殺掉，沒想到對方是要把他們趕出去，這樣一來殺手的風險要大很多，因為小區裏再怎麽安靜，也可能會有目擊者的。

    但是李赫腦子裏隨之閃過前世裏的檔案，他記得這個殺手很自負，也有些瘋狂，他從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所以，他會這麽做其實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現在再多想什麽都是徒勞的，趙勇已經受了傷，要留一個人保護葉漫漫，李赫給淩清冽打了個手勢，表示也就是他倆來負責衝開一條路了。

    開門的時候李赫和淩清冽配合得還是很默契的，李赫開了門，淩清冽持槍掩護，然後李赫衝出去，淩清冽緊隨其後。走廊裏很安靜，沒有一絲一毫危險的氣息。隨後走在前麵的是淩清冽，中間是趙金珠和葉漫漫架著趙勇，李赫斷後。

    但是不出所料的，電梯似乎出了故障，停留在2樓，怎麽都上不來。要走就隻能走安全通道，平時那裏很少人走，現在就更可以肯定不會有什麽人從那裏經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趙勇還有力氣吐槽了一下這棟樓的逃生通道不夠完善，他這時氣色很差，疼痛讓他滿頭大汗，而失血也讓他臉色慘白，但到了這種時候，他反而沒有了畏懼。

    走樓梯走了兩層，他們就在樓梯間裏聽到了腳步聲，走得不緊不慢的，但一聲一聲的，在樓梯間裏很有一種壓迫感。別看淩清冽是個警察，還拿著槍，這時候卻也很緊張。然而她握著槍停下來，等著那個腳步聲出現在眼前，那個腳步聲卻又停下來，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混蛋！”淩清冽低聲說了一句，回頭看看跟在她身後的幾個同伴，說：“我去看看！”

    “別去。”李赫在後麵說：“這是故意的，我們趕緊走下去，到人多的地方才是正經。”

    淩清冽很鬱悶，心說我是警察啊，沒見過警察還要躲著罪犯的。不過，現在的重點是保護葉漫漫，雖然她很不甘心，也隻能憋著氣繼續往下走。走過剛才腳步聲消失的樓層時，她和李赫換了一個位置，李赫走前邊，淩清冽在後麵斷後。然而也就是他們剛換位置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樓梯間外麵衝進來，淩清冽剛喊了一聲別動，手腕上就一陣劇痛，手槍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比淩清冽反應更快的是趙金珠。

    李赫隻一回頭，這個小女孩已經和突然衝出來的殺手交上了手。李赫發現，趙金珠的功夫很明顯的比去年他們一起對付那個龍建軍的手下的時候進步了很多，而李赫這一年來學功夫斷斷續續的，反倒比以前退步了不少。

    淩清冽的手腕上是被甩了一把小刀，槍掉了，那人也越過她，手裏的一把匕首直接就刺向葉漫漫。而趙金珠就在葉漫漫尖叫的同時，腳在地上一蹬，踢在了殺手的小腹上。樓梯間本來就比較狹窄，殺手竟也沒有能避開，吃了趙金珠的一腳，那一刀也就刺了一個空。他顯然驚訝於趙金珠這個小女孩會有這樣的功夫，這一下受到的打擊卻也不算輕。

    畢竟，小腹也是人體十分柔弱的部位，他終究是托大了。

    再和趙金珠纏鬥，殺手一時間優勢並不明顯。他顯然更擅長於用各種器械，不管是前麵的弩箭，還是飛刀，還是匕首，他對各種冷兵器運用自如，但格鬥稍遜。他手裏拿著匕首，幾次都險些刺到趙金珠，卻都給趙金珠在千鈞一發間避開了。

    起起落落間，他們的戰場就從樓梯間推進到了下麵一層樓的走廊。走廊裏靜悄悄的，似乎並沒有人住，不過就算有人，大概也想不到外麵正在發生什麽事。

    殺手是有意把戰場引到較為寬闊的走廊的，在狹窄的樓梯間裏，他沒有靈活的趙金珠那麽進退自如，到了寬敞一些的走廊裏，他不但更從容一些，而且，除了匕首，他的手裏還多出了一把有點類似於武俠電影裏的軟劍一樣的武器，這東西一出手，趙金珠的腿上立刻被拉出了一條很長的口子，她隻穿了一條牛仔褲的長腿上瞬間血流如注。

    影視劇裏的反派總是有很多話要說，尤其是占盡優勢的時候，似乎不作死的浪費時間就不算是反派，然而這個殺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直到他那近一米長的薄刃軟劍劃傷了趙金珠，他才笑了一下。

    也隻是笑一下。

    這時候趙勇傷了，淩清冽傷了，連趙金珠也傷了，雖然都是還不是致命傷，但對方接下來補刀幹掉他們，那也是分分鍾的事情。

    不過李赫也並沒有閑著，趙金珠和殺手的打鬥頻率很快，來來往往間進攻防禦不停的轉換，直至殺手出刀傷到趙金珠，整個高節奏的戰鬥也不過就是幾十秒一分鍾左右的事情。而在這個時候，李赫撿起了淩清冽掉落在地上的手槍。

    “不開玩笑。”李赫用手槍指著殺手說：“你連著上了三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很想一槍打死你，但是……尼瑪！”

    李赫的話沒說完，殺手的那把匕首已經向他飛過來。

    果然話多是作死，距離那麽近，李赫哪裏還顧得上開槍，他幾乎是靠著一個電光火石間的本能反應，才撲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躲開了那把飛過來的匕首。那還是他跟趙金珠練過功夫，應急反應能力遠勝於從前。不然的話，就這一下，他鐵定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