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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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赫在連滾帶爬的躲過殺手投擲過來的匕首的時候,很不幸,他手裏的槍也摔了出去。

    而且,還摔在了離殺手很近的地方,對方隻需要走上一步,彎腰把槍撿起來,李赫他們就真正的團滅了。

    李赫有點想哭,媽的自己就這麽倒黴嗎?重生這種事都遇上了,為什麽不能安安生生的發發財泡泡妞什麽的?好吧,就算這樣也不行,那就平平安安的重溫一遍流逝不複的青春好了。為毛自己光是醫院都去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現在……

    那個殺手看了看掉在他麵前的手槍,又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然而,他並沒有把槍撿起來,反而是伸腳把槍踢到了後麵,踢到李赫他們肯定撿不到的地方。

    李赫苦笑,這個殺手還是個傳統主義者。

    或者說,他就喜歡看到冷兵器割裂人體時帶給他的那種視覺效果。

    “知道嗎?”殺手提著他那把在空氣中似乎像活物一樣微微晃動的軟劍,竟然像一個把玩著到手的獵物的猛獸一樣饒有興趣的看著李赫他們,說:“你們是第一次讓我開口的目標,說起來,小姑娘的功夫還是很不賴的,你也很有意思……”

    李赫坐在地上,看著殺手,呼了一口氣,笑著說:“鐵的定律,話多必掛,我剛才已經驗證過了。”

    殺手眉頭一皺,猛然回頭,“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他的右肩側後方打進去,帶了一大塊皮肉翻出來。殺手沒有發出聲音,他手上的軟劍也應聲掉在地上,不過他的左手也同時多出了一把飛刀,就是剛才紮在淩清冽手上的那種飛刀。不過他動作還是慢了,畢竟已經中槍了,很難再像之前那麽敏捷。

    所以跟著又是一槍,這一槍則打在了他的手腕上,瞬間鮮血飛濺,子彈幾乎把他的手腕切了下來。

    李赫坐著沒動,很放鬆的出了一口氣,說:“老爸你這一次總算來得早一點了。但還是不要每次都玩這種千鈞一發的套路好不好?我的小心髒差點就嚇破了。”

    其實這一次還真不能怪他老爸,從他打電話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十來分鍾而已,李傑是因為不放心兒子,今天正好想著要過來看看他們,李赫打電話的時候,李傑已經靠近小區了。要是按照以往的速度,這一次李赫他們才是完蛋了。

    李傑手裏托著槍走過來,槍口指著已經中了兩槍,身上正不斷滴血的殺手,他就沒有那麽多話,隻是警惕的盯著殺手,如果這人還有什麽動作,他也會毫不遲疑的再開槍。而他的槍法,也是越來越精準了。

    李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當了警察那麽多年,其實除了在靶場訓練,一直也沒怎麽開過槍,但自從那一次在信仰市的電廠路廢棄工廠裏開槍救下自己的兒子以後,這種實戰開槍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回了。每一次他趕到的時候,都是兒子最危險的時候,不過每一次把兒子救下來,也都伴隨著一個案件的告破,而每一次,他的兒子都毫不猶豫的把功勞算在他的身上。

    李傑倒是不會矯情的覺得這樣會有什麽不好,但每次都這樣,他覺得實在有些過於巧合了。就好像這個小子知道些什麽,總是能走在他們警方的前麵一樣。作為一個父親,他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兒子,但作為一個父親,他也多少有些不安。

    這時殺手站著不動了,他看著自己身上滴下來的血,就好像這事兒跟自己無關一樣,他隻是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還是大意了。”

    “塞納陽光那家滅門案,就是你做的吧?”李赫決定單刀直入。

    他看過這個殺手在後來被抓捕後的審訊檔案,不知道後來的那些審訊專家是怎麽讓這個殺手開口的,不過從審訊檔案來看,殺手交待自己的罪行很痛快。李赫甚至覺得,那根本就不管審訊專家的事情,是這個殺手自己想說的。那個家夥不厭其煩的交代了自己殺人的各種細節,那完全不是一個罪犯在被審訊時的交待,而是……

    炫耀。

    李赫在看檔案的時候,就覺得那個家夥是在炫耀,審訊記錄裏他出現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除了我,沒有人能做到。

    所以,當李赫開口問起滅門案的時候,這個殺手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表情變得有些生動。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隱隱有一些得意的神色。

    這時,小區的外麵已經傳來了警笛聲,淩清冽呼叫的支援已經在最快的時間趕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也跟隨而來,殺手的兩隻手都廢了,他如果要動,李傑隨時可以打斷他的腿,他已經game over了。

    對於李赫的問題,殺手沒有回答,就是在一旁的李傑,也感到有些詫異。

    李傑隻知道李赫淩清冽是想用葉漫漫吊出郭光文,使姓郭的在經濟問題上還沒有被查出大的破綻的時候,先暴露出刑事犯罪的馬腳。對於葉漫漫的證詞,李傑覺得是可靠的,但是在證據上還有所欠缺,李赫淩清冽他們的辦法雖然有些兒戲,但李傑覺得郭光文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會動手。現在幾方麵都在查他,他很難按兵不動。

    雖然動也是鋌而走險,很可能死得更快,但這樣的人,絕不會坐以待斃。

    但這個找上門來的殺手,跟那個滅門案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李傑不會在這種時候去問李赫怎麽會知道這個事情,他隻是警惕著,防止殺手狗急跳牆,等著後麵跟上的支援力量到來就好。

    李赫的語速快了一些,說:“我去過凶案現場,當時我就猜測,凶手不算很高,並不是那種很容易引起注意的人。”他看了一眼這個男人,和他“推測”的一樣,對方隻有一米七出頭,相貌普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麽都不像一個如此凶殘的人。

    然後李赫沒有停頓繼續說:“死者全部是利器致死,而且都是一刀致命,這不是一般的凶器所能做到的。除非,像你這樣的專業人士。”

    李赫說到專業人士的時候,殺手笑了一下,他身上還在流血,槍傷所帶來的痛苦也非比尋常,但這些對他而言似乎都微不足道。反倒是很有興趣的看著李赫,主動說:“你繼續。”

    李赫說:“剛交過手,所以原本我覺得疑惑的很多細節迎刃而解。尤其是凶器,我們當時推測是用手術刀,因為刃口很薄,傷害度卻很深,一般的刀具是不會留下那種傷口的。見到你用的軟劍,我肯定這才是你用的凶器。當時女死者發現了你,在被殺前用手臂擋了一下,如果是手術刀,是不會留下砍傷的傷痕的。然後你覺得她的動作讓你不舒服,所以你抓起她的頭發,讓她麵對著自己的結婚照,然後用你的軟劍從身後抹過了她的頸動脈,我沒說錯吧。”

    殺手桀桀一笑,說:“那個女人長得不錯,我沒有第一下就殺死她,本來是想和她好好玩一玩的。但是她衝我吐口水,一個小女人,手上被砍了一劍,不向我跪下求饒,反倒衝我吐口水,這是不能饒恕的。”

    “混蛋!”淩清冽手腕上的飛刀還沒有取下來,也不敢隨便取下來,聽到殺手如此淡漠的對待一個生命,她忍不住有種衝上去狠狠的揍他的衝動。然而想想也是後怕,如果她師傅李傑再來晚一點的話,他們這裏的幾個人,也都和那個女死者一樣的下場了吧?

    李赫擺擺手,示意淩清冽不要打岔,說:“不光是這個滅門案,更早的時候,你就在你們的圈子裏活躍了,對吧?不過你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特別迷戀用利刃,你把人關在車裏用一氧化碳悶死,你下過毒,你還將釘子從人的鼻孔裏釘進去,為什麽到後來單單迷戀上了用利器殺人?”

    殺手臉上浮現一片扭曲的笑容,說:“因為用利刃更有快感,如果你試過,你就知道了。尤其是鮮血噴濺出來的時候,就像一種由靈魂塗抹的潑墨畫,鮮血噴出來會有什麽樣的圖案,你事先完全不知道。”

    不但淩清冽瞪圓了眼睛,滿滿的都是憤怒,就連李傑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是真沒想到最近幾年來省裏幾個懸而未決的命案,大案,竟然都是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做的。而且,他的心理已經不能用一個簡單的扭曲就能形容,他已經把對生命的荼毒,當做了自己的一種藝術。

    所以李傑忍不住咬著牙問:“這些案子,都是你做的?”

    “當然。”殺手毫不掩飾的說:“除了我,沒有人能有這麽高超的藝術。我說的是藝術,而不是技術。”

    李赫不記得這家夥在前世裏最後是怎麽被抓到的,在這個滅門案之後,他又留下了不少的“作品”,警方很多次都幾乎要破案了,但卻始終找不到人。李赫甚至覺得他是自己跳出來的,就像一個遊戲,他的對手老是找不到他,他自己也無味了。這種人不怕死,也沒有底線,李赫不知道自己又無形中救了那些人,但終止了這個瘋狂殺手的遊戲,不管有沒有郭光文這檔事,李赫都覺得那是值得的。

    當然,李赫也不忘了問:“業界……如果說你這樣的人也有一個行業,像你這樣的人,又有多少?”

    “不會有更多了。”殺手說:“我是最好的。”

    李赫追問:“我很好奇,那些想要買凶的人,又是怎麽找到你的?”

    殺手說:“這個我不可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是誰要我來殺你們的,因為也有人要殺我的雇主,我兩個活都接下來了。而雇我殺我的雇主的人,就在你們中間。”他看了一眼葉漫漫,笑著說:“可是誰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原本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過遊戲結束了,也沒什麽,遊戲總要結束時的,如果隻能由我來宣布遊戲結束,那也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

    腳步聲,支援的警察到了,警察醫院的醫生也到了。

    帶隊前來的是省刑警總隊的一個分隊長,是淩清冽的頂頭上司,也是塞納陽光滅門案專案組的成員。對於淩清冽被抽調到另外一個調查組協助偵破地方上一個處級幹部的經濟案件,他是非常不理解的,不過眼前的這一幕,就讓他更不理解了。

    不是說隻是保護一個經濟案件的證人嗎?怎麽搞得滿地鮮血,像是一個九十年代的港產警匪片一樣。

    他當然也是認識李傑的,在專案組裏,李傑屬於被抽調的特殊人才,不過編製在信仰市局,所以分隊長看向李傑的時候,目光是有點俯視的,也隻是還算客氣的問:“李隊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李傑呼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手槍收回了槍套裏,說:“專案組可以撤消了。”說完,也不對分隊長過多的解釋,就先去看自己的兒子。

    李赫也是苦笑了起來,心說,老爸,你就是這樣,才空有才幹也上不去的啊。不過他自己倒是沒什麽事,傷的是趙勇、淩清冽和趙金珠。趙勇已經被抬到擔架上去了,淩清冽傷在手腕,自己能走,李赫看到趙金珠的大腿上還在流血,一整條牛仔褲都被染紅了,也不用醫護人員說什麽,一伸手就把小姑娘橫抱了起來。

    倒把老爸擱在了一邊。

    李傑也沒有生氣,猛然間想起了什麽,亡羊補牢的跟分隊長說話去了。

    李赫歎了一口氣,趙金珠被他抱著,卻是一笑,說:“李赫哥,剛才那一瞬間,我有種你和李叔倒過來了的感覺,你好像比李叔還要滄桑的樣子。”

    李赫說:“那是因為我老爸他啊……一直就沒讓人省心過。而我,像這種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我現在隻求滿天神佛,這樣的事就到此為止了。說好了要好好生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