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禍起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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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芝笑眯眯綻開小梨渦:

    “我說過要嫁無跡哥哥啊!”

    廷雅聽得“撲哧”一聲,捂著嘴笑起來:“傻丫頭,那是小時候說過的玩笑話!再說了,和尚你怎麽嫁?”

    她當靈芝開玩笑,靈芝卻是說著心裏話。

    她直覺前一世趕到樓鄯王宮救自己的無跡哥哥不再是和尚,他穿的不是僧袍,是一襲白衣呀!

    這世間這般大,讓她牽掛兩世的也隻有一個他。

    能不能嫁不重要,先找到他再說。

    廷雅笑夠了,又裝作嗔怪地看著靈芝:“要讓我哥聽見你這話得多傷心!”

    靈芝想到蘇廷信深情款款的模樣,有幾分不忍。

    但她知道,姑姑是絕對不會同意蘇廷信娶自己的。

    她拉著廷雅手,語氣鄭重起來:“雅姐姐,咱們如今也大了,再不能像小時一般說些玩笑就當真。實話跟你說吧,我對信哥哥就如親哥哥一般,和對你的心思無二。”

    廷雅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靈芝的意思,她早看出來哥哥是情根深種,而靈芝卻一直像個未開化的小女孩一般懵懂,也沒與靈芝挑明了說過。

    如今見靈芝主動說明,心頭暗歎一口氣,無奈道:“你跟我說也沒用呀,我哥那個強驢。”

    靈芝微微一笑:“你也不必瞞我,姑姑定是早就給信哥哥相好人家了,是不是?”

    廷雅無奈點點頭:“可是,我哥哥他決計不肯的。”

    靈芝歎口氣,上一世,說非自己不娶的蘇廷信還是娶了別人。

    “若你有機會,勸勸信哥哥吧。”

    靈芝說完這句,又想起另一件事:“對了,雅姐姐,京中哪家貴人姓楊?”

    自桃花穀回來後,她還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廷雅這個事兒。

    廷雅被她和雲霜這麽一鬧,倒是把自己頭疼的事兒撇開了,聞言蹙著眉思索著:“沒有哪家姓楊啊?”

    “那,商戶裏呢?極有錢的。”靈芝想著,那楊夫人舉止,非富即貴,若不是官紳之家,定是一方富賈。

    廷雅也搖搖頭:“我聽說過的人中沒有。你問這個做什麽?”

    靈芝也納悶了,那楊夫人還能出入皇宮,到底是誰呢?

    從蘇府回來,沒幾日,毓芝的親事也定下來了。

    應家派了人送來一對大雁為納吉贄禮,納征之日抬來八十八擔聘禮。

    八十八擔禮其實也不算少,但這可是武定侯府!

    京中僅數得出的幾個公侯伯爵之一!

    毓芝自覺受了輕視,更不樂意出門見人。

    應氏也有些抹不開麵,但她也知道,武定侯府這些年的日子,都是驢糞蛋子表麵光。

    那點俸祿食邑,根本不夠塞牙縫,再加上這樣的世襲伯府,場麵擺慣了,花錢的人比掙錢的人本事大,隻見銀子嘩啦啦往外流,一年不如一年。

    但想想,好歹是自個兒祖家,又是侯府,反正毓芝自個兒有錢,也不怕受欺負。

    便忍了這口氣,勸慰毓芝想開點。

    請期之後,定在來年三月迎親。

    算算隻有四個月時間,毓芝便更加安靜,隻每日去大夫人秦氏處,跟著學習打理家宅內事。

    沒事就待在蕙若閣中繡嫁衣。

    等到頭場雪的時候,她正倚在窗前大炕上,一針一線繡著一張魚戲蓮葉紅地肚兜。

    蕙若閣院中沒有高大樹木,夜間一晚雪,已將庭院中處處覆得嚴嚴密密,從窗口看去,混如剛出鍋的白糕,上頭還灑了一層閃著光的糖霜。

    毓芝看著那層白發呆。

    魚戲蓮葉,她最喜歡這個圖案。

    最開始學針線練手,她便一直繡這個。

    魚戲蓮葉香囊,魚戲蓮葉鞋麵,魚戲蓮葉絹帕,繡了無數個。

    柳氏曾誇她,那小紅魚兒被她繡得,如活過來一般。

    所以當初,她巴巴地拿了自己最得意的香囊去給那人,可惜。

    現在想到那人,她心口還微微作痛,若是當年母親允了該多好。

    她歎口氣,收回了眼,許是看雪看久了,看著麵前的魚戲蓮葉圖案,格外刺眼。

    她一把將剛繡出並蒂蓮來的肚兜扔到炕尾。

    為什麽自己事事都不能如意?

    明明她是安府的嫡長女,為什麽如今最受父親寵的人是安靈芝?

    在鬥香會上揚名的是安靈芝?

    出個門被人誇讚的還是安靈芝?

    就連秀芝那個上不得台麵的悶嘴葫蘆,都有許振青睞!

    為什麽自己就要嫁給應二那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紈絝?

    在鬆雪堂側院廂房中捧著手爐的秀芝忽然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姑娘,還冷嗎?”小丫鬟寶珠剛進門,帶起一蓬雪粉。

    她探頭看了看外院,空無一人,隨即輕悄悄將門掩上。

    如今攬翠園已被封,安二打算拆了重建。

    秀芝被嚴氏叫到了鬆雪堂來,日日陪她念經唱佛,與攸哥兒共住一個院子。

    對嚴氏來說,安家這般待她,已是非常不錯了。

    可安秀芝並不這麽想。

    她的父親、母親、哥哥,一夜之間,全沒了!

    就算他們犯下多大的錯,都是安家血脈,憑什麽嚴氏、安大老爺就能給他們定罪?

    甚至連哥哥的命都不留?

    嚴氏與她深談過,告訴她,安家會好好養著她直到出閣,嫁妝也自會備好。

    她在心底輕笑,她該磕頭謝恩麽?對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謝恩?

    她隻能心底偷偷恨著,她已經什麽都沒了。

    也不對,她還有希望。

    她盼著有一天她的英雄會出現,將她從安府拯救出去。

    他每次都在她最危難之際出現,似浮木救起溺水的自己,所以她相信,這一次,那人也一定會來救她的!

    而現在,她憑自己的力量,也許還能做點什麽。

    “信送到了嗎?”她等寶珠掩上了門,輕聲問道。

    如今在鬆雪堂中,貼身丫鬟隻有寶珠一人,其他都是嚴氏的人,她凡事更加小心謹慎。

    寶珠點點頭,附到她耳邊:

    “使了兩百兩銀子,說是國公府的廚娘是他姨母,信已經親自交到了郡主身邊大丫鬟手上了。”

    秀芝微微鬆口氣,心還是掉在半空。

    為了保險起見,她讓寶珠代筆寫的信,且落款是安四姑娘。

    這樣,郡主應該不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假,將來若是安府要查,也查不到自己頭上來。

    隻是,不知道郡主有沒有那麽聰明,能想出什麽好法子來。

    她抬眼朝白蒙蒙一片的窗戶紙望去,隻好耐心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