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沙洲(後世稱為祟明島)就是我說過從海裏冒出來的地方，沙洲以北這一帶都是海水。現在開始有人住，但隱密性不高，也沒有沙石峽穀。若是要隱密性高，可能要改住外海。”他指向東海的另一麵，那邊遙遙有著奇石突出的小島。

    “那邊過去有些小島不錯，不過還很荒蕪，若花些時間也能建設得適合居住。不過…若要重新建到像海龍穀那樣富麗堂皇，那就算是再花一百年也未必可以。”他不帶感情地介紹，意有所指

    她意會到他的弦外之音，心頭像被狠狠抽了一鞭。“什麽意思？”

    他的表現繼續冷淡，把一大疊紮封好的手稿交到她手上，刻意不看向她，讓她覺得更為不妙。

    “你想看的長江遊記下卷，我已經寫好，你可能會喜歡的地方我都特別記載下來了。你想完成你爹的心願，帶領族人搬出海龍穀，然後便可以回去是不是？”

    青璘氣極，把手稿扔回他身上。“誰教你偷看別人的東西？”

    賀蘭祈佑不痛不癢，刻意裝出麵無表情。“我不需要偷看，隻有你才會進我書房偷看不是嗎？”

    他平常不是叫她夫人，便是璘兒。這時的冷淡言語，瞬間讓她氣紅了雙眼。

    “所以你覺得我計劃要離開，這陣子為你做的事都是想討好你，讓你帶我出來？”

    他不回答，但他心裏大概就是這麽想的。

    除了憤怒，她有種難以形容的心疼，都說不應該把心放下，然後狠狠被傷害，女人真是愚蠢，他跟她同床共枕，心裏卻盤算著這些，她卻都不知道。

    “你叫我送你親自繡的東西也是說著玩的，存心試探我嗎？”她從身上取出香囊，也是一下就扔到他身上，淚水糊模了她的視線，她都看不清楚了。

    “我真傻，還以為自己很聰明。你懷疑了我那麽久，我居然都不知道！”

    青璘的激動終於讓賀蘭祈佑的假裝出現裂縫，他抓住她的手。“冊子上的文字都是你親自寫的，一字一句記載得钜細無遺，你想我帶你出東海，便是想要找到適合的地方給海龍穀遷移。你也吩咐聞人數夫打通關節，為的就是隨時可以回家。現在隻是我先揭穿了你，你便老羞成怒！”

    青璘忍不住掉淚，又不甘心，用力一把擦幹，不想讓賀蘭祈佑覺得矯情，更不要他可憐。她以最冷靜的聲音說。“把船靠岸，我要回去。”

    “說清楚，如果是我委屈了你我便認錯。”他不放手，她的淒然讓他有些混亂，從來隻有她能讓他動搖。

    “我什麽都不想再跟你說！”她怕再多說便忍不住想靠在他懷裏哭，她定會看不起自己。

    “看著我，你繡這個是為什麽？”他拿著她繡的香囊，攤在她麵前。那就像是以她的心血來提醒她，自己夫君對她的不信任。

    她無路可逃，知道他不會開船離開，不知打哪來的勇氣，竟沒再多想便推開他，卜通一聲跳下水裏。

    青璘其實不熟水性，雖有傳說沒有龍族子孫會被水淹死，但她也隻是小時候在海龍浴的小溪流附近玩過水而已。她所認識的龍族子孫，幾乎都離海水很久了。

    她沉在冰冷的海裏，冷得不能思考，喝了好幾口鹹水，本能地掙紮，隻一會便有人拉住她向上遊。待浮出水麵，她才發現那是賀蘭祈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