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挑剔的找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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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食!
    不明世上理,不識民間物;
    嬌似天上人,嗲如市井婦;
    深山當園遊,苦海尋幸福。
    “哎喲耶,那是什麽馬呀,腰那麽粗,腿那麽短,怎麽跑得快耶,怎麽追趕得上野兔耶?”小可憐看見那群牛,奇怪地大叫起來。
    “那不是馬,那是牛!”
    “牛是幹什麽的耶?是打獵用的嗎?”
    “拉犁拉耙拉車,種地用的!”
    “哎喲耶,這是什麽大門耶,怎麽兩邊是瓦片,中間是草耶,牆壁怎麽不用磚砌耶?全是泥糊糊,一點也不光滑耶!”小可憐看見那大門,便叫了起來。
    “這叫金鑲玉,鄉裏有錢人才蓋得起的!你看別處,房子都是茅草蓋的,大門都是樹枝子紮的籬笆!”鄭恩說。
    “哎喲耶,那麽低那麽矮的草屋子,怎麽住人耶?他們怎麽不用紅紅的黃黃的琉璃瓦,又青又大的磚塊蓋成又高又大的樓房呢?”小可憐望一眼遠處的破草屋、爛籬笆,更加奇怪地叫著。
    鄭恩笑了起來“琉璃瓦,一塊得多少錢啊?怕是比十幾斤苞米還要貴的!他們飯都沒得吃,怎麽買得起啊!”
    “連琉璃瓦也買不起,窮,窮,真是窮酸!這裏的人怎麽會這麽沒誌氣耶?他們為什麽不好好發財致富呢!”
    “發財是容易的嗎?一年到頭起五更打黃昏的幹,收點糧食都繳了租稅雜費,剩下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還發什麽財?”鄭恩瞪她一眼,說道。
    “笨,笨,為什麽要自己幹,不會多雇些下人嗎?自己的糧食為什麽繳租稅雜費給別人,不會讓別人給自己繳嗎?”小可憐對鄭恩訓道。
    “他們不是財主,怎麽會有錢雇人?又不是官,怎麽敢不繳租稅雜費?”
    “為什麽不當財主呢?”
    “他們沒銀子!”
    “為什麽沒銀子呢,不會掙嗎?”
    話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鄭恩嘴拙,隻能閉嘴。
    “唉,我知道怎麽能發財!”小可憐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不傳秘訣。
    “怎麽?”
    “當官!”
    “誰想當就當啊?哪有那麽容易!”鄭恩差點笑岔氣。
    “笨,不會讀書啊!讀書可以參加科考啊!在縣裏考過就是秀才,在省裏考過就是舉人,在京裏考過就是進士,考中進士就能當官,當官就有人送錢。”
    “他們沒銀子啊!飯都沒得吃,哪有錢讀書?”
    “沒銀子好好掙耶!不好好發財致富,不還是沒誌氣,沒本事嗎?”
    小可憐說話扯圈轉,鄭恩解釋不清,隻能閉口不答。
    小可憐一邊感慨著,一邊跟鄭恩走進那座院落大門,又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哎喲喂,這院子裏怎麽連假山也沒有,連花園也沒有啊?地上怎麽不鋪花磚啊?東一堆西一堆,這是什麽東西啊?”
    莊主見來了外人,急忙迎出。聽鄭恩說是找工做,很是親熱,忙向小可憐解釋道“這一堆是苞穀,這一堆是黃豆。這一堆是花生,可香呢,你嚐嚐!”
    “這麽髒,怎麽吃啊?樹在哪,給我摘那新鮮的行嗎!”小可憐用一根指頭撥拉著花生問道。
    “這是地下長的,不是樹上結的!”鄭恩邊說邊剝了一顆花生,將仁遞給小可憐“你嚐嚐,香不香?”
    小可憐將他的手推開,叫道“看你那手,髒乎乎的,怎麽能拿吃的東西?”
    鄭恩笑笑,隻得自己吃起來。
    小可憐在院子裏走著,突然看見籠裏的雞鴨,高興得跳起來“哎喲喂,這麽多鸚鵡耶!唉呀,就是長得太肥了!它們都會唱歌嗎?讓它唱一個吧!好一朵茉莉花——唱,唱!”
    小可憐邊教邊用小棍亂戳,籠裏的雞鴨受了驚擾,“咯咯嘎咯咯嘎”亂叫起來。小可憐不悅道“難聽,難聽死了!它們說的什麽?”
    那莊主見小可憐掂著小棍亂搗他的雞鴨,瞪她一眼,奚落道“它們讓你上樹摘花生吃呢!”
    “吐字不清,一點也不像!你們的鸚鵡長得個大,卻笨死了!”
    小可憐貶著那些雞鴨,繼續視察。她突然發現了牆角的幾頭豬,問道“這幾頭牛怎麽這麽矮啊,怎麽和大門外的那一群長得不一樣啊?”
    鄭恩怕莊主再奚落,忙搶著說道“這不是牛,這是豬,養肥吃肉的!”
    “呸呸,這麽髒兮兮的樣子,怎麽能吃啊?”小可憐掩著鼻子叫著。
    地上有一堆驢糞蛋,光溜溜地在太陽照射下泛著烏黑的亮光,小可憐看見了,便又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
    “這黑黑的,圓圓的是什麽蛋蛋啊?是什麽鳥生的耶?”鄭恩剛要張口說明,她已經好奇地彎腰捏了起來。驢屎蛋外麵光,裏邊全是糞渣子。她用手一捏,驢屎蛋“卟”地碎裂開來,糞渣子四散迸開,撒了她一身,臭氣當即彌漫開來。
    “亂死了,髒死了,這是人呆的地方嗎!”小可憐一跺腳,大叫著往外跑去。
    “你這小夥子,怎麽帶了個白癡來找工?”那莊主惱怒地向鄭恩吼道。
    “誰白吃你了?土包子,鄉巴佬,你那些髒果果,請我吃我還嫌髒呢!”小可憐跑到門口,回頭罵道。
    鄭恩向莊主說盡了好話,莊主方才看在小可憐是個二百五的份上,息了火。鄭恩追出門來,向小可憐埋怨道“你是誰呀,皇帝佬的閨女呀?怎麽連馬、牛、豬也分不清,雞鴨也不認得,連花生也不知道是在土裏長的?傻成這樣,還裝高貴?莊稼院不放糧食放什麽,種些花了草了什麽用,能當菜炒炒吃?莊稼人怎麽會養八哥?能下蛋還是能吃肉?要他唧唧哇哇煩人啊?用腳指頭想想也不會那麽說呀!人家一方大財主,你罵人家土包子、鄉巴佬,不是找揍嗎?傻成這樣子,還想找工,誰要你?”
    小可憐見鄭恩生氣,急忙賠不是“人家從小就呆在城市,沒見過鄉裏的東西嘛!鄉裏的事我不懂,但城市裏什麽我都熟悉。要不,咱上城裏找工吧?”
    鄭恩的師弟懶蟲也是從小在城市裏流浪,也是開口閉口“我在城裏怎麽樣怎麽著”,小可憐如此說,鄭恩以為小可憐也是從小在城裏流浪討飯的,不僅不覺得蹊蹺,並且更加同情,帶著她向溫州城走去。
    鄭恩帶小可憐進了溫州城,找到一個招工的製布坊。紡紗織布小可憐不會,搬運打雜她又嫌累,鄭恩還想對招工的遷就兩句,她說裏邊灰塵大,扯著鄭恩跑了出去。
    鄭恩帶著她找到一個招廚師的包子鋪,掌櫃讓她包一個包子試試,她捏了個歪歪扭扭的菜疙瘩;讓她做餡,她不知道油鹽醬醋怎麽往裏邊搭配。
    鄭恩見掌櫃的要張嘴拒絕,請求讓她擇菜、洗菜。掌櫃勉強同意,讓她試試。哪知,芹菜、大蔥用的是杆她留葉,剝大蒜不知道去衣,擇韭菜挑不出莎草,就這水平,掌櫃的還沒開口攆她,她已經大叫“髒死了,累死了,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轉身便又跑了出去。
    鄭恩帶著她從上午跑到黃昏,一連找了幾家,人家還沒說要不要她,她已經不是嫌人家院裏髒,住處差,工錢少,就是嫌人家活太髒太累,先炒了人家魷魚。
    “你這麽嬌氣,笨得要死,還怕髒怕累,怎麽能找到工呢?”鄭恩發愁說。
    “你給我找的都是什麽活耶,那是人幹的嗎?”小可憐訓道。
    “那麽多人幹著,那麽多人爭著,他們不是人嗎?”鄭恩訓道。
    “那都是下等人!”小可憐順嘴說道。
    “人還分等啊?什麽是上等人?上等人都是像你一樣不想吃苦,不會幹活,隻想天上掉餡餅啊?”
    “有智吃智,無智吃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是聖人說的,你懂嗎?”
    鄭恩不知道“聖人”是什麽東西,更不明白那話是什麽意思,隻能閉嘴。
    “你見過出力流汗當富豪的嗎?輕輕巧巧賺大錢,那才叫本事呢!”小可憐得理不讓人,對鄭恩訓教著。
    “這位姑娘說得好!”一位穿戴闊綽,胸突臀翹、長著一張兔子嘴的中年婦女,在一邊叫道。
    “你是幹什麽的?”小可憐問道。
    “你不是找工嗎?我們大富豪酒樓正求賢若渴,姑娘可願意去嗎?”
    “幹什麽活?”鄭恩問道。
    “我們暫時不招男工!”兔子嘴望望鄭恩,翻著白眼說道。
    “我不去!我是問讓她去幹什麽活!”鄭恩指著小可憐說。
    “你是她什麽人?”兔子嘴向鄭恩反問道。
    “我是她老鄉,幫她找工的。”鄭恩隻能這麽說。
    “老鄉親,老鄉好,這回你的心算操到家了!放心吧,我們的灑樓條件好,工作更好。吃智不吃力,動嘴不動手,輕鬆自在,待遇優厚!”
    “是聘店麵掌櫃吧?”小可憐問道。
    “也算是,專門管人,隻要管得他們滿意就行!”那女人笑嗬嗬地說。
    小可憐聽說是做管理工作,大喜道“在哪裏,快帶我走!”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怪誕的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