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五莊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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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師徒幾人,一路上遊山玩水,忽抬頭,見一處連排疊幢的樓閣,均是一陣驚奇。

    玄奘連忙拉過孫悟空問:“徒兒,你看,那是什麽去處?”

    孫悟空跳上一棵樹,遠眺許久,然後回來說道:“那所在,不是觀宇,定是寺院。我們再走近些,方可知曉。”

    玄奘又抓著孫悟空的手問:“哪裏不會有什麽妖怪吧?”

    聽到這話,豬八戒先跳起來了,說道:“猴哥,要不你先過去看看?我們在這裏護著師父。”

    孫悟空嘿嘿笑了笑,對著豬八戒說道:“師父是凡胎,說這話十分合理……而你說這話,是你怕了?”

    “猴哥,你胡說什麽,俺可是當過天蓬元帥的人,怎麽可能怕,怎麽可能怕……”豬八戒甩著衣袖,大聲說道。

    沙悟淨拉了拉豬八戒,說道:“二師兄,你少說兩句吧,我們聽師父的。”

    “哼!”豬八戒隻能一邊嘟囔著,一邊走遠了。

    玄奘這時又說:“悟空,你去看看,如何?”

    孫悟空點頭說道:“師父放心,俺去去就來。”說完,就跳到半空,去打探前方。

    隻見:

    山連山來雲拖雲,路接路來彎續彎。

    高山峻嶺勢崢嶸,雲霧繚繞含仙氣。

    蒼樹鮮花蜂逐蝶,鳥獸鳴叫藏林間。

    山中鳥獸多自在,無苦無憂滿山跑。

    又見那觀宇:

    門前神獸降妖魔,府名威嚴鎮鬼怪。

    房屋幢幢牽手坐,樓榭星星似落棋。

    院內鬆柏迎仙客,庭中飛鶴叼龍魚。

    異香陣陣複重重,氤氳蒙蒙又疊疊。

    孫悟空見了,撓了撓頭,心想:“像奢侈,就連人間帝皇都沒這麽享受。”不過他也沒在多看,而是轉頭回去找玄奘幾人。

    “師父,那是一座道觀,而且還有很多房子,夠我們一人一間的了。”孫悟空說道。

    “太好了,我們可以吃頓好的了。還可以睡一頓香香的了。”豬八戒喊道。

    “那便好。八戒,悟淨,拿行李,我們到那兒去。”玄奘說道。那兩個人,也是十分利索地收拾了行李,跟了上來。

    到山門處,便見一座石碑,上刻“萬壽山福地,五莊觀洞天”。又往前走,到了大門,便見一副對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

    孫悟空上前,上看下看,兜兜轉轉,一邊撓著手背,一邊不住地冷笑。

    豬八戒聽得發慌,說道:“猴哥,你是不是病了?笑了半天,俺老豬感覺瘮得慌。”

    “嗬——,你們不知道,那太上老倌兒,也不敢這麽貼。”孫悟空說道。

    豬八戒忍不住說道:“哎呀……且莫管他,進去!進去!或者這道士有些德行,未可知……俺老豬都累了一天了,還是趕快討點齋飯吃吧……”

    玄奘也說道:“為師感覺此處有些陰寒,我們還是快到裏麵去吧。”說著,便上前敲門。

    孫悟空說道:“這是此處護山大陣的凶煞之氣。因師父你的底子弱,所以你才覺得有些陰寒之意……”

    這時,裏側有人過來,問道:“誰啊?”

    玄奘念了一聲佛號,說道:“貧僧乃些東土大唐而來,去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法號‘玄奘’。我與我幾個徒弟,想借貴寶山,歇息一個晚上。”

    “吱~呀~”,大門被打開,卻是隻見走出來兩個小道童。他們看了看玄奘,感覺還順眼,但是看到孫悟空幾個後,忍不住被嚇了一跳。

    玄奘連忙解釋道:“兩位小友,莫怕,這幾位雖是我的徒弟,切是不會傷人,請你們放心。”

    清風一甩袖子,仰了仰脖子,說道:“我們哪有被嚇到。什麽妖魔鬼怪我沒見過……”

    “……就是,就是……”明月接著說道。

    清風隨後連忙整了整衣服,對玄奘行了一禮,說道:“本人是鎮元大仙門下弟子,清風。這是我師弟,明月。敢問幾位法名……”

    玄奘介紹道:“貧僧法名玄奘,法號三藏。這三位是我的徒弟,分別是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

    他們幾個分別打過招呼後,清風和明月請玄奘幾人隨他們進觀中。

    玄奘輕聲念了一句佛號,謝過倆人。隨後,便跟在他們後麵進了道觀;

    而那孫悟空和豬八戒隨後跟上。一路上,卻是這裏碰碰,那裏看看;

    沙悟淨卻是去放馬和收拾行李……

    清明和明月安頓好他們幾個人之後,便回到房間裏麵,偷偷商量這待客的問題。

    清風說道:“他們有四個人,而師父卻是單單要給那大和尚兩個,這如何是好?這明顯就是我們招待不周啊……”

    明月撓了撓頭,說道:“要不……我們打下來四個,給他們一人一個?到時候,師傅回來,也應該不會罵我們的。”

    清風卻是皺了皺眉頭,說道:“但是,我們能想到的問題,師父應該也會想到啊。那他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

    這繞來繞去的,聽得明月腦瓜兒疼。他又撓了撓頭,說道:“那就按師父說的做?”

    清風這時又沉默了。良久,清風才說道:“師父說這大唐和尚是什麽金蟬子的轉世,讓他有一份什麽傳茶之情……卻沒說那幾個妖怪的來頭……”

    “要不?回去問一下?”明月問道。

    清風撓了撓頭,想了一下,說道:“還是別了吧……師父並沒有讓我們囉嗦太多……我們還是直接去打果子吧……就按師父說的做……”

    他們一個拿了金擊子,一個拿了丹盤。又拿過來了一塊絲帕,墊著盤底……

    他們出了房門,便徑直來到了“人參院”外。單單隔著一道門、一堵牆,他們也能聽到裏麵傳出來的一陣陣嬰兒哭笑之聲。真的十分瘮人……

    明月緊了緊衣襟,說道:“師兄,這裏還真是讓人不舒服,每次來,都感覺瘮得慌……”

    “我也是這麽覺得。但是師父吩咐下來的事,還是得做啊……”清風說道。然後,雙手哆嗦著拿出鑰匙,開了院門。

    這時,那院子裏的嬰兒哭笑之聲又全沒了,靜得出奇。

    清風推開門,頓時就有一陣嗆鼻的甜腥氣味衝臉而來。清風和明月兩個趕緊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讓開了鼻子……讓這個院子通通風……

    過了好一會兒,清風和明月探了探腦袋,感覺沒有什麽問題了,才緩緩地走進院子裏來。

    他們先是小心翼翼、仔仔細細地在院子查看了一番,檢查了一遍是否有外人或者是什麽妖魔鬼怪的,偷跑進這裏來。

    確認沒事後,他們才又到了那人參果樹底下。清風繞了人參果樹轉了幾圈。找到了兩個最大的果子,他才爬了上去,用金擊子將它打落下來,讓明月用托盤接住。

    他們把果子蓋好以後,才出了門,上了鎖。這時,那院子裏麵卻傳來一片嬰兒的啼哭之聲,聽得這兩位小道士心裏發毛。他們忍不住就端著盤子拔腿快跑……

    跑出了那個範圍,這兩位小道士才敢停下來喘氣。他們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發現對方臉色蒼白可怕……然後又突然忍不住地同時打了個哆嗦……

    他們歇息了片刻,才平複過來。便又繼續給玄奘送人參果。

    此時,那孫悟空幾人剛好出去了,隻剩下玄奘在屋裏念經。

    清風問道:“師,敢問您那幾位高徒去哪裏了?”

    玄奘雙手合什,念了一聲佛號,說道:“他們借貴觀的灶台,生火煮飯炒菜去了……不知道兩位找他們何事?”

    “嗬——,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清風搓了搓手,說道,“師,我這裏地處偏僻,並沒什麽奇果仙卉,就隻有兩顆素果子……請師慢嚐……”說完,清風示意明月端過去擺上。

    玄奘聽了,以為是什麽普通水果,便不十分在意。便就雙手合什,謝過清風、明月二人,便又念起經來。

    清風和明月見狀,都對視了一眼,都十分著急:萬一那幾個妖怪跑進來,企不麻煩?

    清風上前催促道:“師,先吃了再念吧,不然一會兒就壞掉了……”

    玄奘也不好意思拒絕,隻好同意了。可當他掀開那絲帕之後,頓時“啊——”的一聲,向後倒去……

    他被那兩個人參果嚇壞了,連帽子也掉落在一旁。

    這個情況,讓清風和明月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攙扶。

    玄奘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然後一邊用袖子捂著臉,一邊指著那人參果說道:“蓋上,蓋上……拿走,快拿走……”

    見狀,明月也隻好先蓋上絲帕。

    這時,玄奘的臉色才好些……他說道:“善哉!善哉!我等出家之人,怎麽可以吃人呢?更何況,人吃人,這成什麽樣子了?”

    清風十分無奈地解釋道:“師誤會了。這不是人,是樹上結的果子……名叫‘人參果’……”

    “胡說!這分明是那三朝未滿的嬰兒!你們怎麽可以幹這種勾當!罪過,罪過……快快拿走,拿走……”

    明月上前解釋道:“師想岔了,這是那樹上結的果子,並不是小人兒……”

    “怎麽可能,這分明是那父母懷胎,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方生下的未及三朝之嬰兒……讓我吃了他?!太不當人子,不當人子……我不會要的,不會要的……”玄奘後退不受。

    清風悄悄對明月說道:“這和尚在那口舌場中,是非海裏,弄得眼肉胎凡,不識我仙家異寶。要不,我們就端走了吧……”

    “這……師父會不會怪罪下來呢?”明月問道。

    “我不說是他不要的,不就行了?”清風和明月見玄奘堅決不要,也就隻好把這兩個果子端走了。

    他們兩個回到房間,對著那兩個果子又犯了愁。

    明月說道:“師兄,這兩個玩意,放不得久。若是等師父回來了,這果子企不是壞了?那便不是浪費了?不如我們……”說著,明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清風坐在一般,盯著那兩個人參果,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人參果這東西,非比尋常之物。萬一我們承受不住,便是會七竅流血而亡。這個東西,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嗨~這東西,我們承受不住,那大唐和尚就能承受的住?我看他的身子,比我們弱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師父還是敢給他吃,而且還是兩個……”明月用手指頭比劃到。

    “哎~,我們當寶的東西,卻根本就入不了別人法眼。再放下去,也是會壞掉……我們一人一個分了吃吧,不然就爛了。等師父回來,我們如實稟報就是了。”清風說道。

    “好耶——!”明月便興高采烈地分了果子,吃了起來。

    誰知這兩個人的對話全讓在旁邊煮飯的豬八戒聽去了。他這邊也無心燒火了,顧不上灰頭土臉,“嗖——”的一下子竄出了廚房,跑進房間去找孫猴子和沙悟淨。

    孫悟空正在吃得水果,突然見一團烏漆嘛黑的東西竄了進來,嚇了他一跳。他連忙起腳飛踹……

    “哎呀——!”隻聽到兩聲慘叫,就見一頭大肥豬壓著一個人。

    “二師兄!你給我起開,你太沉了!”沙悟淨慘叫道。

    孫悟空這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踢了誰。他連忙起來,拉起豬八戒,並說道:“八戒你沒事吧……怎麽跑那麽快,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麽大黑耗子呢……怕我一跳……”

    這可讓豬八戒不樂意了,說道:“你這遭了瘟的猴子,你才是大黑耗子,疼死俺老豬了。”

    “二師兄,你急急忙忙的,要什麽啊?臉都不擦一下,灰頭土臉的……”說完,沙悟淨便去打水讓豬八戒洗臉了。

    豬八戒卻是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然後關了門窗,才一邊洗臉,一邊說道:“你們聽過人參果沒?”

    孫悟空撓了撓頭,說道:“聽倒是聽過,卻是沒有見過。”

    沙悟淨說道:“聽是聽過,見也是見過,卻是沒吃過。都是那些玉帝王母等人,才有得吃……”

    “怎麽?你是嘴饞了?但卻是難找噢~”孫悟空說道。

    豬八戒卻說道:“什麽難找,這裏就有。”

    “什麽?!這裏就有?”孫悟空和沙悟淨一起湊近了問。

    “當然!”隨後豬八戒便把剛剛聽到的,全部說了出來。

    孫悟空聽了,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沙悟淨則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豬八戒見他們兩個也都動了心思,便說道:“猴哥,要不我們幾個也弄些個,來嚐嚐?”

    孫悟空撓了撓手背,不作聲,卻是在屋裏轉來轉去。

    豬八戒和沙悟淨的目光,也是落在孫悟空身上,隨著他一起轉來轉去。

    豬八戒與沙悟淨對視了一眼,心想:“這要是再轉下去,天到黑了……那個什麽鎮元大仙要是回來了,那不是沒得摘了?”想到這,豬八戒又催促道:“猴哥,快不去,那老主人就回來了。”

    “哎呀~,煩死了。去就去。”說完,孫悟空便甩手出門。

    “猴哥,我聽得他們在那房裏說,要拿甚麽金擊子去打的……”豬八戒一把扯住孫悟空的袖子,補充道:“……此事須是要幹得妥當,不可走露了風聲……”

    “行了!知道了……”孫悟空甩開豬八戒的手,直接走了出去。

    此時剛好清風和明月去找玄奘聊天了,那孫悟空便偷偷摸摸地跑到他們房間,拿走了金擊子。隨後又順著豬八戒說的方向,找到那人參院。

    隻見那大門上卻是貼了兩道落雷符,看著孫悟空十分迷惑。這符乃是引天地至剛至剛之九天神雷來轟殺妖魔鬼怪的,卻是貼在一個果院處,難道是怕有什麽妖魔鬼怪來偷?還是說,這果子要用這神雷養育?這是什麽培育方法?

    雖然疑惑,但孫悟空也是不再思考。拿出如意金箍棒,變幻著鑰匙開鎖。

    進了門,孫悟空又是懵了。裏麵居然又布了幾個陣,一層套一層,從外到內分別是:打魂陣,陣,蕩魂陣,囚魂陣,縛魂陣,鎖魂陣……

    這明明就是怕什麽東西從裏麵跑出來擺法,看得孫悟空直撓頭,不知道這個道觀在搞什麽鬼,神神叨叨的。

    孫悟空撓了撓頭,想了想該怎麽辦。最後還是覺得不要太過分,念了幾句仙家法咒,掩蓋了自己的氣息,穿過了那些法陣。

    便見到一棵巨大的古樹:其數人環抱不過來樹根,如鑽地巨蟒一般,深深紮入地下;而那幾十個人環抱不過來的樹杆上,長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和五顏六色七彩斑斕的蘑菇,還有一些像刀劈斧砍的傷疤;它那些樹枝遠看像一普通木丫,但近看卻是像一節節臂膀……有大有小,有些彎曲,有些筆直,還有一些有骨節似的,還像人類血管狀的脈絡;而那葉子又十分奇怪,有的像是大草帽,有的像肚兜,有的像華蓋,還有的像垂簾……

    看得那孫悟空目瞪口呆,這是些什麽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玩意?

    一陣風吹來,隻見一片葉裏中間,包了一個果子。那果子像小嬰兒一般,似乎正在卷縮著手腳在睡覺。那尾間上是個扢蒂,將他連在枝頭上。似乎有生命一般,粉粉嫩嫩的……

    孫悟空撓撓頭,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三下五除二,爬上樹去,便用金擊子敲下一個來。

    當他下來撿的時候,卻是找不到了。他在周圍仔細地尋了一遍,都是不見。便想:“蹺蹊!蹺蹊!就算它是有腳會走,但是也不可能會跳出牆去吧……對了,我知道了……想是這果園中的土地,不許俺老孫偷他果子,他便收了去……”想到這裏,孫悟空便念咒叫喚這裏的土地公公……

    “何人喚我?”那土地公公跑出來問道。

    “我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你可認識?”孫悟空喊道。

    土地公公聽了,一個哆嗦,心想:“怎麽是這個瘟神,今天真是晦氣。”但他還是笑著臉打招呼道:“原來是大聖爺,小神在此有禮了。”

    孫悟空一擺手,說道:“免禮,俺老孫問你個事。”

    “大聖爺請問,小的知道,定是會說。”土地公公說道。

    “好!我問你,我剛剛打下來的果子,去了哪裏?是不是你撿去了?”孫悟空問道,“你難道不知俺老孫是蓋天下有名的賊頭?我當年偷蟠桃、盜禦酒、竊靈丹,也不曾有人敢與我分用。怎麽的,今日就偷他一果子,你就抽了我的頭分?去了?!這果子是樹上結的,空中過鳥也該有分,老孫就吃他一個,有何大害?怎麽剛打下來,你就撈了去?”

    這話問得土地公公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哪跟哪呀~,這隻猴子怕是得了失心瘋了吧……在此胡言亂語……”但他還是笑著解釋道:“大聖錯怪小神我了。我哪敢亂碰這裏的東西。這些東西如此寶貴,我這一鬼仙之體也受不起啊。”

    孫悟空還是不信,問道:“既然你沒拿,那我打下來的果子,怎麽就不見了?”

    “大聖您隻知這寶貝金貴,卻不知道這寶貝與五行相畏。”土地公公說道。

    “哦?怎麽個五行相畏法?”孫悟空問道。

    土地公公說道:“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敲時必用金器,方得下來。打下來,卻將盤兒用絲帕襯墊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得延壽。吃他須用磁器,清水化開食用,遇火即焦而無用。遇土而入者,大聖方才打落地上,他即鑽下土去了……”

    孫悟空聽得輕輕笑了起來。土地公公不明所以,問道為何。

    “這不搞得和凡人生老病死似的。這遇金而落,不是嬰兒出生剪臍帶?像不像行刑的刀起頭斷?;這遇木而枯,企不是屍入木而殮,久而枯爛;遇水而化,企不是人入水中,久泡而腫潰?;遇火而焦,企不是人被焚而成炭灰?;遇土而入,則就是死後入土而葬?……”說完這些,孫悟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那土地公公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大聖這話說不得,說不得……如若說起,便說沒見過小神……小神也不知道大聖剛剛說了什麽樣的話……小神告辭……”說完,一遛煙地跑了。

    孫悟空見那土地公公跑了,也不叫喚,便想辦法摘果子。

    孫悟空又爬上樹,一手使用金擊子,一隻手將錦布直裰的襟兒扯起來做個兜子等住。這次,他還真能拿到了三個。

    當他出了院子鎖門的時候,便聽到院子裏傳出嬰兒啼哭的聲音。可當他再打開門的時候,卻是沒有了。這讓孫悟空很是迷惑,不過他還是鎖上門,回去了。不然等那鎮元大仙回來了,就麻煩了。

    孫悟空見天色不早了,便急急忙忙把從窗戶上弄個孔,扔了進去。隨後便跑到房間裏找豬八戒和沙悟淨。

    豬八戒立馬報怨道:“猴哥你怎麽去了那麽久?我和沙師弟都等半天了。”

    “閉嘴,別吵。累死俺老孫了,拿杯茶來。”孫悟空說道。

    沙悟淨見豬八戒沒動,便自己去捧茶給孫悟空。問道:“大師兄,那果子,摘了沒有?”

    “就是,聽說那果子放久了,就會僵硬了,吃不得了。”豬八戒說道。

    “嗯?還有這等事?我隻聽過人死了才會僵硬,果子摘了就會軟爛了……這果子怎麽就會那麽奇怪?”沙悟淨呆呆地問道。

    “我怎麽知道?我也是聽說的,我又還沒吃過……”豬八戒說道。

    “別吵吵了,煩死了。果子在這裏。”說完,孫悟空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

    豬八戒驚叫道:“哎啊……這果子有手有腳,真像那小嬰兒。他們吃這個,真的不是吃人嗎?他們……”

    豬八戒的話還沒說完,沙悟淨連忙打斷他的話,說道:“二師兄,慎言。”

    “什麽慎言,話還不讓人說了?”豬八戒不高興地說道。

    沙悟淨連忙說道:“我們說這話,與別人說這話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的?”豬八戒問道。

    “當然不一樣。就因為你我在天庭當過差,所以我們說的話,更容易讓別人相信。”沙悟淨解釋道。

    聽了這話,豬八戒便不樂意了,說道:“有個屁用。落毛鳳凰不如雞。我們現在是什麽身份?我們隻是人人喊打的妖怪……還有誰記得我們的情份?還有誰會信我們?”越說越氣,豬八戒不知不覺一口就把那人參果給吃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他見孫悟空和沙悟淨在那裏細嚼慢咽,看得他直流口水。他恬不知恥地對孫悟空和沙悟淨說道:“你們兩個吃的是甚麽?”

    沙悟淨一邊吃,一邊答道:“人參果。”

    豬八戒又問道:“甚麽味道?”

    這時孫悟空不樂意了,說道:“沙師弟,不要睬他!他倒先吃了,又來問我們……”

    豬八戒十分委屈地說道:“好哥哥……我吃的忙了些,不像你們細嚼細咽,嚐出些滋味。我也不知有核無核,就吞下去了……哥啊,為人為徹;已經調動我這饞蟲,再去弄個兒來,老豬細細的吃吃……”

    “嗯?!你的腦子被驢給蹄了嗎?你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嗎?這種東西,要是別人發現了,誰都不好過……”孫悟空都懶得理他。

    豬八戒怕孫悟空發火,連忙出了房間,但是嘴裏還念叨著:“人參果吃得不快活,再得一個兒吃吃才好……”

    剛好被那清風明月聽見。清風心疑,對明月說道:“明月,你聽那長嘴和尚講‘人參果還要個吃吃’。師父別時叮嚀,教防他手下人羅唕,莫敢是他偷了我們寶貝麽?”

    明月開了房門,見了那金擊子落到地上,連忙喊道:“師兄,不好,那金擊子不知怎的落在地上……可能他們真的偷了我們的果子。我們趕緊去那院裏看看。”

    他們急急忙忙地去了院子,數了好幾遍,都是二十二個。

    明月說道:“果子原是三十個。師父開園,分吃了兩個,還有二十八個;適才打兩個與唐僧吃,還有二十六個;如今止剩得二十二個,卻不少了四個?不消講,不消講,定是那夥惡人偷了,我們隻罵唐僧去來。”

    他們兩個又出了院子,直徑去把玄奘。一見麵就開罵,弄得玄奘十分困惑。

    玄奘十分迷茫地說道:“仙童啊,你鬧的是甚麽?消停些兒;有話慢說不妨,不要胡說散道的……”

    清風十分氣憤地說:“你是耳聾?還是我說個不夠清楚?你偷吃了人參果,怎麽還不容我說?”

    玄奘此時也不生氣,心平氣和地問道:“那人參果怎麽的模樣?”

    “才拿來與你吃,你說像孩童的不是?”明月說道。

    聽了這話,玄奘連忙雙手合什,念了一句佛號,說道:“那東西一見,我就心驚膽戰,哪還敢偷吃它……就是害了饞痞,也不敢幹這賊事……你們不要錯怪了人……”

    清風不依不饒地說道:“你雖然不曾偷吃,但是,萬一是你手下的人要偷吃的呢……”

    玄奘想了想,說道:“這等也說得是……你且莫再嚷,等我叫他們來。如果真的是他們偷了,我定叫他們賠給你們。”

    明月十分不滿地說道:“賠呀!就有錢那裏去買!”

    玄奘十分嚴肅地說道:“縱有錢沒處買……但也常言道:‘仁義值千金。’教他們陪你們個禮,便罷了……況且,還不知是不是他們幹的……”

    明月一拍桌子,說道:“怎的不是他?他那裏分不均,還在那裏嚷哩。”

    玄奘也不再接話,而是高聲叫道:“徒弟們,都過來。”

    沙悟淨在外麵聽見了,跑回去與孫悟空與豬八戒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壞事了……師父在叫我們呢……剛剛聽到那兩個小道童在那裏胡亂廝罵……看來是我們的事情走露了風聲,別人找上來了……”

    孫悟空說道:“你們兩個得聽好了,這事就是被放蛇咬,也不得說露了嘴。不然,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豬八戒在一旁也說道:“正是,正是,昧了罷。”

    他們三人合計過後,便出去找那玄奘。

    孫悟空甚是機靈,見了玄奘便問道:“飯將熟了,叫我們怎的?”

    玄奘說道:“徒弟,不是問飯。他這觀裏,有甚麽人參果,似孩子一般的東西,你們是哪一個偷吃了他們的東西?”

    孫悟空先說了:“我雖然貪吃,卻是從不亂跑。所以不曾見過。”

    豬八戒接著說道:“我老實。不曉得,不曾見。”

    沙悟淨也說道:“我手笨腳笨的,不會這些。”

    但是那明月立馬跳出來了,指著豬八戒說道:“我們聽的就是他,就是他……”

    “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可是心地純良的出家人,怎麽可能幹那種髒事。”豬八戒十分氣忿地說道。

    這一刻,孫悟空和沙悟淨看向豬八戒的眼神都變了。

    玄奘這時候說道:“徒弟息怒。我們是出家人,休打誑語,莫吃昧以食。果然吃了他的,陪他個禮罷。何苦這般抵賴?”

    孫悟空連忙說道:“師父,你莫要聽他們胡說。我們真的就沒有偷過。”

    清風和明月見他們咬死不鬆口,便說道:“好好好……你們等著,我這就去問個明白……”說完便走了。

    “問吧,就怕你們是想誣陷我們。”豬八戒喊道。

    “問人?有誰可問?”孫悟空思索著。半天後,他臉色大變,心想:“糟了。他土地公……”他失算了,忘了那人參院還有個土地公公。

    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那清風和明月又回來了。指著他們罵道:“那土地神已經說了,是你這猴子偷的果子。可還要抵賴?”

    這次,孫悟空倒也沒多說,認了:“怎麽,是俺老孫偷的,你還想怎的?”

    見孫悟空認了,豬八戒和沙悟淨也是軟了。隻能認了。這下,就連玄奘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時,坐實了孫悟空三個人的罪名,這清風和明月兩個人便是開始指著這幾個人的鼻子瘋狂罵。那玄奘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隻能閉目默念心經。而孫悟空幾人也隻能站在那裏讓他們罵。

    孫悟空邊聽邊覺得這兩個人是得寸進尺,便感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豬八戒則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還搭拉著耳朵,好像十分委屈的樣子;沙悟淨確表現得十分淡定,這些話可比在流沙河的飛劍穿胸輕鬆多了。

    罵了半晌,孫悟空見那兩個人還沒有停的意思,那怒火也越發強烈。他咬牙切齒地想道:“就為那幾個死人果子,就罵得那麽難聽,還罵了那麽久。”越想越氣,他的額上青筋條條暴起,又想到:“你們既然如此在乎那棵樹,那我現在就去把那根砍了,看你們敢拿俺老孫怎麽樣……”想到這裏,他用那觀音菩薩給的救命毫毛使了個分身術,留了個化身在那裏,本體則來到了人參院外。

    孫悟空舉起那如意金箍棒就把那院門打得粉碎,那兩道符本能地召來兩道巨雷襲向孫悟空。

    孫悟空卻是絲毫不懼,舉起金箍棒,運起渾身真元,用上全身力氣,向那兩道閃電劈去,隻見一陣閃爍過後,那兩道閃電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兩張符籙也是化為灰燼。

    卻是同時,那院子飄來了一陣濃濃的霧,天色也開始昏暗了下來。在孫悟空周圍,還出現了一圈圈的重重黑影……

    孫悟空知道這是院子裏的那些法陣在搗鬼,但是他也不慌。雖然鎮元大仙親自布下的法陣是威力無窮,但是他孫悟空也不是吃幹飯的。

    雖然眼前這些陣勢浩大,但是隻要是破了它們的核心,便是可以破了這些陣法;或者是破了外麵這些“棋子”也行;再直接點,把它們的陣基破了也行……

    孫悟空用他的火眼金睛掃了一下周圍,發現那些鬼影完全不是幻覺,全都是一起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卻是沒什麽凶厲之氣,隻有大量的怨恨之氣……這可把孫悟空看的愣了一下。正常的妖魔鬼怪都是躲藏起來,偷偷摸摸修煉,很少見人的;除非是一些什麽凶厲或者殘暴的。但是這些妖魔鬼怪又不像……

    “難道是被什麽人控製住了?”孫悟空想到。

    可就在孫悟空愣神的片刻,那些妖魔鬼怪向孫悟空撲擊過來。

    說起打架撕殺,這可是孫悟空最不怕的事情。他嘿嘿一笑,便提著如意金箍棒衝了上去。把那“伏虎降龍棍法”舞得呼呼生風。一式“棍掃遊龍”將那些妖魔鬼怪逼退,然後便是直接衝進前方的妖魔鬼怪之中,一頓暴揍,很快周圍的大部分妖魔鬼怪都躺下了。

    但是在這時,又換成陰雨天氣了。那些冰冷的雨滴打在孫悟空的身上,讓他引不住一哆嗦。

    眼前的霧氣又變的更濃了。那些剩下的妖魔鬼怪又開始擁了上來。

    孫悟空用出一式“棍打群龍”將他們擊退,然後快速退至一旁。

    他看了看天色,發現這冷雨不但陰寒刺骨,還會壓製他體內真氣的運行。看來這鎮元大仙的本事的確是有通天之能,能用如此簡陋的陣法,便引動天地之力,借以強化法陣。

    但是這樣也還難不倒他齊天大聖孫悟空。隻見孫悟空一聲長嘯,一股強勁的腥紅妖氣從他身上湧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又是那灸熱難耐的高溫。

    隻見那些冷雨一點點開始化作水霧,又點點蒸發掉;那地麵上的花草也開始一點點幹化、枯萎,到最後變成了炭粉;那一大片地麵也是龜裂開來……

    那群妖魔鬼怪哪見過這陣勢,心知再打下去也是不敵孫悟空,便紛紛退走了。

    孫悟空見狀,也是不追趕。現在的他,是來摧毀人參果樹的,不是來打架的。

    他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布陣的法器和符籙打了個稀巴爛。然後,大喊道:“土地老兒!給俺老孫出來!土地老兒!給我出來!……”孫悟空不停地怒吼著,卻是不見回應。估計是這土地公公見勢不妙,便跑遠了。

    既然找不到這土地公公,那孫悟空便隻有把氣堪在了那人參果樹上。他眼冒火光地舉起手中如意金箍棒便打在那樹上……

    他先是把那些人參果一個個打了下來。隻聽得那些人參果不停地哭喊著,然後重重地墜落在地麵,接著便是鑽入地下,消失不見了;然後又打斷了大片的枝葉,弄得這棵老樹光禿禿的;接著他又用金箍棒狠狠地砸了幾下那大樹幹,又重重地掃了幾下,可那樹幹太大太粗太結實了,並不能將它摧毀……氣得孫悟空牙癢癢的。

    他隻好用了個推山移嶺的本事,把樹幹給撬翻在地。

    就在此時,一陣怪響,在那樹坑之中,一股黑惡之氣,衝天而起,然後又四散開來……

    這個變化又是把孫悟空嚇了一跳。但隨即反應過來,時間已經不早,他連忙收起了金箍棒,回到了大殿之中,又收回了那根救命毫毛……

    此時,那兩個小道童也是罵了半天,罵累了。現在這兩個人已都是口幹舌燥,渾身冒汗。便不再多留,出了大殿。

    明月說道:“要不要我們要去人參果院再看看?萬一還有什麽東西忽略了……等師父回來,問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問三不知,豈不是要挨罵挨罰?”

    清風聽了這話,也是有點害怕,說道:“那我們便趕緊再去仔細看看吧。免得遺漏了什麽……”

    但當他們再來到人參果院的時候,被眼前這片光景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那大門已被打得稀巴爛了,還被踩得麵目全非。周圍的法器也是全都被毀了,所有的符籙都被撕爛了。那人參果樹也被人推倒了,那些樹根也全被撬了出來。那些樹枝都被砍光了,那些結好了的果子,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連忙大喊著土地公公,想讓他出來問話。卻是喊了半天,也不見有回應。

    明月急得團團轉,帶著哭音說道:“怎麽辦呀?怎麽辦呀?這樹是我們的觀中至寶。現在被毀了,師父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定會重罰我們……”

    一旁的清風也是一時沒了主意,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麽辦,怎麽辦……那土地公公又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們又沒有找到證人……”

    過了一會兒,那明月停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說:“這一定是那隻死猴子幹的,我們這就去找他,當麵問個明白……找他們算帳……”

    清風連忙拉住他,說道:“不行。這樣太莽撞了。萬一他們不認帳,又發起瘋來,這對我們很不利。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他們,等師父回來處理……”

    明月聽了,撓了撓頭,問道:“那我們該如何做呢?”

    “不如我們先哄一哄他們,讓他們先安心留下來?”清風說道。

    “可他們萬一都要走了呢?”明月問道。

    “那我們就把他們先關起來。”清風說道。

    “好。那我們現在……再去會會他們……”明月說道。

    清風、明月兩個又再次來到大殿,對著玄奘幾人行了一禮,說道:“剛才是我們莽撞了?我們原本就少算了人數,少給了果子,分配不齊,都是我們的錯。希望諸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責怪……望諸位海涵……我倆在此,給諸位賠個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你們看不起人,沒分夠果子,我們才去摘的……”豬八戒這次反應還挺快,連忙接話道。

    清風笑著說道:“我們的錯……我們的錯……請諸位先用膳。我們晚些再來賠個不是……”

    “你這麽說,俺老豬還真是有些餓了……老沙,走,我們去端飯來……”說著,豬八戒便拉著沙悟淨出去了。

    玄奘也隻好笑著說道:“不打緊,不打緊……主要是我這幾位徒弟太頑劣了。你們的果子,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賠的。”

    明月接話道:“不急,不急,真不急……先讓師你們吃了飯,再慢慢說,想慢慢說……”

    可一旁的孫悟空卻是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的舉止太反常了,或者是說,是已經知道了人參果樹被毀的事情,現在正是在想辦法穩住我們?

    可孫悟空又不好把這事說與他們幾個知道。萬一說出來後,玄奘一怒之下,念了緊箍咒,然後把他綁了,讓他留在此處,讓人責罰……那他與觀音菩薩的交易,豈不是要泡湯了?

    這時,豬八戒和沙悟淨也捧了飯菜回來。孫悟空也隻能是收了心思,一邊吃飯,一邊琢磨。

    清風和明月說道:“晚上風大,我們幫諸位把門合上,防止灰塵……”

    “有勞了。”那玄奘、豬八戒和沙悟淨連連謝過。卻是隻孫悟空盯著他們的臉,看了又看。

    清風和明月把門合上以後,連忙拿來銅鎖,把門給鎖上了。還拿來一大堆符籙,貼在門上和大殿四周,防止他們逃了。然後,他們又搬來一大堆法器,又擺了幾重法陣……這才安心地去吃飯、休息……

    玄奘幾人吃完飯後,豬八戒和沙悟淨一同收拾碗筷……

    去開門時,卻是打不開。然後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搭理。

    他們四處看了一遍,發現那些門窗外麵,都是貼滿了符籙。這讓玄奘和豬八戒、沙悟淨很是驚訝。

    玄奘說道:“剛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他們怎麽就又變卦了呢?”

    沙悟淨也是一頭霧水,說道:“是啊。他們剛剛不是說,要和我們坐下來慢慢細談賠償的事情嗎?現在怎麽又把我們關在這裏了?”

    豬八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十分小聲地說道:“猴哥,你不會還有什麽事情隱瞞了我們吧。你是不是還幹了別的什麽事情,才讓他們把我們關起來的?”

    玄奘看了看孫悟空的臉色,問道:“悟空,你是否還有什麽沒說出來?”

    孫悟空眼珠子轉了轉,背過身去,踱了好幾步,撓了撓頭脖子,又撓了撓頭手背,想了好一會兒。才又轉過身來說道:“……剛剛我趁他們罵我們的時候,我去把他們的人參果樹給推倒了,把那果子也全打沒了……”

    “呀?!”豬八戒和沙悟淨聽了,臉色大變,蒼白無比。

    豬八戒哆嗦著指著孫悟空問:“把樹直接推倒了?”

    “當然,我可是能受他氣的人?”孫悟空說道。

    “果子全沒了?”豬八戒又深吸了一口氣問。

    “廢話。怎麽?你還想吃?”孫悟空反問道。

    可豬八戒卻不答孫悟空的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道:“完了,全完了。我們就都得玩完了……”

    “唉——”沙悟淨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隻好長歎了一口氣。

    “八戒,悟淨,你們這是怎麽了?我們想辦法賠給他們就是了。你們何必如此?”玄奘說道。

    “哎呀~~,師父哎——,你知不知道的呀~,這人參果樹,整個三界六道,就這麽一棵。現在被猴哥連根都拔了,還有什麽辦法?如此稀世真寶,我們把命賠了,也還不上了。”豬八戒十分無奈地說道。

    “這棵樹的果樹,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頭一萬年,隻結得三十個。有緣的,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師父您可知這果子的寶貴?”沙悟淨說道。

    玄奘聽他們這麽說,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他被這孫悟空氣的青筋暴起。他指著孫悟空說道:“你,你,你……”才就了這幾個字,玄奘突然向後暈倒。

    嚇得豬八戒和沙悟淨連滾帶爬地上前扶住玄奘。孫悟空也是一臉驚慌的上前查看,確定玄奘沒事了,他才放心。

    “八戒,沙師弟,你們帶師父退後,我來破門。”孫悟空讓豬八戒和沙悟淨把玄奘往後帶一下,他要闖出這個陣去。

    隻見孫悟空又舞起他那金箍棒,運起法力在門上畫了一道符籙,隨後念了一個鋼筋鐵骨的法訣,便硬闖了前麵的大門。

    就在孫悟空撞破大門的一瞬間,四周的符籙全部一同亮了起來。那些亮光聚成了一隻威風凜凜的白虎。

    “吼——”,隻聽一聲咆哮,周圍頓時刮起了一陣厲風,無數刀劍藏於其中。

    孫悟空見這些陣如此凶險,也知道了那兩個道童想要留下他們的決心,也明白自己幹的那些事情有多麽嚴重了。但是作為妖怪,怎麽可能按人的標準來的。所以他冷笑一聲,爆發渾身的妖氣,向那白虎衝過去。

    隻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碰撞在一起,發出強烈的爆響。孫悟空將他降龍伏虎棒法舞得密不透風,任那白虎撲騰掃剮,都近不得他的身。

    他們纏鬥了不多久,就因為無人主持驅馭,那白虎漸漸落了下風。

    聞聲趕來的清風和明月想上前幫忙,卻是被豬八戒攔了下來。

    最後那白虎在消散前,直接是用了一招“刀林劍池”,上麵的刀網和下麵的劍群一起攻向孫悟空。

    但是孫悟空絲毫不慌,直接用上一招“殺虎斷龍”把白虎的攻擊化解。看著那白虎消散,他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而下麵的,豬八戒也和兩個小道童在撕打。豬八戒是修過仙典的大妖,自然是身手不凡,但那兩個小道童也是得些鎮元大仙的真傳,自然是不分勝負。

    這時,孫悟空又感覺手癢了,提棒便打……就在此時,玄奘轉醒,大喊道:“休要傷人!”

    豬八戒也見孫悟空的架勢,是要殺人滅口,連忙一式“鐵索斷江”攔下孫悟空。不然,到時候與鎮元大仙便是不死不休了,連如來佛祖來了也不管用。

    孫悟空煞氣騰騰地看了一眼玄奘,說道:“這兩個人留下來,那我們就逃不掉了。”

    玄奘說道:“我們是正道,不是妖怪!我早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放出來!”

    這話把孫悟空說的一愣,不自覺的把手中的棒子放了下來。

    豬八戒見自家內部似乎情況不對,便連忙說道:“師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先走吧。等一下鎮元大仙他們回來了,我們一個也跑不了……”

    “跑什麽!大不了把那猴子拉去頂罪得了,都是他的自作主張,弄成這個樣子的。”玄奘氣呼呼地說。

    豬八戒平常也是樂意孫悟空被罵,但是現在不是時候,萬一這猴子跑了,誰來對付鎮元大仙。這時,豬八戒連忙說道:“師父呀,現在是什麽情況了,還有空說這些……沙師弟,你拉師父走。我去牽馬。猴哥,你把他們弄暈得了。萬一死了,鎮元大仙那邊就沒得商量了。”說完,豬八戒便去牽馬了。說多了,反爾沒用,孫悟空又不是三歲小孩……

    孫悟空臉色不停地變幻著,身上的妖氣卻是越來越濃。

    那兩個小道童見識過了孫悟空的本事,也再也不敢大呼小叫了,但也沒有退走。鎮元大仙把院子交給他們,卻是變成如今交個樣子,他們也是難辭其咎。所以他們還想爭取一下,看能不能留下孫悟空他們……哪怕一個人也好……

    “哼!廢物!滾!”孫悟空怒吼一聲,金箍棒一掃,隔得老遠,那勁風轉眼便將那兩個小道童擊暈了。隨後,孫悟空十分不爽地跟在豬八戒身後,出了那大門,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