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好生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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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現在柳葉在哪呢?其實柳葉正在找五穀輪回之所呢。
說來也是湊巧, 薑錦在店內與賣布賣棉花的布莊砍價,柳葉站著無聊,便到門口看街景。
哪知道正好讓她瞅見了七皇子的侍衛蔣二, 柳葉還記得當時蔣二施以援手的恩情, 便想走過去道謝。
哪裏想到她往那走, 蔣二也往遠處走, 似乎有什麽急事,步履極快, 幾乎是一閃而過了。
柳葉這一走, 就不知道走到哪裏了, 偏也不知道是不是灌了點冷風,肚子疼起來, 急著找廁所, 也顧不得先回布店跟薑錦說一聲了。
不過薑錦找柳葉找的倒是很順利, 大抵是柳葉長相還是比較有特點的,不僅有麻子,臉上還有幾道疤痕未愈, 很快就有人告訴薑錦這個姑娘在找茅廁。
這年代已經有公廁了,而且這還是大梁都城,公共設施自然更齊備些,男女分開,都有頗高的牆, 偷窺是偷不著的。
當然再怎麽也, 也比不上現代設施, 畢竟沒有抽水馬桶,那味道還是很銷魂的。薑錦便尋了個不太遠的胡同門口等著,那是上風處,聞不到臭味。
因為後麵沒有店鋪,胡同還是比較僻靜的,柳葉一時從那“公廁”出來,都沒看到薑錦,還是薑錦朝她招手,柳葉才朝她走過來。
想到之前虛驚一場,薑錦便忍不住埋怨柳葉道,“你便是要如廁,也該先跟我說一聲才是。”
“其實是因為看到蔣二公子,我本來想追上去道個謝的,沒想到人走的快,還沒等我追上,就走沒了。”柳葉最敬畏薑錦,解釋完了,還是小心機的轉換了一下話題,“姑娘,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
薑錦被她一提醒,果然似乎隱約聽到有什麽動靜,就在巷子裏麵,似乎有些悉悉索索□□聲音。
薑錦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巷子裏麵走,柳葉卻有些踟躕了,“別有什麽麻煩。”
“還是去看看吧。”
薑錦摸了摸袖口,裏麵她藏了個小切藥刀,是上次租房遇見地痞後她才開始帶的。
她如何不知道可能是個麻煩,但是這人有的時候,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至少薑錦怕自己日後想起來後悔。
柳葉見薑錦這麽說了,便也不再遲疑,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幫助當初的薑錦。
兩人悄聲走過去,不想卻看著個中年婦女蹲在地上,拽著一件男子外衣,被她有些肥碩的身體半遮住的好像是個人。
饒是薑錦一向正派,也不免想起了男女私情之事,譬如胡同“野戰”之類的。
“走吧。”
薑錦稍微有些尷尬,輕輕拽了一下柳葉的衣袖就準備往外走,不想那中年婦人卻突地站了起來。
“可不幹俺的事,這人已經沒氣了,俺隻是看人死了,可惜那衣服,上好的絲綢衣服,能當好幾兩呢。”
那婦人說的含糊,薑錦還不解呢,柳葉眼尖,看著地上躺著個半大孩子,那婦人已經把孩子身上的衣服都給剝了去,隻留了一條白色中褲。
“那人是死了嗎?”
“原來如此。”
便是死了,也太過分了,薑錦橫了那婦人一眼,忍不住仗義執言了一回。
“人都死了,你還剝死人衣服,也不怕人纏上你?”
那婦人見薑錦瘦弱,柳葉也不太高大,之前的心虛也散去大半,把那絲綢衣服一卷,蠻橫的道,“怎麽得,你還想管這閑事不成?死的又不是你姘頭!”
薑錦被中年婦人這撒潑的樣子給氣著了,還沒說話,柳葉先氣炸了,“怎麽的,我就管這個閑事了,你還能怎麽著?”
婦人挑了挑眉,開始捋袖子,“老娘吃過的飯比你個黃毛丫頭吃過的米都多,我家就在這附近,光帶把的就生了五個,你還想怎麽著?”
薑錦見狀不好,忙道,“那衣服,你拿著就拿著了,隻是這人光溜溜的躺著多不好,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大姐若有穿不著的舊衣拿出來一套,與他穿上,也省的他晚上來敲你的門不是?”
薑錦這話說的讓那婦人有些猶豫了,當下的人都還是比較講究迷信的。
那婦人心想,自己剝下來的這衣服可不是尋常的絲綢,摸著是又順又滑又垂,還是冬衣,在當鋪怎麽也能當個五六兩,更難得的是衣服上還有塊美玉。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連她幫傭的主事隨身帶著,愛如珍寶的你玉佩也遠不如這個好看啊,怎麽也得值個百八十兩的。
憑空得了這麽一注大財,便是拿出一套半套的破衣服又如何?也免得半夜鬼敲門呢。
“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你等下,我拿去,我三兒子與他身量倒是差不多。”
那中年婦人果然走了兩步,進了附近個黑漆門內,隻是等她找衣服的時候,卻又舍不得那些看著還好的,倒把他家老大曾經穿過的,一件已經舊的不行,補丁摞補丁的夏衫給翻了出來。
出來了也不給那孩子穿,隻扔到地上,就縮回門內,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柳葉氣的喝罵,“這樣喪盡天良,好生不要臉!等著天打五雷轟吧!”
薑錦卻默默的拿過來了那破衣服,準備給那半大少年穿上。
她心裏有些兔死狐悲的難過,胸口堵得難受,卻又哭不出來。
前世裏,她也是被人遺棄的,差點被凍死,將死未死之際,被人救了,送到了福利院才長大……
這孩子,看著還不到十歲呢,長得俊秀非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穿著也好,家長豈不是心疼壞了?
等給他換了衣服,薑錦便準備去報官,好歹想法給這孩子找回身份,即使他已經死了。
“不對,死了?”
薑錦本來一麵默默地難過,一麵給那少年穿衣服,然而就是想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她正好給少年扣扣子。
指尖在少年細滑修長的脖頸側擦過,脈搏輕微的跳動觸動了薑錦的末梢神經……
等等,脈搏?
死人,怎麽會有脈搏?
薑錦自然不會拒絕。
惠寧師父為人頗好,當初原主薑錦娘被王氏為難,惠寧師父還給解過兩次圍。薑錦在大梁朝實沒什麽熟人,對她抱有善意的更少,柳葉是一個,孫老大夫是一個,惠寧師父也是一個。
進了茶室,叫了一壺十文的花茶,惠寧師父就問薑錦其中究竟,“那侯府真的翻臉不認人?你好歹替定南侯世子守了四年呐。”
薑錦冷笑兩聲,不過想著是對著惠寧師父,還是收斂了怒色,隻微微翹著唇角道,“那可不是,人家回來了,哪裏看得上小戶人家出身的我?還不得撿著高門大戶的娶個,這不是都傳說要娶□□的郡主嗎?”
惠寧師父也不是不知道人間險惡疾苦的,隻是她總想著薑錦守了四年,青春年少,晨鍾暮鼓,吃齋念佛,定南侯府總要講些情分的,沒想到這般狠辣無情。如果她不是出家人,不好動惡念,保不齊還要上罵幾句。
薑錦見惠寧師父猶自憤慨,與她倒了杯茶,勸道,“莫要生氣了,事已至此,也算是一別兩寬,我既然出身低微,那定南侯世子英雄年少,出身高貴,也確實不堪相配,由著那定南侯府娶郡主吧。”
薑錦提起了這茬子,惠寧師父卻想起事來,“我前兩日剛去過定南侯府,沒見有人提起郡主婚事啊?”
薑錦卻是聽說,定南侯府本準備在世子陸齊林生辰前後商定的,許隻是還沒昭告天下,也並不在意。
“許還沒放定吧?不好宣揚?”
惠寧師父正要說話,突然過來了個半大少年挎個籃子挨桌子兜售兜售芝麻燒餅,叫價三文一個。那燒餅不過巴掌大小,有紅糖椒鹽兩種口味,茶館茶客倒是多有買的,一時也賣了二三十個下去。
薑錦見此情景,因問,“這茶館許外麵人來賣吃食?”
惠寧師父便笑,“這就是大門大戶生活的不好了,那高等的茶樓子不說,這樣的小茶館一般隻提供茶再有兩樣茶食,是不管人來賣充饑飯食的。”
原來這樣,薑錦心裏也有些計較,卻不好對惠寧師父這種出家之人說了。
因惠寧師父請了茶,薑錦便叫了那半大少年過來,買了四個燒餅,共花了十二文錢。
那燒餅做的倒是尋常,吃一口也不甚酥,內裏麵和的也有點硬了,惠寧師父吃的倒是香甜。薑錦吃了一個,剩餘三個都被她吃了。
也是薑錦不知民間疾苦,前世不提,這一世穿越了便在高門大戶,雖然多數自己做飯,可是她好歹也是算廚藝起家的,手藝縱比不上大廚,麵案上卻是不遜的。
如今經濟拮據,倒不妨重新白手起家一次不過跟著孫老大夫學醫,也未必有多少空閑,薑錦心裏就有點猶豫。
倒是惠寧師父聽說她租房之事,提了個新建議。
“此處離城門不遠,你不如租到城外,來回至此也不過是半個時辰腳程,豈不便宜?”
那可不是,就是北京城,京郊租民房可比五環裏便宜多了。薑錦也有幾分意動,卻為難於對京郊的情況不怎麽了解,別再碰上個黑中介。今天租房鬧的這一出就挺讓她心有餘悸。
“這卻不妨事。”惠寧師父笑道,“泉水庵附近幾個村子風氣都還不錯,我幫你問下,至多後日就來給你個回話。若說,去我庵裏暫住也不是不行,隻是一則多有不便,二則也不是長久之計。”
“那就托賴惠寧師父您了。”
薑錦也十分歡喜,她手裏銀錢有限,可不得算計著花。且若在村中居住,或可讓柳葉在家養些雞鴨之類,也不無小補。
“既如此,我就早點回去,爭取明兒就給你個信兒。”
惠寧師父看看日頭不早,便起身告辭,準備回去先打聽一下情況。
薑錦心中感激惠寧師父,親送了惠寧師父離開才往賣肉菜的坊市裏去。
坊市裏東西倒不算很貴,羊肉二十五文一斤,豬肉十六文一斤,各種蔬菜水果從一文錢兩三斤到幾十文一斤的都有。
薑錦挨樣的問了問,又買了一斤七分瘦三分肥帶皮的豬肉,兩斤豬骨,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一斤山裏采的雜菇。
一斤豬肉,兩斤豬骨,薑錦講了講價,抹去了一文零頭,是三十文,一顆白菜五文,一斤雜菇十文,統共花了不到五十文錢。
而今下,一兩銀換一千二百文到一千三百文不等,購買力很不錯。薑錦摸摸錢袋,更心疼定南侯府耍賴不給的一千兩銀子了。若有那一千兩,置辦些田宅,光吃租子也足夠衣食豐足了。
不過旋即薑錦也是一曬,本就是鏡花水月之事,定南侯府做事自不給人留活路。如不是自己早做了些準備,那日被趕出來,身無分文,還不知道如何死呢。
隻可惜這天下,到底沒甚公平的,別的不說,那定南侯府世子這回說不準還在忙著娶新婦呢。
薑錦也不是什麽憤青了,她從福利院長大,最善隱忍,更知道這世上,活的長才是頂頂要緊的。
於是也不再想這事,路上看著有賣梨子的,又花了三四個錢又買了幾個水梨,方提了這一堆東西去了孫老大夫處。
不想孫老大夫卻還沒回來,隻派人來說有個要緊病人絆住了腳,這也是常事。別說薑錦,就是師娘孫老太太也不在意。
薑錦買了這許多肉菜,本心存著露一手的,做個灌汁小籠包,那豬肉特意買的適合做肉餡的。隻是孫老大夫沒來,孫老太太更念著丈夫,倒不好施為,薑錦便隻拿了豬骨焯水後,燉了雜菇。
她燉湯頗有秘訣,先小火燒開,然後以大火快燒轉了白湯後才小火慢慢熬煮,加之山菌鮮美,煮的滿屋骨湯生香。
把孫老太太饞的不行,五十上的人了,圍著廚房老問這湯煮的如何了。
將將煮好了,薑錦盛出來,在鍋底留了些骨湯,略添了些水,把先頭揉好的麵用刀切下鍋,臨出鍋前放了一把切得細細的白菜葉,等菜葉燙青,旋即出鍋,用海碗盛了三大碗,上麵放了些肉塊。
這一碗熱骨湯麵片把孫老太太吃的猶如升仙,隻誇讚薑錦手藝好。
薑錦笑道,“師娘謬讚了,我這樣的手藝,不過是家常飯食,上不台麵。”
孫老太太忍不住去盛了碗湯,一邊慢慢喝著,一麵與薑錦道,“實話說,那宮裏的禦菜,你師父當年是禦醫的時候,也頗吃過幾道,雖然也不錯,到底不如你做的熨帖腸胃。”
薑錦雖然知道孫老太太誇張,心裏也頗歡喜,想到自己盤算,便問孫老太太,“這湯做的與外麵酒樓比如何?”
孫老太太忙擺手道,“這哪裏能比,那等酒樓,除非那有名氣隻招待達官貴人的,那等小館子遠不如你手藝。”
薑錦笑道,“那改日手頭寬鬆了可真要去試試看。”
“那可真是白費冤枉錢了。”孫老太太一擺手,喝了口茶,酒足飯飽了,又想起一事來,“你師父這兩日不得閑教你,倒叮囑你去小書房第一個書架上第一層的書都看一遍,若能背下更好。”
薑錦收拾了碗筷,自去找書看,見一本是湯頭歌,一本本草,另一本卻是黃帝內經,其餘脈象等書,略過深奧,便撿這入門的看。
看了小半夜,又盤算了自己剩餘的錢糧,她本意有心開個包子攤,再賣點骨湯餛飩麵之類的。然而算算,她手頭也隻有六兩三錢銀子加兩百多錢,還要租房吃穿,馬上就要入冬,冬衣柴米豈不都是銀錢,而且冬日做生意辛苦,這古代又沒有暖氣……
到底按下心思,先安心過了這個冬才是。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薑錦早起,和麵剁肉,以骨湯為汁,捏了兩籠高湯小籠包,這種小籠包比用肉皮湯的更鮮美清爽些。
鮮嫩多汁的小籠包加熱騰騰的小米粥,隻把孫老太太吃的嘴都合不上,要不是她兒子早婚了,她肯定要把薑錦留下來當兒媳婦。
然後她又想起薑錦遭遇,心裏開始大罵定南侯府,這等好孩子,定南侯府都不要,果真是瞎了眼了。
她以前是禦醫夫人,也頗見過幾家小姐,便是金珠翠玉,綾羅綢緞打扮著,這般有善心脾氣好,又明白又勤快還做的好廚藝的,可真沒有。
定南侯府是不是瞎了眼,這不好說,不過最近過的頗不順倒是真的。
本來與□□講好的婚事,眼看著又生了波折,起因還是薑錦。
“誰在後麵?”
她的噴嚏聲驚動了前麵影影綽綽的人,對方不僅停住了腳步,還朝聲音的方向走過來,薑錦眼瞧著躲不過去了,站了出來。
“是我。”
走過來的是侯府三小姐,她名義上的小姑子陸紫玉,看著她這架勢,似乎是從表姑娘陳寶溪那裏回來。
見是她,薑錦心中暗暗叫苦,陸紫玉向來眼睛看著天上,十分傲慢,見到薑錦每每嘲笑,以前還作弄過薑錦娘。
果然,陸紫玉見是薑錦,頓時薄唇一抿,冷笑了兩聲,“我當是誰,原來是薑氏你啊,我還當是賊呢。”
薑錦正想辯駁,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要說她這麽過去,定南侯夫人王氏可未必會見自己,到時候也是一番功夫,倒不如借陸紫玉的名頭,王氏肯定會見自己的嫡親女兒。
因此,薑錦雖然非常厭惡陸紫玉,還是開口道,“三姑娘,這就想岔了,我那丫頭柳葉去了太太那裏送東西,還沒回來,這是看我要離府,攀高枝去了!我有心找那丫頭說理,又怕擾了太太清淨。”
薑錦這話讓陸紫玉聽得心頭一暢,她早就看薑錦不順眼了,一個小商戶出身的丫頭,怎麽配的上她英明神武,英俊非凡的大哥?
若是識趣,早早的自請去庵裏廟裏就罷了,偏王氏說了兩次,她都不說話,倒拿下堂要挾他們侯府。
陸紫玉眼珠一轉,心裏十分想看薑錦的笑話,因此也做出好心狀道,“我倒是支持你去找柳葉算賬,我娘那裏,正好我也要去,就帶你過去吧。”
薑錦見她答應下來,心中倒是鬆了口氣,麵上卻有些猶豫,“那柳葉畢竟也是我的丫頭,怎麽好讓紫玉你看笑話呢?”
笑話?看的就是你的笑話好不好。
陸紫玉心下暗笑,麵上卻十分溫和的道,“這話說的,我最厭惡背主的奴才了,可不是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