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喜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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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趙二媳婦為人不算厚道, 那日裏不僅把薑錦拖下水,還自顧自的先跑了, 扔下薑錦麵對一群地痞。
趙二卻是個精明人, 深知做中人,吃的就是信譽。昨兒下午他才聽說薑錦租房的事, 還是在鄰居耳朵裏聽說的, 當即回家先和老婆大吵了一架。
這一大早,他便提了兩包點心摸上孫老大夫的家, 過來賠不是了。
孫老大夫兩口對趙二也有些不滿, 但畢竟是街坊鄰居, 麵上情分總是有點,而且人一大早就來了, 總要給個笑臉吧。
因此孫老太太便招呼趙二道,“正吃著早飯呢, 錦兒做的水煎包,好吃的不得了, 你也嚐嚐。”
看看, 還是美食能拉近人的距離, 孫老太太前頭還叫薑錦薑姑娘,昨兒改成錦娘,今天早上變成錦丫頭,這吃完包子, 變成了錦兒……
其實孫老太太倒不是真舍得從口裏省出來個包子給趙二, 她這是顯擺呢, 跟顯擺自己孩子差不多。
何況她心裏也有個計較,薑錦又不是嫁了皇帝,和離了肯定要再嫁,這趙二走街串巷,人脈頗廣,傳出個好名聲來,也好方便薑錦說親。
趙二見孫老太太熱情,而且那包子看著實在誘人,便真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
這一吃可不得了了,趙二的表情瞬間變了,吃完了這個包子,那雙小眼便往桌上看去,還有一個包子呢……
可惜孫老爺子不夠善良啊,麵對趙二渴望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趙二隻好遺憾的道,“薑姑娘這手藝可是絕了,那張家也賣包子,拍馬也比不上啊。”
“張家?那怎麽能跟我們錦兒比!那家子喪良心的缺斤少兩,還能做出好吃食來?”孫老太太不忿的道。
“薑姑娘不想開個店嗎?”趙二一想,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開始鼓動薑錦開店了,“我能給你找個便宜店麵。”
薑錦就笑,“我哪有那個錢,先攢些錢再說吧。”
那等沿街的店麵,就是租也挺貴的,畢竟京城,沒有不貴的地方。
“那可是太遺憾了,不過薑姑娘又需要的時候一定要找我。”
趙二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那美妙的包子,包子皮底部酥香,上部柔潤,韭菜的香味進入到豆腐裏麵,豆腐也恰到好處的柔軟……
回味了半天,他才想起來今天的來意。
他是來道歉的啊,怎麽扯到包子上來了。
本來因為自己媳婦不省事,趙二也怕薑錦生出什麽幺蛾子,敗壞他的名譽,如今吃了薑錦做的水煎包,態度更熱情了幾分。
“薑姑娘有什麽要幫忙的,隻管吩咐就是,我趙二能幫上忙的絕不含糊。”
薑錦見他這話說的誠懇,便笑了笑,“看趙二哥這話說的,不過,我倒還真有件事想托你幫忙。”
“薑姑娘隻管說,隻要我能幫上,肯定會幫的。”
薑錦心下暗笑,麵上帶笑,“我和先頭夫家和離了,如今一個人帶個丫環,想要立個女戶,聽說這裏麵頗有些門道,趙二哥你熟悉門路,可否能盡快的把戶籍給落實了?”
她對外說的是孫老大夫的遠方親戚,和夫家和離了後沒處去,方來投奔孫老大夫。
趙二也不知道薑錦和離的夫家是哪家,隻當是尋常人家,思索了下,方回話道。
“但是單純這事,倒是不難辦,隻是要花錢,若銀子使到了,兩三日就有個結果了。”
“要多少錢?”
薑錦手頭錢可沒多少了,真租了泉水村的房子的話,也就能剩下五兩多銀子。隻是這戶籍之事,卻不是小事,早晚也要辦的。
而且這也是她要租房的時候才想起來的,她沒戶籍,就不好租房買房,這租房還好些,私下立個契約,買房買地,總要去官府報備的,到時候就必須要立好戶籍了。
趙二想一想道,“這中錢,我就不收你了,但是總要請主管此事的油吏喝兩杯,這東道錢怎麽也得一兩銀子。”
這等戶籍小事,也傳不到上官那裏去,都是下麵小吏操持,因此盤剝些油水也是有限的。若不是薑錦這個是要立個女戶,因女戶賦稅幾乎沒有,所以卡的嚴格些,尋常是連銀子都不要花的。
不過這個價格也在薑錦接受範圍內,因此薑錦便當下和趙二說定,給了趙二一兩銀子,兩下立了字據,托他辦事。
趙二也是利落人,既然與薑錦說定,便趁著時候還早,也忙活著去找人辦事了。
薑錦也有事情要辦,今兒有集會,她要買的東西也不少,與趙二說定後,便帶著柳葉上街了。
新住處的鍋碗要買,這個還可以放一放,要緊的是買棉花做被褥棉襖,比鍋碗還要緊些,畢竟飯可以在外麵吃,晚上卻不能在外麵睡。
兩人出去逛了一圈,了解了一下集市上各樣產品的行情,也就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薑錦還瞧見了今兒趙二提起的張家鋪子。
張家鋪子不僅賣包子,還賣饅頭花卷切餅之類的其他麵食,還搭配著賣醬菜熟食,挺大的一個店麵。
薑錦過去問了問,素包子一個三文,肉包子一個五文,也就兒童拳頭大小,反正沒她拳頭大。
薑錦正猶豫著要不要買,結果一抬頭,熟食那邊張家櫃上的三白眼男子正對一個瘦小的乞兒打罵。
那乞兒也不過七八歲年紀,又瘦又小,看著十分可憐,被那男子踢打,抱著頭哭起來,如同一隻幼貓,看著揪心。
薑錦早已經知道這古代不像現代社會那樣,乞討的多半都是職業的,很少有真乞丐,她那樣的孤兒更有福利院收養。
這古代天災人禍不少,淪落乞丐的多半都是過不下去的,那乞兒討錢不給就是了,何必踢打呢。
薑錦實在是忍不住了,站出來製止道。
“住手!”
“你算哪根蔥?敢管我的閑事?”
薑錦已經很惱火了,但是這古代不像是現代那麽講理,還是壓著脾氣,盡量和緩了語氣,“這位大哥,這孩子乞討你不給就不給吧,何必打他呢?”
“打他?這叫打?”三白眼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的袍子,“你瞅瞅,上好的杭綢,他伸手就去摸,倒給我弄髒了,我沒打死他就算是好脾氣了。”
“我沒有,我是不小心。”那孩子怯怯的哽咽道,
薑錦一瞅,那袍子是深色的,且不說隻是些灰印子,拍拍就是了,就是真沾了泥土,也好洗,這三白眼也太過分了。
正待和那三白眼爭辯,一個書生也走出來,指著三白眼“你這話就太過分了,哪裏能隨便打死人!難道沒王法了嗎?要不要,咱們去衙門評評理。”
“多大的事,還去衙門!我媳婦要生孩子了,不跟你們這些人計較了。”
那三白眼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有些怯了,一甩袖子,進了內堂。
書生還要說話,薑錦上前攔住了他,“衛三哥,見好就收吧,莫要生事。”
“你怎麽知道我名字。”那書生一轉頭,這才注意說話的人原來是有一麵之緣,共患難過的薑錦,“原來是你,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你。你租房的租的怎麽樣了?”
“城裏我是租不起了,隻好住到城外村裏。”薑錦沒想到衛三郎還記得自己租房的事,笑道,“不過,也找了個妥帖的房子。”
“那就好,我約了朋友,先走了。。”
衛三郎走前額外多看了兩眼薑錦,也不知道是覺得緣分奇妙,還是想記住薑錦的臉。
薑錦倒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衛三郎走了,她給小乞丐一把銅板,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得先買棉花。
棉花在大梁已經廣泛種植了,今年豐收,質量不錯,價格反而不高,十二文一斤,薑錦盤算著這東西早晚要買,而且冬天沒暖氣,不好熬。橫豎今年棉花好,價格也便宜,買了也不虧,便一氣買了五十斤。一人做個五斤的褥子,十斤的被子,剩下的二十斤各做棉襖棉褲,也是很充裕的。
因手頭緊,買棉花花了不少錢,薑錦便和柳葉商量了下,布就不買多好的了。
不染色的素白棉布裏子,一錢二分銀子一匹,買了一匹,青色的素麵棉布,一錢五分銀子一匹,薑錦也買了一匹。當下一匹大概是十二三米的樣子,也足夠兩人做被褥棉衣了,隻是青色的衣裳醜了點。
雖然醜,但也不是不能穿,人窮就不要太講究了,薑錦還是挺實際的。
不論是棉花還是布匹,都不是兩人能拿動的,因此薑錦便與店家說定了,送到京郊趙家莊。對方運費要價二十個錢,薑錦砍了半天價,商定了額外再加十個錢。
和店家商量完了送貨的問題,薑錦正準備招呼柳葉去看看買個鍋碗什麽的,不想轉頭一看,柳葉人卻不見了。
眼見著柳葉不知道去哪兒了,薑錦頓時就著急了,昨兒晚上還聽孫老太太說起來每年集市上都有走丟的婦人兒童。她和柳葉說好了別亂走的,不會真被拐走了吧?柳葉可是真·沒怎麽出過門。
薑錦這意猶未盡的話,果然讓那地痞頭子點了頭,薑錦又不是什麽天仙玉美人,哪有白花花的銀子光燦燦的金子可愛?
因此,他猶豫了一下,就揮了揮手,讓那幾個兄弟讓開了路。
薑錦見此,忙道謝一次,又把那書生扶起來,轉身就走。
被個姑娘攙扶,那書生還不好意思呢,薑錦白了他一眼,低聲道“有什麽好矯情呢,你個讀書的,豈不知事急從權。”
也不是薑錦脾氣大,對著幫自己的人發脾氣。而是萬一那幾個地痞後悔了,兩人誰都跑不了。
那書生也不傻,見薑錦這麽說,果然不說話了,雖然身上還有幾處疼痛,倒也不影響行走,走的也頗快。
另一邊,趙二媳婦在幾個地痞打那書生的時候,就趁機跑了。趙二媳婦的堂兄欠了人家的賭債是跑不了,這個自不用說,薑錦也不關心,她還沒那麽多餘的同情心。
兩人走的飛快,很快從巷子出來。站在大街上,感受到深秋的陽光照在身上,薑錦才徹底鬆了口氣,方朝那書生行禮道謝。
“今天這事鬧的,真是多謝這位大哥仗義執言了。”
那書生卻有些慚愧,白皙的臉上有點紅暈,看著薑錦明亮的雙眼道,臉更紅了點,聲音也有點低,“我是仗義執言了,可是脫身還是靠你的智計啊。”
薑錦聞言,爽快的笑起來,“大哥真是妄自菲薄了,今兒沒你幫忙,我可沒那麽容易脫身。畢竟我說我和定南侯府二管事是親戚,他也未必信的,還是大哥畢竟是讀書人,他也不願意多招惹事端。”
“唉,都說死讀書讀死書,我這也是腦子呆。”那書生拍了拍頭,見薑錦笑的燦爛,也笑起來。
薑錦看著這單純可愛的小哥,心情也好了很多。
別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壞人挺多,好人也挺多,不厚道的人挺多,善良的人也很多。趙二媳婦雖然不怎麽厚道,地痞更是可惡,這書生倒真是個好人。
突然想起來這哥們還挨了幾下子,薑錦便問他名姓,“還沒問這位大哥尊姓大名?我看那幾個地痞也動了手,還是去大夫處看看吧?”
那書生笑道,“我姓衛,行三,你叫我衛三哥就是了,大夫就不用看了,那幾個地痞其實也是有分寸的,隻是肉疼了幾下,並不要緊。”
薑錦見他執意不去,而且神色也確實沒什麽異樣,也鬆了口氣,她可真沒多少錢了,醫藥費啥的,光給柳葉花的,就快把她的錢包給掏空了。
衛三哥還說要把薑錦送回家,但是看他神色,似乎也有事要做。薑錦便善解人意的拒絕了。
“就不麻煩衛三哥了,別耽誤了三哥的事情。”
果然衛三哥臉上少了點為難之色,衝著薑錦笑道,“那我先走了,說來,我之前約了幾個朋友去茶樓喝茶,怕是要遲到了。”
“那三哥你快去吧,別讓朋友等久了。”薑錦聽見他這麽說,忙道,“我在街上逛逛買點東西,不妨事的。”
“那好,不過薑妹子在路上還是要小心些。”
薑錦點頭,看著衛三郎往東邊去了,方有點猶豫自己還要不要逛街。
本來她準備去看過房子,再上街上看看物價情況,或是琢磨點小本生意做。沒想到這房子還沒租下來,就先生了波瀾,險些鬧出事來,便有些猶豫。
一則主要目的沒達成,房子沒租到難免有些著急,另一則也是對在這大梁生存的艱難也多了些預計。
然而想想,眼下這個情況,她也隻能靠自己了,若她自己心裏先怯了,如何在這古代立得住?
更不要說,堅持到看到那定南侯府牆塌了。
想到這裏,她又鼓起勁兒,準備去附近的坊市去看看。她記得孫老大夫說了,往西邊走到頭,橫向的那條路,十分熱鬧,做生意買賣的不知道多少。
薑錦心裏也有幾個生意的盤算,一麵走,一麵去看兩遍店麵攤子。
不過還逛幾家,就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在後麵喊。
“薑夫人?”
薑錦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幾聲連疊著喊,她反應過來,自己以前可不是個薑“夫人”麽?
不過薑錦在大梁朝可真沒什麽熟人,除了定南侯府那群貨,差不多都算是仇家了,街上見著不翻白眼就是好的,自然不會打招呼了。
這到底是誰在後麵喊她呢?薑錦回頭一看,臉上頓時是露出了驚喜。
這個人,倒還真是個例外。
“惠寧師父,您怎麽在這裏?”
沒錯,薑錦的這個熟人是個尼姑。
薑錦之前在定南侯府被逼著給陸齊林吃齋念佛,這位惠寧師父作為個出家人,也是常來往定南侯侯府,一來二去便熟識了。薑錦離了定南侯府,卻想不到在大街上見到惠寧師父。
如果說薑錦隻是吃驚的話,惠寧師父看見薑錦那就是震驚了。
她先前看見薑錦的時候,薑錦正和衛三郎說話呢。
在街上和年少男子說話,薑錦又做未嫁女子打扮,惠寧師父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可是左看看右看看,的確是她認識的薑夫人啊?
如今確認了看見的人就是薑錦,惠寧師傅反而更吃驚了,猶豫了半天方才問道。
“薑夫人,你怎麽在這裏?不都說定南侯世子回來了嗎?你怎麽?”
定南侯世子回來了,薑錦這個定南侯世子妃也不是有名無實了,境況應該改善了才是啊。
開門的孫老太太自然是擔心又著急,惹得薑錦心裏都七上八下的。
不過等她真見了孫老大夫,倒鬆了口氣。
孫老大夫隻是胳膊上被刀子劃拉了一道,流了些血,離渾身是傷差距還是挺大的。也是,若真渾身是傷,她那個師娘怕也坐不住了,哪還有心思跟她埋怨。
薑錦又問孫老大夫如何傷的,畢竟出門看個病,這莫名其妙的帶傷回來也太奇怪了。
隻是老爺子咬定牙根不說,隻道,“你們莫要問了,也不是什麽好事,不宜宣揚。”
見老爺子擰著頭皮就是不說的樣子,孫老太太氣的不行。如果不是丈夫受了傷,隻怕那手早就擰上去了,饒是如此,也是磨了磨牙。他們夫妻一體,多少大風浪都經過了,如今這臨老了,竟然搞起來隱瞞了。
薑錦卻乖覺,那傷口既然是刀傷,就說明這事不小,尋常百姓家,大約是不會動刀動槍的,便是起了糾紛,也就是拳腳相加。倒是那等權貴人家,權力財勢才會惹來殺意呢。
想了想,她隻道,“好,您不說,我就不問了。隻是,這事看著也多少有些凶險,師叔祖沒事吧?”
聽見薑錦問起那討厭鬼,孫老爺子撇了撇嘴,“他?他死了,他還活蹦亂跳呢。”
“淨胡說!”孫老太太終於抑製不了體內洪荒之力,對著丈夫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上去。
“哎呦,哎呦,老婆子你輕點兒!”
薑錦看著齜牙咧嘴的孫老爺子,忍不住抿唇笑起來。而麵對孫老爺子求救的眼神,她更是笑眯眯的開了口。
“我做飯去了,師父可要好好地安撫下師母啊。”
孫老爺子看著薑錦飄然而去的背影,深刻懷疑自己可能看錯了人。這丫頭一點都不純善!竟然對老頭子見死不救!
薑錦不知道孫老爺子正在背後腹誹她。
孫家的廚房,她也算是熟悉了。因時候不早了,薑錦便尋思著煮個麵,如今天冷了,熱騰騰正好下腹。於是她先把昨晚上留出來的骨湯熱過了,用骨湯煮了一鍋手擀麵,又看廚下還有鹹蛋,用豆腐炒了個鹹蛋,一起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