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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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這樣耀眼的人物, 就算是個紈絝都值得誇一誇的,何況陸齊林本身能力應該也很出眾, 不然也立不下大功。
此時被那雙修長明亮眼眸一瞪, 薑錦都覺得心跳略錯開了一拍。這麽個男人,擱在前世, 也是移動的荷爾蒙, 絕對的男神。
但是薑錦最討厭這種長得好看的男人了, 要不是前世那個小白臉, 她哪裏至於倒黴出現意外穿越?
眼下這個男人,也間接害了薑錦娘的一輩子。
薑錦不是什麽聖人,更隻是一個凡人, 沒本事憑借一個孤女的身份,替薑錦娘複仇, 但是不代表她不感同身受。
至少眼下, 她對陸齊林的觀感降到最低。
也許陸齊林在戰場上保家衛國, 也替大梁開疆拓土, 可是即使承認他的功績,也不能否認他一家子間接的殺害了薑錦娘!
更何況,薑錦對整個大梁都沒多少代入感,更何況對陸齊林了。
然而此時, 薑錦還真不能把陸齊林得罪死了。
因為她還不想死!
生死麵前,猶豫了一下, 薑錦還是違心的道, “世子誤會了, 我知道世子是好意。”
好意你還笑?還噴我一臉茶水,陸齊林狠狠的瞪了一眼薑錦,然而看著薑錦那一雙沉靜真誠的眼睛,又把話吞了回去。
且看看她說什麽吧。
薑錦柔聲道,“我知道世子怪我笑,隻是這事我也要為世子考慮的。”
“你笑出聲,還說是為我考慮?”
陸齊林翻了個白眼,然而此時薑錦卻低下頭了,她本就矮小,陸齊林這麽也隻能看著她的頭頂和尖尖的下巴。
她下巴形狀倒是挺好看的,小巧精致,陸齊林有那麽一瞬間出了神,不過很快又被薑錦溫婉的聲音給拉回來了。
“我雖然不是很清楚法律,到底也知道一點,勿以妾為妻,想來反過來也是一樣。”薑錦輕聲道,“我雖然沒有三書六禮,但是婚書還是有的。”
“怎麽,你還想威脅我不成?”
“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薑錦見陸齊林又起了疑心,忙道,“但是世子如今在京中風頭正勁,隻怕有人拿著個做文章。”
“哦?”
陸齊林看著薑錦條理清楚,氣度平和的說這事,終於肯正眼看還頂著自己名義上妻子的少女了。
“那你甘心離府?侯府富貴,離了侯府,你一個女子的日子可未必好過。”
頓了頓,他還是提醒了一下薑錦。
“你那娘家,能二百兩賣了女兒守活寡的人家也不是能靠得住的。”
薑錦卻笑了。
“世子殿下進門的時候也瞧見了,我在做什麽,又如何有多少留戀?至於日後麽,我還真指望世子幫我一把,畢竟,也與世子青燈古佛,守孝四年。”
陸齊林深深看的了一眼薑錦一眼,薑錦則是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
看著那雙沉靜明亮的眼睛,陸齊林突然如被一盆清水澆在頭上,瞬間冷靜了。
冷靜後,陸齊林突然心生感慨。
眼前這女子,真是可惜了。
聰明的女孩兒很多,如此明白的卻不多。如果這丫頭出身再好點,哪怕是個知府之女,雖然醜如無鹽,他也會考慮認了這門婚事了。
也正因為此,他更不能留著這丫頭在侯府裏給自己當妾。
那是禍端。
陸齊林閉上眼睛,很快睜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日,我會和母親談的。”
薑錦輕輕的出了一口氣,“多謝世子。”
“不,應該是我謝你。”
薑錦略有些不解,陸齊林卻不打算繼續說了。
他自南疆歸來,年少位高,功績出眾,又風姿不凡,的確有點膨脹了。不然也不會生出以妻為妾的餿主意。
以大梁律,以妻為妾,杖五十,徒三年。
雖然薑錦不是正式娶進來的妻子,但是婚書是有的,如果薑錦真答應下來,這就是現成的把柄。大皇子和太子都盯著他們呢,是不是會生出風波,都很難說。
自己,還是應該更謹小慎微的。
薑錦不知道陸齊林心中想了那麽多,畢竟她也不了解朝堂上的爭鬥。
不過她看得分明,陸齊林這裏是沒有什麽異議了。也就等著陸齊林幫自己去協調定南侯夫人王氏處。
等他走了,薑錦坐在椅子上,輕輕鬆了口氣。
她也一點不希望定南侯府這一家子過得好,也不想為陸齊林考慮。
但是眼下的境況來說,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人總要想法子活下去。
薑錦精神緊繃了這幾日,終於鬆懈了下來,頓時覺得餓了。
“柳葉?柳葉你人去哪裏了?”
這時,她才發現,陸齊林都走了那麽久了,柳葉一直沒出現啊。
這不科學啊!
要按照往常的情況,柳葉應該做好了蔥油餅,喊自己吃飯了,可是這會兒,天都黑了,柳葉卻一直沒出現。
“你們見著柳葉了嗎?”
薑錦問院子裏另一個粗使的丫環,她院子還有三四個丫環,可惜沒一個使喚得動的。
此時,那丫環就翻了個白眼,對薑錦愛答不理的道。
“柳葉?她被太太叫走了。”
“被太太叫走了?什麽時候的事?”薑錦一聽就急了,“怎麽沒人跟我說。”
“大奶奶和世子正親親密密的說話,我們怎麽敢打擾?”那丫頭酸溜溜的道。
然而薑錦卻沒心情計較那丫頭酸溜溜的語氣。
柳葉被王氏叫走,這麽久還沒回來,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王氏的做派,別看她昨晚上在宴席上表白了心跡,王氏說不準還以為自己以退為進呢!
因此隻猶豫了一下,薑錦就急忙回屋拿了件外衣,去王氏所住的正院找柳葉回來。
一則今兒逢集人多,走散不好找,柳葉又是第一次出門,薑錦也怕她真走丟了,二就是隱憂了。孫老大夫昨天受了傷,卻死活不說為何,薑錦雖然覺得應該不會是定南侯府做的,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而柳葉更是直接攪黃了定南侯府和□□的婚事,以王氏的性格,隻怕恨不得吃了柳葉的肉。
因此她出門問了數個人,方有人說見個綠衣的姑娘往西邊走了。薑錦道了謝,先跟店家說了下,如果柳葉來了,讓她等下自己,說完了,便往西邊找去。
現在柳葉在哪呢?其實柳葉正在找五穀輪回之所呢。
說來也是湊巧,薑錦在店內與賣布賣棉花的布莊砍價,柳葉站著無聊,便到門口看街景。
哪知道正好讓她瞅見了七皇子的侍衛蔣二,柳葉還記得當時蔣二施以援手的恩情,便想走過去道謝。
哪裏想到她往那走,蔣二也往遠處走,似乎有什麽急事,步履極快,幾乎是一閃而過了。
柳葉這一走,就不知道走到哪裏了,偏也不知道是不是灌了點冷風,肚子疼起來,急著找廁所,也顧不得先回布店跟薑錦說一聲了。
不過薑錦找柳葉找的倒是很順利,大抵是柳葉長相還是比較有特點的,不僅有麻子,臉上還有幾道疤痕未愈,很快就有人告訴薑錦這個姑娘在找茅廁。
這年代已經有公廁了,而且這還是大梁都城,公共設施自然更齊備些,男女分開,都有頗高的牆,偷窺是偷不著的。
當然再怎麽也,也比不上現代設施,畢竟沒有抽水馬桶,那味道還是很銷魂的。薑錦便尋了個不太遠的胡同門口等著,那是上風處,聞不到臭味。
因為後麵沒有店鋪,胡同還是比較僻靜的,柳葉一時從那“公廁”出來,都沒看到薑錦,還是薑錦朝她招手,柳葉才朝她走過來。
想到之前虛驚一場,薑錦便忍不住埋怨柳葉道,“你便是要如廁,也該先跟我說一聲才是。”
“其實是因為看到蔣二公子,我本來想追上去道個謝的,沒想到人走的快,還沒等我追上,就走沒了。”柳葉最敬畏薑錦,解釋完了,還是小心機的轉換了一下話題,“姑娘,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
薑錦被她一提醒,果然似乎隱約聽到有什麽動靜,就在巷子裏麵,似乎有些悉悉索索□□聲音。
薑錦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巷子裏麵走,柳葉卻有些踟躕了,“別有什麽麻煩。”
“還是去看看吧。”
薑錦摸了摸袖口,裏麵她藏了個小切藥刀,是上次租房遇見地痞後她才開始帶的。
她如何不知道可能是個麻煩,但是這人有的時候,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至少薑錦怕自己日後想起來後悔。
柳葉見薑錦這麽說了,便也不再遲疑,她本來就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幫助當初的薑錦。
兩人悄聲走過去,不想卻看著個中年婦女蹲在地上,拽著一件男子外衣,被她有些肥碩的身體半遮住的好像是個人。
饒是薑錦一向正派,也不免想起了男女私情之事,譬如胡同“野戰”之類的。
“走吧。”
薑錦稍微有些尷尬,輕輕拽了一下柳葉的衣袖就準備往外走,不想那中年婦人卻突地站了起來。
“可不幹俺的事,這人已經沒氣了,俺隻是看人死了,可惜那衣服,上好的絲綢衣服,能當好幾兩呢。”
那婦人說的含糊,薑錦還不解呢,柳葉眼尖,看著地上躺著個半大孩子,那婦人已經把孩子身上的衣服都給剝了去,隻留了一條白色中褲。
“那人是死了嗎?”
“原來如此。”
便是死了,也太過分了,薑錦橫了那婦人一眼,忍不住仗義執言了一回。
“人都死了,你還剝死人衣服,也不怕人纏上你?”
那婦人見薑錦瘦弱,柳葉也不太高大,之前的心虛也散去大半,把那絲綢衣服一卷,蠻橫的道,“怎麽得,你還想管這閑事不成?死的又不是你姘頭!”
薑錦被中年婦人這撒潑的樣子給氣著了,還沒說話,柳葉先氣炸了,“怎麽的,我就管這個閑事了,你還能怎麽著?”
婦人挑了挑眉,開始捋袖子,“老娘吃過的飯比你個黃毛丫頭吃過的米都多,我家就在這附近,光帶把的就生了五個,你還想怎麽著?”
薑錦見狀不好,忙道,“那衣服,你拿著就拿著了,隻是這人光溜溜的躺著多不好,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大姐若有穿不著的舊衣拿出來一套,與他穿上,也省的他晚上來敲你的門不是?”
薑錦這話說的讓那婦人有些猶豫了,當下的人都還是比較講究迷信的。
那婦人心想,自己剝下來的這衣服可不是尋常的絲綢,摸著是又順又滑又垂,還是冬衣,在當鋪怎麽也能當個五六兩,更難得的是衣服上還有塊美玉。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連她幫傭的主事隨身帶著,愛如珍寶的你玉佩也遠不如這個好看啊,怎麽也得值個百八十兩的。
憑空得了這麽一注大財,便是拿出一套半套的破衣服又如何?也免得半夜鬼敲門呢。
“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你等下,我拿去,我三兒子與他身量倒是差不多。”
那中年婦人果然走了兩步,進了附近個黑漆門內,隻是等她找衣服的時候,卻又舍不得那些看著還好的,倒把他家老大曾經穿過的,一件已經舊的不行,補丁摞補丁的夏衫給翻了出來。
出來了也不給那孩子穿,隻扔到地上,就縮回門內,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柳葉氣的喝罵,“這樣喪盡天良,好生不要臉!等著天打五雷轟吧!”
薑錦卻默默的拿過來了那破衣服,準備給那半大少年穿上。
她心裏有些兔死狐悲的難過,胸口堵得難受,卻又哭不出來。
前世裏,她也是被人遺棄的,差點被凍死,將死未死之際,被人救了,送到了福利院才長大……
這孩子,看著還不到十歲呢,長得俊秀非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穿著也好,家長豈不是心疼壞了?
等給他換了衣服,薑錦便準備去報官,好歹想法給這孩子找回身份,即使他已經死了。
“不對,死了?”
薑錦本來一麵默默地難過,一麵給那少年穿衣服,然而就是想到死這個字的時候,她正好給少年扣扣子。
指尖在少年細滑修長的脖頸側擦過,脈搏輕微的跳動觸動了薑錦的末梢神經……
等等,脈搏?
死人,怎麽會有脈搏?
“誰在後麵?”
她的噴嚏聲驚動了前麵影影綽綽的人,對方不僅停住了腳步,還朝聲音的方向走過來,薑錦眼瞧著躲不過去了,站了出來。
“是我。”
走過來的是侯府三小姐,她名義上的小姑子陸紫玉,看著她這架勢,似乎是從表姑娘陳寶溪那裏回來。
見是她,薑錦心中暗暗叫苦,陸紫玉向來眼睛看著天上,十分傲慢,見到薑錦每每嘲笑,以前還作弄過薑錦娘。
果然,陸紫玉見是薑錦,頓時薄唇一抿,冷笑了兩聲,“我當是誰,原來是薑氏你啊,我還當是賊呢。”
薑錦正想辯駁,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要說她這麽過去,定南侯夫人王氏可未必會見自己,到時候也是一番功夫,倒不如借陸紫玉的名頭,王氏肯定會見自己的嫡親女兒。
因此,薑錦雖然非常厭惡陸紫玉,還是開口道,“三姑娘,這就想岔了,我那丫頭柳葉去了太太那裏送東西,還沒回來,這是看我要離府,攀高枝去了!我有心找那丫頭說理,又怕擾了太太清淨。”
薑錦這話讓陸紫玉聽得心頭一暢,她早就看薑錦不順眼了,一個小商戶出身的丫頭,怎麽配的上她英明神武,英俊非凡的大哥?
若是識趣,早早的自請去庵裏廟裏就罷了,偏王氏說了兩次,她都不說話,倒拿下堂要挾他們侯府。
陸紫玉眼珠一轉,心裏十分想看薑錦的笑話,因此也做出好心狀道,“我倒是支持你去找柳葉算賬,我娘那裏,正好我也要去,就帶你過去吧。”
薑錦見她答應下來,心中倒是鬆了口氣,麵上卻有些猶豫,“那柳葉畢竟也是我的丫頭,怎麽好讓紫玉你看笑話呢?”
笑話?看的就是你的笑話好不好。
陸紫玉心下暗笑,麵上卻十分溫和的道,“這話說的,我最厭惡背主的奴才了,可不是看笑話。”
“那好吧。”薑錦有些猶豫的走了過去。
因為營養不良,她這身體已經十七,比十三歲的陸紫玉倒還矮上一點兒,陸紫玉瞅著她,並不覺的同情,反倒是更看不上薑錦了。
長得這麽矮,與他哥做妾都不夠格!
兩人到了王氏所住的正院,王氏本來不準備叫人給薑錦開門的,聽說自己的寶貝女兒來了,方才冷淡的皺了皺眉頭。
“罷了,叫人進來吧。”
她聽了櫻桃說,那薑錦和世子相談甚歡,保不齊會勾搭上世子,來了火氣,在櫻桃的攛掇下,把柳葉叫來磋磨,好給薑錦一點下馬威瞧瞧。
偏那柳葉長得醜,卻是個嘴硬的擰種,怎麽都不說薑錦的不是,被她關在後院小屋裏,櫻桃教她學規矩呢!
“太太請三小姐進來,薑氏你也進來吧。”開門的嬤嬤倨傲的道。
薑錦沒工夫和那等嬤嬤計較,鬆了口氣,忙進去見王氏。
王氏先是和陸紫玉說話,說完了方才冷淡的看著薑錦,語氣裏帶著厭惡道,“聽說你要見柳葉?”
“是的,太太。”薑錦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憤慨,“那小蹄子,肯定是聽說了世子讓我下堂,想跑過來攀太太的高枝兒!”
王氏挑了挑畫的細細的眉,看著薑錦,突然笑了,“你這麽覺得?珍珠,陪著薑氏去後頭瞧瞧柳葉去,也讓柳葉知道她跟了多好的主子!”
王氏加重的語氣裏惡意滿滿,珍珠想著剛剛被用針紮手指尖兒都不肯汙蔑薑錦的柳葉,突然有些不忍,不由看了一眼王氏。
“太太,何必這麽麻煩?”
王氏還沒說話,陸紫玉卻先開了口,不耐煩的道,“珍珠,你這是想偷懶還是怎麽著?”
她還等著看笑話呢!
“去吧,珍珠。”王氏這聲音很平,但是跟在王氏身邊頗久的珍珠卻聽出了珍珠耳邊的不悅。
珍珠無奈,隻好帶著焦急的薑錦和著急的陸紫玉去後院罩坊邊角的小屋裏見柳葉。
不想,小屋的裏卻點著燈,裏麵還有人。
“誰在裏麵?”
珍珠一邊出聲,一邊推開了門。
門裏的景象,讓薑錦看的心髒幾乎停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