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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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小丫環想哭又不敢, 收拾了碎瓷片後方才敢出去低聲忍泣, 也不敢大聲,生怕招惹了王氏,又罵她晦氣。

    泉水庵的尼姑路過, 也看著她可憐,遞了帕子過去,低聲勸慰了半天。小丫頭好容易止住了眼淚, 屋裏又響起東西摔碎的聲音, 把小丫頭嚇得哆嗦了一下。

    原來是王氏把茶壺給摔了,摔完了,王氏又喊人收拾。

    “人呢?死哪裏去了!”

    小丫頭雖然戰戰兢兢的, 可是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看的那尼姑一陣歎息。

    這人啊,都被送到庵裏清修了, 怎麽就不能稍微安靜點兒?這大晚上就這麽熱鬧, 明天還不知道怎麽鬧騰呢。

    定南侯夫人王氏可不覺得她是在鬧騰, 在她看來, 她是受了大委屈了!明明都那薑氏不知足鬧騰,還得委屈她背黑鍋收拾爛攤子。

    在丈夫和兒子的勸說下, 勉勉強強的來到庵裏,還讓她吃那等豬狗不如的東西, 簡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越想, 王氏就越委屈, 先把視線範圍內能砸碎的東西都給砸碎了, 又哭了半夜,把早已經休息的惠寧師父都給驚動了。

    就衝著王氏對薑錦做的那些事,惠寧師父其實十分厭惡王氏,但是定南侯府她開罪不起,當主持的不能不為了庵裏其他人考慮,因此在定南侯給泉水庵添了一千兩香油錢後,惠寧師父還是接了王氏這個燙手山芋。

    然而她也沒想到王氏那麽能鬧騰,照著這個鬧騰下去,王氏別說在庵裏呆一年,一月都難。安撫好了王氏,天也蒙蒙亮了,惠寧師父想了想,還是得去定南侯府一趟。

    頂好定南侯能把王氏送到他們府上別院去,就算不送去,她也盡到通知的義務了,免得到時候王氏鬧出事來,定南侯府怪上她們泉水庵。

    她走的早,正好錯過了薑錦送來的包子。因為是指名送給她的,別的尼姑也不好擅動,便放到廚房裏了。

    王氏鬧了大半夜,這一日起的就晚了,泉水庵裏都是出家人,早上起的早,早膳早就用過了,都是溫涼不熱的。而且出家人以惜福為要,早飯也不過是粗糧粥,混了粗糧的饅頭,沒什麽油水的鹹菜。

    王氏哪裏吃得慣這個,吃了兩口就吐了,把碗筷一摔,就讓丫環去找管廚房的尼姑交涉。

    昨天那個小丫頭被王氏打了,今兒伺候的這個就頗合王氏的脾氣了,十分的霸道,指著那管事的尼姑道。

    “這就是你們待客的態度?還不去重新做了新的來!若是不好吃,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那尼姑頗為生氣,且不說庵裏都是清淡飲食,她一貫水平就那樣,全庵裏都能吃,王氏主仆就吃不得了?就說這語氣,可別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上。

    因此她也來了脾氣,索性不管了,指著廚房道,“有本事你們自己做去吧,別挑三揀四了。”

    “你!”

    “別你呀我的,我怎麽聽說,你們定南侯前任世子夫人守了四年也是吃齋念佛,自做飯自己吃?侯夫人不說,你個當丫鬟的,就不能做飯了?”

    說完那大尼姑甩甩袖子就走了,也不理會那丫環叫喚。

    那丫頭跟著王氏也有幾年了,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那可是體麵地很,別說自己做飯了,往大廚房點菜也是經常,還是進府前在家做過飯,那點水平早就忘了。

    但是要這麽空著手回去,隻怕夫人又要招呼巴掌了,她可不像昨兒那丫頭那麽傻。她想了想,眼珠子一轉,她就不信廚房就一點什麽都不剩了,到時候熱點飯,先把王氏糊弄過去再說。

    她進了廚房一看,就瞅見台子上擺著個新竹籃子,蓋著白布也不知道是什麽。她就走近了,掀開一看,頓時來氣了。

    這些尼姑好生無恥,明明就有熱包子,倒糊弄她說隻有剩稀飯饅頭鹹菜,定南侯府又少了香油錢,竟然還吃起了小灶!

    瞧著那包子包的小巧可愛,白白的,每個也就雞蛋大小,看著就十分精致,肯定能把王氏給打發了。

    不過,這一籃子包子怎麽也有十幾個,王氏也吃不了,自己幹脆先吃點吧。反正也沒人瞧著,這丫頭就先拿了一個,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她的表情就變了。

    作為定南侯夫人王氏身邊最有臉麵的大丫環之一,不說山珍海味,點心麵點,她可真是吃過不少,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兩天沒怎麽吃飯的原因,這青菜菌菇包子竟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麵食了。

    可是看看,也是挺尋常的包子啊,裏麵也就放了青菜,蘑菇,還放了一點剁碎的木耳,就是吃著特別的順口。

    這丫頭忍不住又拿了一個。

    然後她又拿了一個……

    反正,最後端到王氏麵前的包子就隻有五個了。

    王氏對這個包子也是十分的滿意。她是湘地豪族出身,口味重,嫁到定南侯府後,定南侯府是武勳世家,口味也是偏著大魚大肉。要照著王氏平日的口味,這素淡的不行的青菜包子可不是她喜歡吃的。

    可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這包子確實對味兒,王氏一氣兒吃了五個包子,還覺得有些不足夠。不過人吃飽了,情緒總是會比較平和一點,她也是鬧騰累了,吃飽了就睡了。

    惠寧師父從定南侯府回來聽說王氏隻在早上鬧騰了一回,先鬆了口氣,“阿彌陀佛,好歹是安靜下來了。”

    她的徒弟知空端了杯茶過來,問道,“定南侯府怎麽說?”

    提到這個,惠寧師父歎了口氣,“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她好了,當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被自己的丈夫和兒子推出來頂鍋,這王氏平日跋扈,最後又能怎樣?

    知空卻道,“我看著她也不值得同情,昨兒還有精神打罵小丫頭呢。”

    她就是昨天安慰王氏丫環的那個尼姑,也聽見了王氏是何等的跋扈霸道。

    “不說這個了,一大早就到處跑,餓壞了,你看看廚下有什麽東西吃,拿些來我墊墊。”

    知空聽到這話,才想起來早上薑氏送了一籠包子來,忙笑道,“我差點忘了,您去了城裏後,薑錦娘的丫環送了一小籃子包子,說是他們姑娘自己包的,送給您吃的,我去拿來。”

    說完知空就去了廚房。

    然後,廚房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找到。

    知空隻好拿了剩饅頭來,鬱悶的道,“咱們廟裏這也是出了賊了,也不知道被誰拿去吃了,真是的,一聲招呼都不打。”

    “賊字說的太重了,許是誰餓了。”惠寧師父心底善良,為人寬容,“隻是可惜了錦娘的心意”

    “那也不該一個包子都不留啊。”知空嘀咕了一聲,到底也沒再多說。

    知空本以為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頂多問下管廚房的師叔一聲,看看到底誰吃了。

    不過很快,這個賊就自己蹦出來了。

    王氏吃飽了睡醒了,然後派了個丫頭來通知廟裏的尼姑,下頓也照著這個標準來。

    別說本來就憤憤的知空,連惠寧師父都開始後悔她對王氏多餘的同情心。

    王氏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人的同情!

    惠寧師父當然不會搭理王氏,然而王氏卻一直不消停,讓她十分犯愁。總不能找薑氏給王氏做飯吧?

    可是不讓王氏消停了,王氏卻擾的整個泉水庵不得安寧,礙於王氏的身份,惠寧師父還不能用點強硬的手段,愁得晚上飯都沒心思吃了。

    知空見自己師父那麽愁,卻心生一計,對惠寧師父道,“也不是不能找錦娘幫忙啊。”

    “這怎麽幫?就衝王氏做的那些事,我也開不了口啊。”惠寧師父愁道。

    “嘿嘿,我說了的話,師父你可別罵我。”知空笑的跟個小狐狸似得。

    “說吧說吧。”

    “那王氏本來就欠了錦娘的銀子,這不是變著法子問王氏把錢要回來的好機會嘛。”

    知空說的很委婉,實際上嘛,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問王氏敲一筆,反正王氏不缺錢,她也沒本事一直不吃飯。

    惠寧師父本來想拒絕的,畢竟她是個厚道人,而且覺得讓薑氏給王氏做飯,也太強人所難了,不過最後她卻被知空給勸服了。

    畢竟知空說的也有些道理,這事他們就是牽線搭橋的,說不準人家薑錦自己願意呢。畢竟是王氏欠了薑錦的,他們這麽做,多少也是行俠仗義了。

    “也是,趁著天還沒黑,你和我一起下山一趟吧。”惠寧師父也是煩透了鬧騰不停的王氏,也想盡快清淨下來,索性當下就往泉水村裏來。

    泉水庵和泉水村非常近,都不到兩裏路的距離,也就一刻鍾多點,兩人就到了薑錦家門口。

    薑錦正和柳葉教阿容包餃子呢,萬沒想到惠寧師徒來了,一時非常詫異,不過臉上還是帶了笑。

    “惠寧師父,您來了?”

    麵對薑錦的笑臉,惠寧師父還是有些為難,張不開口,薑錦的心裏反而七上八下起來,惠寧師父這個時候來,又這個表現,難道是什麽有什麽要緊事?

    薑錦當年也差點被坑過,難免有點心有餘悸,更不準備定下來房子了。

    兩人在院子裏你來我往的扯了幾句皮,薑錦便說有事要走。

    趙二媳婦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見薑錦雖然年紀輕輕,卻不是好糊弄的,也有點放棄了。橫豎這房子便宜,就是薑錦不租,也不是真租不出去。

    “我跟你說,錯過了這村,可沒有這個店,明兒你來找我,說不準就租出去了。”

    趙二媳婦一邊不放棄的努力鼓動薑錦租房,一邊去開門,然而還沒等她摸上門栓,就聽一聲巨響,大門被人出踹開了。

    趙二媳婦離門近,被門板子一撞,一個踉蹌跌坐在地,薑錦也嚇了一跳,退後了一步,驚訝的抬頭去看。

    就見幾個地痞模樣的壯漢推搡著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嗬斥道,“就這破房子,你也想作價五十兩!十兩還差不多!沒本錢,就別出來賭!”

    薑錦看這情況不太對,扶起趙二媳婦後,略退了兩步,沒說話。她一個孤身女子,小身板還挺瘦弱,可不想惹事。

    不想趙二媳婦卻驚呼了起來,指著那三十來歲的男人道。

    “三哥,你這是又鬧了什麽事?”

    那男人還沒說話,領頭的地痞一轉眼球,問趙二媳婦,“你是他妹子?那正好,這老小子賭輸了,欠了我們五十兩銀子,說好了拿這宅子作價五十兩,這房子哪裏值五十兩?”

    另一個地痞就嬉笑起來,“別說五十兩,我看十兩都不值!你既然是他妹子,這錢就你落你身上了,不然砍腿剁手,可是少不了的。”

    見幾個地痞惡棍耍無賴,趙二媳婦氣的臉色漲紅,這宅子若是典,自是不值五十兩,可要是賣,縱賣不到五十兩,四十兩總是有的,這群地痞根本就是敲詐。

    可她心裏也清楚,這群地痞都是賭場養的打手,講理是講不得的。真鬧起來,她一個女人,挨幾巴掌也是白挨,雖然氣的臉發紅,心裏卻有些退縮了。

    “真砍了手腳,更沒人給錢,何況我也不是他親妹子,便是親妹子也管不著!”

    趙二媳婦這麽一說,轉身就要走。那幾個地痞哪裏放人,便有些拉扯。

    趙二媳婦急了,便把薑錦給扯下來了。

    “薑姑娘,快過來幫幫我啊。”

    薑錦原本站在簷下沒說話。她生的瘦小,不起眼,那幾個壯漢地痞原本還沒瞅見她,此時一抬頭瞅見了,登時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哎呦,這小丫頭雖然黑瘦了點,模樣還挺標致,也能值個十兩二十兩吧。”

    說著就有兩人過來拉扯薑錦。、

    薑錦暗道倒黴,她就怕自己被殃及池魚,才一直沒說話,沒想到還是沒逃過一劫。

    見那幾個壯漢不懷好意,她也不留手了,馬上拿了樹下一個長木鍁,做武器防身,嘴上也表明了自己跟趙二媳婦他堂兄沒什麽關係。

    “幾位大哥也聽清楚了,我自姓薑,和他們沒什麽關係,不過是聽說有房子憑租,過來瞧瞧罷了。從來冤有頭債有主,沒聽過幹係無關人的。”

    那地痞頭兒稍微有點猶豫,他那手下抬眼瞅見薑錦那雙明亮的眸子,卻色迷心竅了,就去扯薑錦的衣袖。

    “既然碰上了,那就是你運道不好了,見一個小小女子孤身一人,想來也沒個夫主,不如跟了哥哥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薑錦相貌雖然不出眾,在定南侯府裏被貶低的不行,那也不過是因為定南侯府中女子多養尊處優,俗話說一白遮百醜,薑錦這個黑黃瘦矮,營養不良的就被襯托的醜了。

    要擱在市井中,古代人民生活條件不好,普遍黑瘦矮,薑錦還能算是中上呢。

    眼見對麵那幾個人眼神淫邪,薑錦一麵閃躲開,一麵心下也急了,自己這運氣也是太衰了,好好地租個房子,哪裏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隻是眼下,動武還智取?

    要是動武的話,顯然不怎麽現實,薑錦那兩下子擒拿手,拿住養尊處優的定南侯夫人王氏還成,對付四五個壯漢,那是妄想。

    若是智取,麵對這群不講理的,也挺難。

    若真不行,隻好拿定南侯府扯大旗了。地痞流氓還是怕高門大戶的,尤其這種有組織的地痞惡棍,也怕扯上官司。

    薑錦正犯愁如何脫身,不想聽到門口一聲大喝!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想強搶民女不成?”

    這一聲大喝還真把那幾個地痞嚇了一跳。然而幾個地痞回頭一看,卻發現發出這正義呼喊的隻是個年輕的書生,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麽個小身板,毛都沒長齊,還想行俠仗義不成?”

    那書生漲紅了臉,高聲道,“那也不能看著你們作惡!”

    薑錦倒是對這哥們另眼相看了,別說,這書生長得還真不錯,雖然跟定南侯世子那種絕世美男子沒法比,還真算是眉清目秀的。

    不過,對於地痞流氓們,別說眉清目秀,就是目生雙曈,那也白撘!

    見那書生執意要管閑事,馬上就有幾個人圍上去要教訓書生。

    薑錦本以為書生這麽有勇氣,說不準人不可貌相,看著瘦弱,說不準也有幾把刷子。

    然而很快書生就被打倒在地,然她一頭黑線,這哥們還不如他呢,早知如此,還不如去喊人來多好。

    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想法解決吧。

    “住手!”

    “怎麽著,小娘子你要英雄救美不成?”那地痞調笑道。

    “沒有三分三,怎麽好上梁山,我也不是沒點背景的,定南侯府二管家周德通,那可是我二姑夫,定南侯府世子如今立了好大功績,皇上也另眼相看的。你們今兒動了我,回頭也未必利索了。”

    反正定南侯府二管事確實叫周德通,薑錦也不怕他們查。

    果然那幾個地痞有些猶豫了,從來民不和官鬥,丞相門前七品官兒,侯府的管家也不是沒人討好。

    “何況,我身後這兄弟,一則住在附近,一則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必有唱和來往之友,若有一二官宦子弟,又是麻煩。幾位大哥求財而已,何必多生事端?”

    “你這話,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那地痞頭子掃了一眼薑錦,又看一眼那書生。

    “但是,就這麽放你們脫身,我心裏卻不痛快!”

    薑錦問醫館大夫打聽了,若是找個靠譜中人,花不到十兩銀子,就能典兩間屋還能帶個小院兒。雖然典的房子沒有產權,但是房主贖回去的時候,那十兩銀子還要給薑錦。

    何況典房的多半短時間也沒能力贖回去,至少也能住個三五年。

    因此薑錦便和柳葉商量著,要不典個房子居住,不想柳葉瞧著精神不濟,臉還通紅,薑錦瞧著不對,忙叫了大夫過來看。

    果然情況不太好。

    柳葉本來就受了傷,還被關了一夜。出府後頭晚上,薑錦病著,她也沒睡好,輾轉反側一晚上,一方麵顧著薑錦,一方麵把蔣二的話思慮過來思慮過去,一早上又跑去定南侯府鬧了一場。

    大夫也有些懊悔,“我真該攔著柳葉姑娘的,她本來就受了傷,又失了調養,這發起燒來可是大證。”

    “唉,也是沒法子的事。”

    薑錦心下也明白,這傷口感染可大可小,若擱在現代,有抗生素,幾針下去,倒也沒什麽大事。可是古代的醫療條件在那裏,傷口感染發炎雖然不是什麽絕症,也不是什麽小毛病。

    柳葉的情況又確實不太好,到了晚上人直接燒昏迷了。要不是醫館大夫老夫妻兩個人好,隻怕根本就不會收留他們夫妻兩個,早把她們趕出去了。

    然而這還不是她最愁得事情,到了半夜,柳葉燒的牙關緊閉,連藥汁子都灌不進去了。

    老大夫歎氣,“到了這個情況,我的醫術有限,也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