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壽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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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圍觀的人一並趕走。”

    “這樣的話, 咱們的名聲……”陸齊林忍不住道。

    定南侯看了陸齊林一眼道, “我知道你顧忌什麽,但是現在, 無論趕不趕人, 我們的名聲也好不了。”

    侯府侍衛還是有幾分水平的, 這一動了真格的,圍觀人群很快被驅散, 柳葉也不傻,雖然門子請她進門說話, 她說怕被害了就要走。眾目睽睽之下, 侯府也不好來硬的,到底放了他走了。

    醫館裏, 薑錦醒來,睜眼一看,就她一個, 傻了眼, 問醫館大夫, “與我同行的那個姑娘呢?”

    “說是去什麽侯府討說法去了啊, 姑娘你身子虛, 先歇著吧。”大夫昨兒聽了個全場,也很同情薑錦, 安慰她道, “料想侯府還是要點臉麵的, 這錢說不準能討來呢。”

    “問題侯府要是不要臉呢?”

    如果侯府就往人不要臉, 天下無敵的路子上狂奔,他們還有什麽底牌對抗?偏這個可能性還很大。

    薑錦急的直跺腳,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就看出來了,別說王氏了,定南侯他也不要臉啊!

    猶豫了一下,她不顧走起路來身子還打晃,還是站起身來往定南侯府去了。

    定南侯府書房裏。

    陸齊林驚疑不定,“那一千兩銀子,真的沒給薑氏?”

    他本來還以為,是薑氏無恥,拿了那一千兩,又貪心不足,跑來侯府敲詐,沒想到竟然是他們侯府無恥。

    “也是我疏忽了,沒特意叮囑你娘。”定南侯猶豫了一下,歎道,“眼下這樣子,倒是騎虎難下了,也隻好咬準了已經給了錢,橫豎她也沒有憑證。”

    陸齊林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柳葉過來一鬧,侯府的名聲肯定受損,這無論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

    若是不給錢,咬死了隻是薑氏敲詐,誰也沒有證據說就一定不是薑氏敲詐。再找人散布點消息,這髒水還能潑到薑氏頭上,隻是他們定南侯府倒黴。

    若是給了薑氏銀子,反而是坐實了他們定南侯耍賴,所以這錢也是萬萬給不得。

    陸齊林對薑氏的觀感還是很複雜的。一方麵兩人的的確確有夫妻之名,對方也確實給自己守了四年,吃齋念佛四年,他也好,侯府也好,多少有點對不住她。另一方麵,薑氏雖然也頗為聰敏,但貌醜無鹽,出身低微,性情也不好,並不討人喜歡。

    他心裏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愧疚,但是勳貴子弟,良心早就給狗吃了,那也不過一瞬間的閃過而已。

    他和定南侯商量起來,如何處置這事,如何影響輿論,給薑氏潑髒水,又可能給他的仕途前程造成什麽影響。

    商量處置了一上午,等到快用午膳的時候,定南侯才叫陸齊林自去。

    出門前,陸齊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錢不給,到底是不是爹你授意的?為什麽?”

    定南侯府說是他疏忽了沒有叮囑王氏,陸齊林總還是有些不信。

    一方麵,他爹真不是一個會輕易疏忽一件事的人,另一方麵,他娘王氏怕他爹怕的要死,很多事,如果沒有他爹的默許,是絕對不會做的。

    比如說,當年的結陰親,他爹其實也是默許的。

    定南侯看著兒子冷峻高傲的麵龐,突然歎了口氣,“我有些忌憚薑氏,此人其實不是人下人,我不能給她機會。”

    定南侯隻見過薑錦兩次,第一次是那日晚上洗塵慶功宴上,薑錦當眾表白心跡,第二日就是前晚上徹底撕破臉。在他看來,薑氏是個能軟能硬不怯場腦子明白的女人。

    說著簡單,可是這樣的女人真的沒有那麽多。他自己的老婆就是,小事處精明,大事處糊塗,這還是出身湘地豪族,還有當貴妃的姐姐呢。

    本來侯府和薑氏也算不上敵對,但是前晚上的事情一出,王氏把人得罪狠了。而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薑氏真的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要十年,這一千兩她也能折騰出不少家業。

    何況,她是個女人,有這份嫁妝,她還能嫁個好人家,誰知道她未來夫家如何?

    既然已經注定了不是朋友,那就不要給她鳳凰涅槃的機會,提早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更好。

    不過王氏愚蠢的再度折辱,柳葉出頭鬧事卻不在定南侯的預計內。按照正常的預計,以薑氏的脾性,她是不會再去侯府門前鬧的。

    她還是太傲氣了。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跟陸齊林說了,倒是另外一件事,定南侯想叮囑一下他兒子,“你娘的性格,你也瞧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很多事情,你不要聽她怎麽說,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托付她去做。”

    定南侯在某種程度上,頗後悔娶了這麽個老婆,不過好在兒子還是聰明的。

    陸齊林點點頭,心裏稍微有點不舒服,不過,還是沒說什麽,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薑氏那裏,還要不要再關注一下?”

    “也沒多少必要了,薑氏大約是怕我們耍賴害她,再過分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這父子倆還不知道這事不是薑錦主謀呢,根本就是某人想看熱鬧,攛掇了柳葉去鬧事。

    薑錦此時心裏也是挺臥槽的。

    她不像是柳葉那麽單純善良,自然知道這一旦去侯府鬧了,這一千兩肯定拿不到了。

    然而,柳葉已經去鬧了,倒也不好說什麽了。

    何況,“也不是沒有好處,鬧了這一波,在外界掛上號,定南侯府肯定不會出手害我們。”

    這話其實也就是安慰柳葉而已。薑錦觀定南侯做事,十分穩重,是有的放矢的聰明人,害了她們沒多少好處,還徒增罪證,他是不會做的。

    “這事翻篇了,別管定南侯府如何了,我們先籌劃眼前再說。”

    她畢竟不是土著本地人,雖然也大約知道些情況,但是穿越的時候就在侯府裏,出不來,還得籌劃著,怎麽在外界生存。

    然而,還沒等薑錦想好,下午事情又起了波瀾。

    柳葉發燒了。

    愛情,戰爭,英雄,美青年,這都是京城群眾喜聞樂見的題材,偏還聚集在一起,可以說陸齊林的歸來在京城瞬間卷起了熱潮。

    然而他的回來,卻把五皇子的風頭給蓋了下去。

    要知道秋日賞花會上,五皇子玉容墨發,紅衣拈花的姿容被當世畫聖李承道入畫,都說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因此風頭正勁,備受京城群眾追捧。

    如今倒好,京城裏市井裏,倒是有一半提起的定南侯府的陸世子讚不絕口的,而五皇子也就成了隻有外貌的草包了。

    五皇子簫容本就厭惡陸齊林,如今更厭惡他了,這路上遇見了陸齊林,自然要說幾句酸話。

    不過簫容的段數不高,陸齊林也非吳下阿蒙,雖然身份有差,應對的也挺輕鬆。

    讓陸齊林頭疼的是長寧郡主。

    長寧郡主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風聲,聽說了薑氏的事,哭著過來求證。

    這一下讓陸齊林頭疼了。

    長寧郡主哪裏都還好,隻這性子,被秦王保護的太好了,柔弱嬌慣,陸齊林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她哄好。

    本來如果沒有五皇子簫容煽風點火還好點,偏偏長寧耳根子軟,陸齊林說的話她信,簫容的話她也聽個四五分。

    如果不是同行的七皇子蕭顏幫忙解圍,別說天黑前陸齊林根本不能脫身。

    說不準第二天他這個定南侯世子的緋聞又要上京城的八卦頭條!

    不過這麽一鬧,陸齊林回到侯府的時候,也快到用晚膳的時間了。

    他身邊伺候的小廝墨陽便問道,“世子爺,咱們還去素香院麽,這個點兒了,要不先回去用飯?”

    陸齊林橫了墨陽一眼,怒道,“氣都快氣飽了,還吃飯!”

    “小的糊塗!”

    墨陽狀似在扇自己巴掌,實際上並沒用力氣。

    陸齊林沒察覺自己小廝玩的小把戲,而是在那裏繼續狂噴自己的怒氣。

    “簫容簡直是條瘋狗,見人就汪汪汪的吠個不停!汪汪汪就罷了,還去攛掇長寧來找我麻煩!簡直是賤人雜種!什麽京城第一美男子,我看也沒比他旁邊的蕭顏好看多少!”

    除開陸齊林的偏見,這話其實也沒誇張。

    簫容和蕭顏的生母都是當年從各地采選上來的絕色,在梨園坊裏精心訓練過了,送到皇上麵前。

    一個是歌姬,一個是舞姬,都是堪稱絕色,不過是歌姬運氣好,活的長,混成了寵妃,舞姬失了寵,被人誣陷,見罪於皇帝,早早死了。

    因此要單論起姿容,五皇子還真未必穩壓七皇子一頭,畢竟五皇子自是俊美無儔,紅衣黑發,拈花一笑時候美的動人心魄。

    七皇子卻也清朗如月,玉樹芝蘭,氣度清華,一襲白衣勝雪,行走時候恍如瓊池月宮的仙人。

    不過這七皇子命不好,皇帝不喜歡他,生母又低微早逝,還命硬連克死了三個未婚妻,因此並沒人愛提起他。

    所幸這七皇子為人也十分低調,又四處與人為善,大部分人倒也不討厭他。

    起碼陸齊林不討厭他,噴完了五皇子,又想起另一事來。

    “後日裏擺宴,不要忘了送張請帖給七皇子。”

    想起宴會,陸齊林就想起薑錦來。

    “不吃飯了,先去素香院。”陸齊林招呼了一下小廝,抬腳往素香院走去。

    不管怎麽著,都要在正式擺宴前把素香院的那個麻煩給解決了。

    家宴上發生那樣的事還能遮掩,要是大宴上,薑氏被幾個庶弟當槍使出現,他就算是捏著鼻子也不得不認了這個妻子。

    少了一門姻親臂助不說,他也會從被全城追捧的功臣,變成全城的笑柄。

    而且陸齊林下月過了生日,就有二十三了,還未娶妻。便是男子,他這婚事拖得也太久了,長寧那裏,不管是出於聯姻秦王,還是為了名聲,都要盡快上門娶親了。

    陸齊林思考起正事,神情又恢複了冰冷,他厭惡五皇子和五皇子厭惡他是一樣的,完全是童年積怨。

    但如果他真是個傻子,就不可能從活著南疆回來。

    素香院裏,薑錦和柳葉正在準備做飯。

    定南侯夫人王氏厭惡薑錦,強迫薑錦吃素。開頭廚房還送些素菜,時間久了,大廚房的管事嫌棄麻煩,便借口大廚房做飯油葷太多,鍋灶不幹淨,稟了王氏讓薑錦自理。

    王氏索性就叫人在素香院裏弄了個小爐子,又初一十五送些米麵過來,讓薑錦這個名義上的世子夫人自做自吃。

    所以素日裏,薑錦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動手。後來柳葉來了,她是個勤快姑娘,一方麵覺得自己是丫環,另一方麵,便都接了過去。

    本來柳葉心裏煩,想煮個粥,薑錦卻心情好的想吃蔥油餅——她在素香院的玉蘭樹下種了好多蔥。

    因此陸齊林走進來的時候,柳葉在揉麵,薑錦在切蔥。

    陸齊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娘應該是給他結陰親娶了個媳婦啊,這,好像不是找了個廚娘?

    薑錦倒是一臉淡然,見陸齊林來了雖然有些吃驚,卻直起腰,看著他,笑了笑道。

    “世子?您怎麽來了?”

    陸齊林本來有點出神,然而看著薑錦發黃幹枯的頭發,小小的臉兒,瘦小的身板兒,一下子就拉回現實了。

    他娘也真是,結陰親也不找個長得好看點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自己都還是比較厚道的人。

    至少,陸齊林覺得自己是很厚道的男人。

    看著薑錦過的這樣辛苦,世子大人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下定了決心。給薑氏一個妾室之位又如何,不過是個擺設!

    就是長寧那裏,要費點心思哄她了。

    打定了主意,陸齊林對薑錦這個未來妾室多了幾分寬容,淡淡的道。

    “我沒什麽急事,你先梳洗一下再說話。”

    世子大人所熟悉的都是衣飾華美,妝容精致,舉止優雅輕慢的貴族女子,薑錦這樣的,恩,他覺得還是先梳洗一下,對自己才會顯得比較禮貌。

    然而對於薑錦來說,他這個傲慢的樣子可真是礙眼,自己又沒想著真嫁給他,那日也說得清楚了,做出一副大爺樣子給誰看?

    因此,薑錦隻洗了下手,然後就坐下來,冷淡的道。

    “也沒什麽好梳洗的,就這樣罷。”

    陸齊林心道,昨兒晚上逼著她自請下堂,想來還是有些過分的,薑氏有些情緒也正常,因此他便額外寬容了點。

    “我這次過來,還是想談談上次,沒說完的話題。”

    “好。”

    薑錦一邊聽著,一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剛洗蔥切蔥,忙了半日沒喝茶,有點口幹。

    薑錦的淡定,陸齊林是有些詫異的,不過他想了想,平靜也好,隻怕自己提出建議,她也不會太反對。

    “你的出身,畢竟太低了。”

    “是啊。”薑錦一邊點頭,一邊喝茶。

    “相貌麽,也不好看。”

    陸齊林覺得有那麽點不對,也不知道哪裏不對,於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正妻的位子,我是不可能給你的。不過考慮到,你也算是為我吃齋念佛三年,府裏也不是容不下你。”

    “呃,這是什麽意思?”薑錦突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我的妾室,也不辱沒你了吧。”

    陸齊林信心滿滿,他出身高貴,自己是侯府世子,祖母是長公主,表哥是皇子,相貌英俊,還立有大功,薑錦這樣的黃毛丫頭,給自己當妾,也是燒了高香了。

    然而,下一刻鍾,他信心滿滿的英俊麵孔便被噴了一臉茶水。

    薑錦被他這一句話給嗆著了,一口茶全噴出來,半響才出了聲。

    “哥們,你是認真的嗎?”

    陸齊林再傻,也知道噴了自己一臉茶水的薑錦,對自己的寬宏大量是個什麽態度。

    也正因為此,陸齊林心裏非常惱火!

    給自己當妾,哪裏屈就她了?一個醜丫頭,出身還那麽低微!

    自己可是為了他,說了長寧幾句,又哄了她半天,竟然這麽給臉不要臉!

    “真是不識抬舉!”

    陸齊林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茶水,狠狠的瞪了一眼薑錦,就要起身。

    薑錦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不好,陸齊林這是記恨上自己了!可是剛剛,她還真不是故意的!

    “世子請留步。”

    薑錦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挽留了一下陸齊林。

    她不能真的得罪陸齊林,不然她怕自己命都保不住。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如果說剛剛的陸齊林,還有些大男人的洋洋自得,現在的他臉色就陰沉極了。

    畢竟,薑錦的反應也太打他的臉了。

    想到這裏,陸齊林冷笑了兩聲,“後悔了?爺我也後悔了,就憑你這張臉,跟我當妾也不配!”

    “薑家妹子,我今兒過來,是給你賠不是的。”

    沒錯,來的就是那個中人趙二。

    趙二媳婦為人不算厚道,那日裏不僅把薑錦拖下水,還自顧自的先跑了,扔下薑錦麵對一群地痞。

    趙二卻是個精明人,深知做中人,吃的就是信譽。昨兒下午他才聽說薑錦租房的事,還是在鄰居耳朵裏聽說的,當即回家先和老婆大吵了一架。

    這一大早,他便提了兩包點心摸上孫老大夫的家,過來賠不是了。

    孫老大夫兩口對趙二也有些不滿,但畢竟是街坊鄰居,麵上情分總是有點,而且人一大早就來了,總要給個笑臉吧。

    因此孫老太太便招呼趙二道,“正吃著早飯呢,錦兒做的水煎包,好吃的不得了,你也嚐嚐。”

    看看,還是美食能拉近人的距離,孫老太太前頭還叫薑錦薑姑娘,昨兒改成錦娘,今天早上變成錦丫頭,這吃完包子,變成了錦兒……

    其實孫老太太倒不是真舍得從口裏省出來個包子給趙二,她這是顯擺呢,跟顯擺自己孩子差不多。

    何況她心裏也有個計較,薑錦又不是嫁了皇帝,和離了肯定要再嫁,這趙二走街串巷,人脈頗廣,傳出個好名聲來,也好方便薑錦說親。

    趙二見孫老太太熱情,而且那包子看著實在誘人,便真拿了個包子吃了起來。

    這一吃可不得了了,趙二的表情瞬間變了,吃完了這個包子,那雙小眼便往桌上看去,還有一個包子呢……

    可惜孫老爺子不夠善良啊,麵對趙二渴望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趙二隻好遺憾的道,“薑姑娘這手藝可是絕了,那張家也賣包子,拍馬也比不上啊。”

    “張家?那怎麽能跟我們錦兒比!那家子喪良心的缺斤少兩,還能做出好吃食來?”孫老太太不忿的道。

    “薑姑娘不想開個店嗎?”趙二一想,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開始鼓動薑錦開店了,“我能給你找個便宜店麵。”

    薑錦就笑,“我哪有那個錢,先攢些錢再說吧。”

    那等沿街的店麵,就是租也挺貴的,畢竟京城,沒有不貴的地方。

    “那可是太遺憾了,不過薑姑娘又需要的時候一定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