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青青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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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贏百妖誕,正逢春盛,桃花如若也像哥哥那般是隻白靈貓,定要到青青麵前,讓他聽聽北贏最好聽的——叫——春——聲!
嗷!
嗷!
喵~”
——摘自《桃花公主手劄》
桃花笑:“哥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他沉吟,似乎忖度了許久,蹙眉,沒有答案。
他道:“等遇到了,再告訴你她是什麽樣的。”
桃花很好奇,她的兄長、北贏的王會歡喜一個怎樣的女子,她設想過,不需要顛倒眾生,也不需要妖法絕卓,甚至不需要聰明懂事,隻要她能夠讓她的兄長甘願拔下尾巴上那一撮最美的白靈貓毛便可,就像娘親的杏花爹爹,就像她的青青,有著一眼就能烙進心尖兒裏的模樣。
桃花想著,忽然擰眉:“那沒遇到之前,他們逼你納妃怎麽辦?”
若是在人族,哥哥這般年紀,確實該說親了。
他撫開她的眉,神色懶倦,似雲淡風輕。
“打一頓就老實了。”
桃花:“……”
這個法子,真是簡單又粗暴呐。
陪哥哥用了膳,桃花告退,折回她的昭明殿,方走出大殿,便聽聞身後有人喚她。
“殿下。”
“殿下。”
女子聲音不疾不徐,內斂而沉穩。
桃花頓足,回眸看去,對女子莞爾一笑:“漣清姐姐喚我何事?”
是掌管大陽宮內務的女官,花鰱魚族漣清。
她身後隨行了兩個婢女,雙手端著玉托盤,整整齊齊地摞了幾件衣裙。
漣清帶著婢女欠身行禮,謙恭道:“明日宮宴,殿下的宮裳屬下已經備好了。”
“有勞漣清姐姐費心。”
桃花吩咐隨行的織霞與織胥,將衣裙接過,她輕笑著,並無公主的架子。說來,她與漣清、連孝兄妹也兒時玩伴,隻是,他們兄妹是太子伴讀,桃花年幼時性子鬧,時常出宮野,並不太與之親厚。
漣清道:“是屬下分內之事。”
她不卑不亢,不親近,也不失禮,與入宮伴讀前的性子天壤之別,大抵在其位,心也沉下來了。
總之,桃花時常覺得漣清那雙眼裏藏了東西,帶著克製與隱忍,卻又強烈炙熱。
人走遠,漣清略微怔忪地看著。
“嘖嘖嘖。”
身後傳來意味深長的咋舌聲,以及男人狎昵的調笑:“那模樣,越發生得禍國殃民了。”
禍國殃民的,自然指的是剛走的小公主。
北贏能擔得起禍國殃民這等美貌的,除了蕭後,也隻有桃花公主一人,才十三四歲的年紀,便出落得極美,不出兩年,又是何等絕色。
連孝站在蓮花池的柳樹下,目光略微帶了幾分侵略,嘴角噙笑,目光狼性。
漣清聞言,沉了臉:“那是公主殿下,管好你的眼。”
對方嗤笑了聲:“公主殿下又如何,還不是個區區人族。”
語氣裏,絲毫不掩飾他的鄙夷與勢在必得的輕佻,邪佞之色盡露眼底。
“在大陽宮的地界之內,還敢大言不慚,你找死我不管,別連累了整個花鰱魚族。”
漣清直接便變了臉色,繞開連孝抬腳就走,若非同族同胞,她根本不想與這等不可一世的浪蕩子有半分交涉。
連孝卻出聲喚住了她。
“我的好妹妹,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他似笑非笑,“白靈貓族眾位族老上薦尊上納妃的聯名奏折已經送去大楚蕭後那裏了,半年後尊上及冠,不出意外的話,新王後會定下三大氏族家的妖女。”
而花鰱魚族,不在白靈貓族一眾族老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一個憑借兩顆蟲海黑珍珠才堪堪編入氏族的沒落族群,何來資格。
隻是,偏偏這個憑借兩顆蟲海黑珍珠才堪堪編入氏族的沒落族群,卻野心勃勃。是以,七年前,他們兄妹二妹入宮伴讀。
百妖誕那日,各族妖女齊聚大陽宮,爭奇鬥豔,據說,這是數百年來,參加秀選女妖最多的一年。
俊美的少年妖王,後宮虛設,沒有一個妃子,試問又有哪方妖女不想一步登天,各族自然都不甘落後,卯足了勁兒頭搜羅美人。
當然,各路傾國傾城的小男妖也一個賽一個倜儻風流,說是桃花公主會來,若是能被瞧中,即便不是駙馬,相了去當小寵,也是一樁美談,先不說桃花公主何等受寵,便是桃花公主那等絕色,也不枉成一段風流韻事。
聽說,桃花公主嘴饞。
消息不脛而走,百妖誕獻藝還未開始之前,各氏族家的妖公子們,便使出了渾身解數了,絡繹不絕地往大殿正前最尊貴的首座上湊。
“公主殿下,這是我們黃汁蟹族最肥嫩的螃蟹了。”
黃汁蟹族的三公子放下一大盤後,前腳才走,牧獒犬族的繆林大妖後腳就端了個盤子來了。
“殿下嚐嚐臣下親手做的榴蓮酥。”
之後是玲花雀族的九公子,據說是流零的兄長:“聽說公主殿下喜歡吃七寶鴨。”
“這酥魚丸子是臣下的廚子剛做的,熱乎著,請公主殿下嚐嚐。”
“公主,酒釀團子試試嗎?”
“殿下,吃肉嗎?”
“雞呢?”
“……”
獻菜的世家公子妖一個接一個,桃花公主全程呆,就瞧著梅花酥挨個試毒後,擺在她案桌前,堆上堆下足足一大桌,吃的一律收下,但公主身旁那個座位……
桃花:“……”
原來,在眾妖眼裏,她竟是這樣的公主,隻是,她不大明白,為何獻菜的那些小公子們,走前,都有意無意地看著她身旁空著的那個位子。
想坐下吃她的菜?
桃花立馬警覺了,一隻腳橫住那個空位子,禮貌又輕柔地對一眾獻菜的‘廚子’說:“這裏是我家青青的位置,我哥哥都不能坐。”
妖王尊上都不能坐,你能嗎?
你能嗎?
大家能嗎?
一眾獻菜的男妖麵麵相覷之後,各回各桌了,隻是這視線,時不時投向小公主,眾男妖猜測,青青是誰?公主的小寵?真特麽得寵!
管弦絲竹聲起,夜宴伊始,妖王小尊上才入殿,對席間正首座的桃花招招手,示意她一起坐上麵去。
桃花完全沒反應,一雙眼睛就跟黏在了殿門口似的,十足盼星星盼月亮的架勢。
鳳青始終未露麵,倒是鳴穀匆匆趕來。
桃花立馬站起來:“鳴穀爺爺,怎麽就你一個,青青呢?”
“鳴穀方才肚子不大舒服,便離了片刻,妖尊怕是,”鳴穀小聲道,“怕是迷路了。”
桃花:“……”
以後,到哪都要拴著他!拴褲腰帶上,她真怕弄丟!
桃花二話不說,就跑出了青陽殿。
龍座上,小妖王尊上的臉色冷得叫一眾妖男妖女不寒而栗。
殿中,禮樂聲聲,殿外,妖山妖海,百妖盛誕,漫天焰火已染明了半扇夜色,明亮璀璨得亮了情人眼。
北贏妖風開明,三五成群的妖女,穿著靚麗妖嬈的紗衣,扭著火熱的腰肢,惹得不少男妖駐足調笑,熱鬧非凡。
卻見擦肩接踵的人群裏,小姑娘提著長及曳地的裙擺,奔跑穿梭在人影裏,幾乎很焦急,邊跑邊喚著什麽。
“青青。”
“青青。”
“……”
是桃花公主!
殿外一眾大妖小妖都瞠目而視,看著那紅著臉漂亮的小姑娘像從畫裏走出來一般,撥開一層一層人影,尋尋覓覓著。
倏地,一位翩翩公子擋住了小姑娘的路,目光如炬,有些緊張局促:“桃花公主,臣下——”
她打斷,抬起一雙亮晶晶的眸子:“你有沒有見到我師傅,白衣黑眸,生得很美。”
好漂亮的一雙眸子,像融盡了漫天的焰火。
那位公子愣住了,許久,他搖頭。
小姑娘頷首,禮貌地道了一聲謝,便轉身跑進了明媚的夜色裏,清清淩淩的嗓音,若隱若現。
依舊是那個名字,桃花公主一遍一遍喚著,風吹紅了眼,吹亂了她驚心盤妝好的發髻,長長的裙擺,鋪在地上,染了塵土。
“青青。”
“青青。”
“……”
殿外跳舞的紅衣女妖,不由得停了動作,凝眸望去:“如此焦急,公主殿下在尋誰啊?”
身側俊郎的男妖目光也追著遠去的小姑娘,道:“聽說是殿下的師傅。”
“公主的師傅,那不是聽茸境那位?”紅衣女妖甚是詫異。
“正是那位妖尊。”
一旁聽聞了話頭的幾隻妖紛紛側目。
一位略微年長的大妖道:“那位老人家幾百年不與眾族群往來,今日竟請到了百妖誕宴上,小殿下好大的顏麵。”
“可不是。”紅衣女妖笑,眼裏毫不掩飾豔羨之色,“不知聽茸妖尊生得什麽模樣,隻是聽說是千年難遇的美人青鳳呢。”
鳳凰是美人族,千年難遇的青鳳,自然樣貌也是一頂一的好,隻是聽茸境鳳青素來避世,見過這位老人家少之又少。
關於鳳青的傳聞,那也是沸沸揚揚,各抒己見。
不知哪位男妖戲謔笑道:“那般年紀,模樣再好,也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頭。”
“誰說得準,聽茸境的弟子不是說聽茸妖尊模樣幾百年未變,指不定修了不老的駐顏術。”
“……”
議論紛紛,夾雜著焰火炸開時的巨響,熱鬧了得,遠去青陽殿幾十米,才略微靜謐幾分,殿外小徑上,兩個姍姍來遲的女妖正結伴而行,麵色皆有些失神。
“看見了嗎?杏林下的那人模樣。”
“看見了看見了!北贏竟還有同大尊上、小尊上一般貌美的男妖。”
“那人是誰啊?一身貴氣。”
“那哪是貴氣,分明是仙兒氣!”
“我想折回去同他——”
話還未說完,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隻見一截嫩青色的裙擺,不見模樣,以及一聲似有若無的喊聲。
“青青……”
兩個女妖各自吃了一嘴灰。
艸,誰呀,瞬移好了不起啊,走路帶風!
杏榮殿中,千樹萬樹杏花正開,落了一地花瓣,像鋪了一層粉白色的絹絲,半圓的月兒光影柔和,碎了一地朦朧的昏黃,整個杏林,如同籠罩了一層薄霧,景色甚好。
隔著青陽殿千米,沒有管弦絲竹禮樂聲聲,這杏林中,甚為寧靜,忽閃忽閃的焰火投來忽明忽暗的斑斕。
“青青。”
“青青。”
小姑娘聲音清脆,由遠及近,她跑得快,裙擺卷起落花紛飛。
“青——”
樹下,人影沐了柔軟的光,走出來:“我在這。”
不遠處的小姑娘緊繃著的一張小臉這才柔和下來。
“我找了你好久。”她皺著眉頭,走過去,抬起頭說,“我怕你迷路。”
千米外的焰火突然炸開,一抹明麗的光落進了小姑娘眼裏,將小臉刷了一層妍麗的顏色,一簇一簇火光在她眸中綻開璀璨奪目的花。
鳳青笑了。
“出汗了。”他抬手,用袖子擦去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未及深思,話便出了口,“以後找不見我,就在原地不要動,我去找你。”
桃花仰著頭,乖順地一動不動,笑著說:“你會迷路的。”
鳳青微蹙眉頭,有些懊惱似的:“那你便多等我一些時辰,等我找到路去尋你。”
她笑吟吟地點頭:“好。”
他心情甚好,伸出手,拂了拂她的臉,指腹觸到一片滑嫩,又極其不自然地拿開了手。
鳳青啊鳳青,何時魔怔了,這樣管不住三魂七魄。
他微失神時,一隻涼涼的手,落在他脖頸,他目光微微一凝,見矮了許多了小姑娘正踮起腳,嫩生生的小手便撥開他的衣領,指腹摩挲著。
鳳青僵了一下,才抓住她的手:“桃花,別亂碰。”
呼吸亂得厲害,一股燥意便從脖頸起來,來勢洶洶,有點灼熱的溫度。
桃花擰了一下眉。
鳳青立馬鬆開手,才發現抓紅了她的手腕,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深吸了一口氣,手覆住小姑娘白嫩的手腕,輕輕地揉。
小姑娘水汽氤氳的眸子還盯著鳳青的脖子瞧:“青青,你的脖子好像被蚊子咬了。”
鳳青抬手,懶懶地摸了一下脖子,果然,有一顆紅疹子,癢得厲害,也燙得厲害,方才小姑娘嫩嫩的小手就在那處按了一下。
鳳青垂下眸子,將眼底微熱的光斂下,道:“不是蚊子,是毛絨獸。”微微停頓,又道,“方才我去尋你,太多隻妖,可能被毛絨獸碰到了。”
桃花第一次見他如此,甚是好奇,墊著腳盯著他脖子裏麵瞧:“癢嗎?”
“……嗯。”
她立馬說:“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撓。”
“……”
鳳青抬眼,看著她的眸子,幹幹淨淨的,黑白分明不含絲毫雜質,他別開眼:“不癢了。”
曾經習以為常的鎮定,不知何時,一遇上這小姑娘,全部被狗吃了,她什麽都不做,他的理智都能繳械投降,活了一千歲了,還像個愣頭的小獸,躁動得厲害。
幾顆疹子,火氣便要燎原似的。
冷風吹來,桃花打了個哆嗦。
鳳青道:“回去吧。”
她遲疑,拉著鳳青的袖子:“要去大殿上嗎?有好多妖女在獻藝。”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看他的脖子,心想,她家青青的脖子好漂亮,想咬怎麽辦,想舔他的小紅疹子。
這目光……
鳳青極其不自然地拉了拉衣領,盡量語氣平和:“你想看嗎?”
她點頭。
好看他的脖子!
鳳青笑道:“那便去。”
她笑得眉開眼笑,拽著鳳青的衣袖,一路都沒有撒手。
可是……
剛到青陽殿,就好像不大對勁,一道兩道三道……四麵八方的目光都盯著瞧過來,如狼似虎似的。
哼!
一定是瞧見她家青青的盛世美顏了,桃花一個個瞪回去,用小眼神警告一個個花了眼的小妖女:不準看!我的!
身後,鳳青喊:“桃花。”
“嗯?”她扭頭,順帶瞪了一眼後麵那隻男妖,看什麽看!
鳳青低頭,湊近她耳邊,嗓音低低,有些沉:“這件衣裙不好看,回去換一件。”
桃花愣了一下。
不好看嗎?她特地挑了一件嫩青色的,織霞姐姐說,紗裙裏的短裙子可以顯得腿長,欲露不露剛剛好,無袖的紗衣遮了半邊鎖骨,織胥姐姐說,她的鎖骨很美的。
桃花有點失落了,青青說不好看……
她沒精打采,問:“那獻藝呢?”
鳳青將披風接下來,落小姑娘肩頭:“不看了,毛絨獸太多,癢。”
桃花耷拉著小腦袋,被鳳青牽著出了青陽殿。
待兩道人影一前一後離開,不知是誰,粗著嗓子爆了句粗口:“桃花公主美瞎老子了!”
一道女聲附和了句:“不愧是桃花公主的小寵,那姿色,嘖嘖嘖。”
小寵?
花滿大笑三聲,好興奮,不知道為什麽,正笑抽著,前麵跑過來一個小女妖,踉踉蹌蹌地停在他麵前。
小女妖紅著臉,支支吾吾:“花、花滿,你要不要,”嬌羞地低頭,小女妖問,“要不要和我滾草坪?”
“……”
窩艸!
北贏的女妖,各個如狼似虎啊!
花滿猛地往後跳開,抱緊自己,一臉戒備地等著小女妖,咆哮:“想玷汙小爺的清白,你想都別想!”
小女妖快哭了……
花滿拔腿就跑了,氣喘籲籲地,正巧撞上了一人,抬頭一看,是熟人,他立馬一把摟住對方的肩,對身後的小妖女說:“我不跟你滾,我隻跟她滾,你死了這條心吧。”
小女妖:“……”哭了!跑走了!
小樣!
花滿笑得洋洋得意,瞥了一眼咯吱窩下的姑娘:“梅花酥。”
她低著頭,也不知道看哪裏,平時殺天殺地的氣勢,見了鬼去了。
花滿一本正經地問:“你和別人滾過草坪嗎?”
梅花酥猛地抬頭,結巴了:“沒、沒有。”
焰火下的少年笑著,眸光明亮,俊郎極了。
他說:“你跟我一起去吧。”
梅花酥愣住,良久良久,點了頭,紅著臉,粗嘎的聲音卻細弱蚊蚋,她說:“好。”
------題外話------
番外不長,就二十多萬吧,但我更得慢,新書今年不會寫,不要催。
另外,關於梨花的那條魚,有人說配不上梨花,什麽年代了,還講究門當戶對?再說,人家有特牛逼的技能我沒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