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露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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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劍歸塵!
    眾人一走,露出九個身著皂衣,手握長刀的人,麵色陰冷,將爺孫倆圍在中間。為首那人有張極長的臉,開口衝周圍吼道,“太後神武衛辦案,不想死的,都滾開。”
    剩下的看熱鬧的人也一哄而散,包括剛才自稱要效仿金翅大鵬的那位牛有種牛大俠。
    徐天成赫然發現,九個神武衛中,有一個正是之前消失的青年俠士,不覺心中暗恨。他本來不想招惹是非,但低頭看著滿眼通紅的李雲旗,突然改變了主意,拉過雲旗坐回二樓角落的位置,照舊吃喝。
    那長臉神武衛額頭抽搐一下,不再理會徐天成二人。轉身對莫老說道,“老頭子,別裝蒜了。實話告訴你,從你們進入揚州地界,爺幾個就已經盯上你們了。跟我們走一趟吧,說出幕後主使之人,還可以留你個全屍。這小娃娃長得還不錯,沒入宮中為奴倒也不失為個活法。”
    誰知這爺孫二人一動沒動,竟是真的睡著了。
    “找死”,長臉男子忍不住一刀劈向桌子,碗碟碎了一地。二人卻依舊呼呼大睡。氣得他一刀劈向二人身上。說時遲那時快,隻聽“鐺”的一聲,刀被震到地上,卻原來是一粒花生米。長臉男子心中一凜,強忍著發麻的手臂,費力撿起掉落地上的長刀。
    環顧一周,隻有二樓角落裏的徐天成二人。便衝二樓一抱拳,沉聲問道,“不知閣下是哪路朋友?在下姓張名勝,江湖朋友抬愛,送了個’萬刀斬‘的諢名。奉勸閣下少趟這趟渾水,以後不論江湖還是官府,有用得著我張某的地方,隻管言語一聲。如若不然,就是我張某的敵……”張勝話還沒說完,隻覺嘴裏一聲悶響,向手中吐出一顆牙齒,和一粒花生米。
    李雲旗縱身越到一樓,麵無表情地走到張勝麵前,指了指睡著的莫老莫少二人,淡淡地說,“放了他們。”
    張勝一直以為徐天成才是威脅,卻不想這不起眼的少年竟是位高手。當下不敢發作,警惕地說,“這二人是神武衛通緝的要犯,不知小兄弟與他們有什麽關係?要放人總得有個說法吧?”
    指了指莫少,淡淡地說,“這位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另一位是我爺爺,放人。否則,你們死。”
    張勝又驚又怒,“小兄弟說笑了,明眼都看得出,你們之前並不認識,況且你胡子都沒長起來,怎麽亂認媳婦?”其他幾個神武衛也哈哈大笑。睡著的莫少身子抖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醒來。
    李雲旗依舊麵無表情,“你管我什麽時侯認的媳婦!你叫‘萬刀斬’是吧?關外第一快刀’飛煙客‘白青木是你師父嘍?給你一個機會,用你那狗屁飛煙刀法砍我,若是能傷我分毫,不光他們兩個,就連我們二人也任你處置。若是你輸了,就把你的胡子剃光光,讓你也娶不了媳婦。”
    一聽這話,張勝那個氣呀。心說,“小子,知道你功夫好,可你也太托大了,還敢侮辱我師父,這可是你自找的。”
    可他畢竟在官場混了這麽久,縱然心中有氣,在這種場合竟能忍到不發作。嘴上狠狠地說,“話是你說的,上麵那位大人同意嗎?他可不許插手。”
    徐天成依舊在座位上喝酒,心中雖然擔憂,卻不動聲色。
    李雲旗衝張勝勾勾手。張勝不再多言,運足全身內勁,腦中回顧一遍招式,驟然向李雲旗攻出。
    這飛煙刀法出自白家刀法,共九式,每一式可同時攻擊對手九處要害,半盞茶的功夫便可攻擊對手八十一處要害。那白青木當時因故被逐出關外,苦練刀法,將九式白家刀法融會貫通後,每一式又演化出不同變化,九式之間的順序再交換使用。因此變化層出不窮,加之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如附煙霧之中,故稱“飛煙刀法”。白青木憑此刀法打敗關外各路豪傑,贏得”關外第一刀”的美譽,人送外號“飛煙客”。隻是不知為何,他從未再踏足關內,否則關內各個“刀王”、“刀神”恐怕早已摘掉招牌隱姓埋名了。
    據傳白青木共收過三個弟子。大弟子紮古刀法初成,四處找人比武,被人殺了。二弟子不祥,可能尚未出山。三弟子便是這張勝,闖入關中,共戰三十二場,三十二勝。可怕的是,每個對手都身中多處要害,仿佛千萬把刀砍過一樣。因此人送外號“萬刀斬“。隻是第三十二戰後,張勝便極少在江湖上出現,原來是進了官府,成為武後的神武衛。
    一柱香的功夫,張勝已將飛煙刀法翻來覆去使出五遍了,卻不曾傷到李雲旗分毫。再看李雲旗,畢竟年幼,內力稍顯不足,初時氣定神閑,此時額頭已經微微沁出汗珠。但仗著靈巧的身法,每每凶險之際,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在旁者看來,隻有眼花繚亂的刀光和人影。張勝內心有苦說不出,一邊暗自罵娘,一邊不停變換新的招式。
    李雲旗心中也是陣陣心驚,看來是小瞧這“飛煙刀法”了,得想辦法脫身才好。靈機一動,胸口賣了個破綻。張勝大喜,心道年輕人終究是經驗不足,往那破綻處接連砍出九刀,誰知刀刀砍空。李雲旗身子後仰到幾乎平躺,以一種極詭異的姿勢雙腳前滑,猛然站起,左拳攻擊張勝握刀的右手腕,大喝一聲“拿來罷”。張勝心中一驚,手腕吃痛,感覺手中一輕,脖頸傳來一絲冰涼。原來手中長刀已到了對方手中,而刀尖正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老大,你沒事吧?”手下七人忙將李雲旗圍在中間,手中長刀也瞬間招呼過來。李雲旗畢竟年幼,內力有限,方才又消耗過大,此時已是避無可避。張勝心中暗道不好,畢竟被人用刀架著脖子,刀劍可不長眼睛,萬一對方傷了,自己還能好嗎?但欲待阻止,已是不及。
    忽聽一人大喝一聲“你們敢!”七人隻覺一陣風飄過,還沒反應過來,隻覺脖頸一熱,接著瞪大了眼睛,再也一動不動了。原來,方才一瞬間,有人握住七人持刀的手,讓他們各自抹了脖子,又順勢點了七人的穴道,讓他們就這麽直直地站著。
    張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心裏一陣發怵。多少年了,這種感覺,還是年少時在關外遇到狼群有過,當時還是師傅救了自己,可這次誰救自己呢?
    很明顯,出手的是一直被他忽略的徐天成。因為他之前一直在樓上喝酒,現在卻已經出現在張勝麵前。
    這張勝有個毛病,初時覺得徐天成是高手,李雲旗是個不經事的小孩;及至發現李雲旗的厲害,卻拿徐天成當棒槌。這是個不好的習慣,得改,可是還有機會嗎?
    畢竟在官府混了這麽多年,在這種情況下,張勝硬著頭皮衝李雲旗和徐天成拱拱手,說道,“小兄弟身法過人,在下輸得心服口服,您的媳婦和爺爺確實不是欽犯,就請帶走吧。這位徐兄真是深藏不露,若在下沒猜錯,之前的花生米也是出自徐兄的手筆吧?二位今日若能放在下一馬,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發生,以後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
    李雲旗麵無表情,朝門外揚了揚手便不再說一句話。
    徐天成見狀,也往旁邊讓出道來。
    張勝如蒙大赦,飛快向門外奔去。
    “站住!”
    剛到門口時,卻被徐天成叫住了,“我隻希望你明白一點,以我的本意,今日是不想放你的。既然你命大,以後就多做些善事,若再讓我發現你給妖後賣命,欺壓百姓,你知道後——果——的——!”
    說完,兩扇大門竟被這聲聲怒吼震飛到街對麵,一同被震飛的還有張勝。
    張勝慌忙爬起來,嘴上答道“是,是,是”,雙腿如箭,早已飛煙一般消失了。
    “好厲害的獅吼功,吵得我老頭子都睡不著覺了。”那莫老不知何時已經醒來。
    徐天成一聽,慌忙拉著李雲旗,向莫老躬身便拜,“慚愧慚愧,晚輩班門弄斧了,剛剛多謝前輩相救。”
    莫老連連擺手,“剛剛明明是你們自己把惡人打跑了,關我老頭子什麽事?”
    徐天成單膝跪地,言道,“前輩不必過謙,方才這七人確不是庸手。犬子被這七人圍攻時,晚輩隻來得及打落七人的兵器,卻無法避免他有所損傷。可是等晚輩趕到時,卻發現他們早已被人點了穴道,砍向他的刀也沒了力道,晚輩這才順勢給他們各補了一刀。多謝前輩救我犬子的性命。”
    李雲旗聽罷驚喜不已,趕緊拜道,“多謝前輩相救之恩。鬥膽請教,前輩是江湖上哪一位高人?”
    莫老佯裝生氣,“什麽前輩後輩的,高人低人的?你既不叫二狗,又何必問我老頭子名諱?剛剛不是還叫我爺爺,要娶我孫女嗎?”
    “我……”李雲旗小臉唰地紅了,忙解釋道,”爺爺,剛剛……剛剛是為了救人,才……晚輩真的……真的不是……有意冒犯……”
    莫老一見他窘迫的模樣,不禁莞爾,“還說不是故意的,這不還是叫我爺爺嗎?還敢說對我孫女沒想法?”
    這下李雲旗連脖頸都通紅了,“我……我……”
    “啪”,隻聽一聲脆響,李雲旗隻覺腦後挨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莫小姑娘在惡狠狠地瞪著他,“叫你胡說八道,誰要當你媳婦?你是二狗子,難道要我當狗媳婦?剛剛要不是爺爺攔著,我當場就撕爛你的臭嘴,哼!”
    李雲旗心裏苦,卻說不出,隻能漲紅著臉著急。徐天成也不禁偷著樂。
    莫老哈哈大笑,“臭小子,我這寶貝孫女,平時可沒人敢惹,今天卻被你給惹著了,以後你有得受嘍。名不名的也無所謂,你要不嫌棄,就叫我聲莫爺爺吧。以後要是有機會,就跟丫頭一起叫我爺爺吧,哈哈哈哈……”
    “爺爺,”莫小姑娘的臉頰也泛起紅暈。李雲旗竟看呆了,又被莫少狠狠地瞪了一眼。
    徐天成看著少主窘迫,忙拉著他,拱手向莫老說道,“既然前輩不肯透露名諱,那晚輩還是叫您莫老吧。且不論方才出手相救,單單是講書的義舉,就著實令晚輩佩服。您得罪了妖後,揚州城恐怕是不能待了。往西二十裏地,有一座五豐觀,聽說觀主是個心地善良的道長。我們正要去那裏,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結伴去觀中歇息一晚,再作打算,前輩以為呢?”
    莫老拱拱手,“如此,就有勞了。”
    說罷,兩人邊走邊聊。
    反倒是李雲旗和莫小姑娘在後麵默不作聲,一個紅著臉,一個氣哼哼,看來以後的熱鬧是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