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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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興皇帝王明的兵馬,順利平定了黔北之時,那從六衝河處匆匆逃回的陳邦傅,帶著千餘名騎兵,兩千來名步兵,狼狽不堪地逃回了雲南昆明。
當初率部入援時,陳邦傅是意氣豐發甲冑齊整的模樣,而現在,這位平蠻將軍陳邦傅卻是須發蓬亂,盔甲散落,一副落魄狼狽之狀。而他手下的兵馬,則更是人人淒惶,個個落魄,一副沮喪至極的神態。
更可恨的是,此番入援,非但沒有達到預期的計劃,反而將手下三萬兵馬,幾乎盡數折損,就連自己的寶貝兒子陳曾禹,亦是渡河逃命時,被敵軍毒弩射殺。
這樣的結果,令陳邦傅咬牙切齒,痛憤至極。
這一出一回的兩相對比,實是令人悲哀無語。
回到昆明後,陳邦傅硬著頭皮,進入桂王府中去向朱由榔稟報。
聽完這個噩夢般的結果,朱由榔臉色慘白,麵上皮肉的不停地顫抖。
三萬入援兵馬,竟然僅有一千餘名騎兵與兩千餘名步兵得以逃回,其餘諸人幾乎盡數折損於黔北之地,這般慘痛的結果,如何不令他痛心疾首。
望著伏跪於哀哀哭訴的陳邦傅,朱由榔有想一腳踢死他的衝動。
但他知道,現在木已成舟,米已成飯,自己就是再後悔,再難過,也無法改變任何現狀了。
而且,在陳邦傅尚未回返之前,這位桂王朱由榔更是收到了黔北一帶傳來的,有如雪片紛飛的告急求救信,更是聽到了各處州縣哨所接連陷落的可怕消息。
在朱由榔心下,其實已然知道,從現在的種種態勢來看,哪怕陳邦傅這廝順利入援了,這一片混亂與慘敗的黔北,陷落亦是早晚之事了。
想到這裏,朱由榔喟然長歎。
他娘的,早知今日這般結果,自己當初又何必強要與那重興皇帝為難作對,以致於現在不得不吞下敗戰喪師丟城失地的恥辱啊!
隻是現在再怎麽後悔,又還能有何作用呢?
一時之失,貽恨千古啊!
他一臉厭惡地看著麵前猶是痛哭不已的陳邦傅,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陳邦傅一臉慚色退下後,朱由榔心下彷徨無奈,卻又苦思無計。
他在廳中來回踱步許久後,隻得又把兵部尚書丁魁楚與吏部侍郎瞿式耜,這兩位他最信重的大臣與謀士急急喚來,緊急商議局勢。
二人入得廳來,俱是一臉愁色。
朱由榔繃著臉,將陳邦傅全軍盡潰,隻剩數千人逃歸的消息,向二人簡述了一番。
丁魁楚與瞿式耜聽完,臉上的愁容,頓是愈發明顯。
丁魁楚悠悠歎道“桂王殿下,在下在入府之前,剛剛得到了一個更可怕的消息。”
朱由榔聞言一愣“是何消息?”
“稟桂王,因為援兵不至,貴陽府在敵軍的重兵攻擊下,終至陷落,而其餘的各處州縣哨所,乃是貴州東北一帶的土司地界,已然盡落於敵軍之手。現在黔北一帶,已基本為敵軍全部占據……”
丁魁楚這吞吞吐吐的話,一字一句,卻如一柄柄重錘,不停地敲擊在朱由榔心頭。
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能暈厥過去,就可不必再聽到這般可怕的消息了。
但在這二位重臣麵前,朱由榔知道,就算自己再痛心難過,也要在表麵上擺出平靜之態,顯出自己臨危不亂的模樣。
隻是這樣的假演狀態,到底是何等苦澀滋味,唯其心下自知。
待丁魁楚將這些令人沮喪的消息,終於囁嚅著全部講完後,朱由榔恨恨地猛錘了一下大腿“二位愛卿,現在說什麽後悔的話,都無甚助益了。但現在局勢已然如此,孤,孤卻該如何處置啊?”
朱由榔這句話,滿是彷徨與不安,神色之中,更有說不出的淒涼。
見他這般情狀,丁魁楚與瞿式耜二人,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
瞿式耜低低開口“殿下,以在下看來,需得迅速派人前去東川,向那位重興皇帝求和,就此息兵罷戰,從此各守本土,不起紛爭……”
他一語尚未說完,丁魁楚臉色大變,卻立即打斷他的話“不可!不可!現在仗打到了這般程度,豈可用一句息兵罷戰就可了事,若殿下執意求和,隻怕這黔北之地,必會讓那位假冒皇帝作為和談條件,盡數割占了去,這又如何使得!”
他深吸了口氣,便轉頭向朱由榔道“殿下,時局已至這般境地,我軍唯一之出路,便是將手中地盤與兵馬,盡數與隆武朝廷作完全之捆綁。待鄭芝龍大軍齊至,我軍大力提供兵馬與糧草,與其一道合力攻打那假冒皇帝,重奪黔北全部失地!”
說到這裏,丁魁楚臉上閃過一道冷厲之色,語調亦漸漸大聲起來“那重興皇帝新奪黔北,全憑武力,根基必是不穩,我軍若齊力反攻,必可將其一舉擊退。而若進展順利,我軍在奪回黔北之後,當與鄭芝龍部兵馬一道,一齊北攻東川,來他個犁庭掃穴,徹底掃滅那假皇帝的最後地盤。然後再與其鄭芝龍部分享其疆土地域,方可終報此仇,一雪前恥也!”
丁魁楚這番話,說得頗為慷慨激昂,結尾更是鏗鏘有力,令桂王朱由榔頻頻點頭,眼中亦浮現起難得的亮色出來。
而丁魁楚的話,也正好說中了朱由榔心下,最為渴盼希冀之處。
於今的他,最想做的,便是奪回黔北失地了。
如果能現在這連番敗局的狀態下,能成功借助鄭芝龍的兵馬力量,將黔北一帶重新奪回,那自己哪怕提供再多的糧草與兵馬,都是十分值得的。
而若能在奪回黔北之後,再一路攻進東川,將那假冒皇帝徹底剿滅,永久消除北麵的敵對大患,甚至還能奪其領土,割其疆域,自是再好不過了。
朱由榔神色放緩,尚未說話,卻聽得一旁的瞿式耜冷笑回道“丁尚書此話,恕在下直言,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吧。”
聽得這話,丁魁楚與朱由榔二人的目光,頓是齊齊地望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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