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娘被禁足之後，家中其他兄弟姐妹都被沈老夫人下了令，不許去看她。

    隻有沈九娘，冒著觸怒沈老夫人的危險，時不時去看望沈七娘，開解開解她，不然沈七娘非要瘋掉不可。

    “七姐，你反正閑著，不如找點事做，就不會那麽無聊了，時間也過得快些。”

    沈九娘說道，她每次來看沈七娘，發現她不是抄佛經就是坐在廊下對著院子裏的花草發呆，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有什麽事可以做？難道你要我繡花不成？明知道我刺繡女紅都不好，除了賞花還能做什麽。”

    沈七娘歎了口氣，她都要被關出毛病來了。

    “要不學學算賬？”沈九娘建議道。

    “跟阿娘學管家那套時不是學了怎麽看賬本嗎？會看就行，我又不是十三娘，用不著天天看賬冊。”沈七娘最頭疼就是算賬了，沈九娘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次我們去參加了王家的滿月酒宴，不少人家對我們沈家刮目相看，這些天很多夫人來拜訪阿娘的，聽阿娘身邊的嬤嬤說，似乎給你找到了不錯的對象，準備交換庚帖了。”沈九娘提醒道。

    “什麽？”沈七娘吃了一驚，“阿娘怎麽能自作主張？她都沒問過我的意見，我連人都沒見過，她就要換庚帖了？”

    說著她忍不住站起來，想要走出院子。

    沈九娘攔住了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姐你找阿娘有什麽用？莫非你還惦記著轍王？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要不是十三娘，我們這樣的人家和他根本沒有交集。”

    又是十三娘！

    沈七娘如今聽到沈小漾的名號都憤怒不已。

    “我有哪裏比不上十三娘？！憑什麽不能爭取一下，再說，就算是王三娘，也不見得比我好到哪裏去，她又何德何能被賜婚？要不是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現在也不會被禁足。”

    沈九娘忙上去捂住沈七娘的嘴巴道：“七姐，你就安分點吧，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祖母都沒把你禁足的理由告訴其他兄弟姐妹，你就不要自己嚷嚷出去了。”

    “事實就是如此，憑什麽我說不得！”

    沈七娘一把扯開沈九娘的手，忿忿不平道。

    她和王三娘相比，差的不就是出身而已，可是朱亦轍能對沈小漾刮目相看是，說明家世這東西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他有權有勢，要什麽樣的小娘子沒有，根本用不著看家世。

    又不是那些需要借助妻族力量力爭上遊的寒門子弟。

    也許沒有沈小漾作對比，她不會這麽不服氣，好比窮人不會嫉妒富人，卻會嫉妒隔壁鄰居。

    看到沈小漾能獲得青睞，她當然按耐不住，都是沈家姐妹，她憑什麽！

    沈九娘看著因為嫉妒而變得暴躁衝動的沈七娘，不知道說什麽好。

    要是那天進城沒有撞見朱亦轍，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不過她沒法想象自己沒碰上南星，這樣一想，也能理解沈七娘了。

    “九妹，你幫幫七姐好不好？我從來沒有求過人幫忙，你就幫我這一次。”

    沈七娘突然拉住沈九娘的胳膊哀求道，看得沈九娘心裏一軟，明知道她要求幫的忙肯定不簡單，還是不忍拒絕她。

    “咱們兩姐妹哪裏分什麽你我，七姐你說吧，有什麽事？”

    “幫我跟蹤一下轍王的行蹤。”沈七娘說道。

    “什麽？”這太超乎沈九娘預料了，轍王那樣的人物輪得到她跟蹤？做夢都不敢這麽做呀。

    “七姐，你這忙難度也太高了，我要真那麽做了，估計不出兩天你就見不著我了。”

    “沒那麽複雜，你隻要留意十三妹的行蹤就好了，不愁找不到轍王的行蹤。”

    沈九娘狐疑地看了沈七娘一眼：“就算能通過十三妹找到他的行蹤，對你又有什麽好處？你是不是還打算做什麽事？七姐，你還是醒醒吧，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你要是打算用在轍王身上，我們沈家全家都經不起你折騰。”

    “我發誓不會做什麽的，你放心吧。”沈七娘信誓旦旦。

    “是嗎？那又何必讓我跟蹤？”沈九娘可不敢相信她七姐，誓言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見沈九娘不相信她，沈七娘眼裏流露出一抹哀傷，她低下頭，難過道：“我隻是想知道他在哪裏，在做些什麽而已，光是知道這些就很滿足了。不然我整天胡思亂想，也是在想他。九娘，你明白朝思暮想卻不能見上一麵感覺嗎？不，你大概不明白……”

    沈九娘也不是不明白，自從沈七娘鬧出事情後，沈老夫人對府中孫女們看得緊了不少，無故不能隨意出門，她也好些天沒見到南星了。

    靜下來也會想南星在做什麽，是在看書呢，還是在寫字，有沒有按時吃飯，身體好點沒有，會不會又熬夜把自己累壞了。

    想起被自己看到書裏的便箋時他羞赧的神情，被她調戲時靦腆的表情，生病時麵色蒼白的表情。

    明明心中牽掛不已，卻無法立刻見到對方，就算去見了對方，回來也惆悵不已，不知道有沒有未來。

    沈九娘歎了口氣，為什麽她們姐妹倆的情路都這麽坎坷，非要喜歡上不應該喜歡的人。

    也許南星考了進士，他們還有可能。

    不然，爹娘肯定不會同意把她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落魄之人。

    沈七娘見沈九娘麵上果然鬆動了，心想：“看來九妹對那個南星也是情根深種，這個倒是不太好，南星哪裏配得上我們沈家。等以後有機會，再勸勸九妹。”

    她對沈九娘道：“九妹，你幫幫我好不好？也不需要做什麽，隻要和我說說他的事就行了。”

    “好吧。”沈九娘唯有答應下來。

    不過如今沈小漾搬出去了，他們府邸隔得有點遠，沈九娘也很少見到沈小漾，留意她的行蹤也很困難。

    好在重陽節很快到了，京城人有登高的習俗，沈九娘提前幾天去沈小漾他們那邊坐了坐，問起沈小漾要不要重陽一起去紅葉寺。

    “紅葉寺？看紅葉的時間還早吧。”沈小漾搖了搖頭，不感興趣。

    沈九娘笑了笑：“紅葉寺在西山上，不隻有紅葉，還有菊花展，每年重陽節都很熱鬧，京城人都愛去那裏登高、賞菊、喝菊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