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月下講述,誰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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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城主府。
寒月當空,在楓眠和玉夢岐的小院中,一個黑衣青年抱著玄劍屈膝坐在屋頂,眼神落在院子中的銀衫女子身上。院子中的玉夢岐背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撫摸著山羊胡遙望著月色,給鳳綰綰、楓眠、楓溪、蘇瑤、季遲等在場幾個小輩講述了一個塵封許久的故事……
二十七年前,藥仙穀中,發生了兩間大事。一是醫聖玉夢岐的兒子玉晚機為了一商人女子,與醫聖斷絕父子關係離開藥仙穀。二是藥仙穀中毒手鬼醫回穀了,並且帶回來了一對識毒使毒的姐妹花,姐姐豔麗,妹妹清秀,一個樂觀大方存善念,一個嘴毒冷漠摒善意。
“藥仙穀中,不允許使毒害人性命!”
“毒手,你這又帶兩個女娃娃回來,是要壯大你鬼醫門楣麽?”
“毒手,這不會是你私生女吧?怎麽,放棄對醫聖的執念了?”
“瞧瞧瞧瞧,這身上都是難聞的氣味,攜帶的也都是毒物,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
藥仙穀中的村民打量著毒手鬼醫身後的兩個年輕女子,瞧著也就二八年華的樣子。一時間各種討論聲都傳了出來,有告誡的、有開玩笑的、有嫌惡的……
聽著各種言論入耳,毒手嗤笑一聲,領著兩個女子離開,在自己的樹屋之後給姐妹兩搭了一個有些簡陋的草屋,暫時棲身。
兩個女子之中,年紀稍長的叫綠琥,生就一副豔麗的容貌,整日帶著滿臉笑意,一咧嘴就有兩顆小虎牙。年紀小一些的名喚紅珀,容貌清秀,時不時劇烈咳嗽幾聲。並且除了綠琥之外對其他人都避之不及,眼中總是藏著深深的怨念和恨意。
“前輩,都怪我們姐妹兩,讓你……”
“治好之後,你們就離開!”
有了茅屋棲身之後,綠琥領著紅珀跟毒手鬼醫行禮,剛剛那些言論她們也聽在耳中。毒手揮揮手,冷然的交代了一聲便轉身離去。若非這姐妹兩的父母曾救過她一命,最後臨死前哀求用救命之恩換她給小女兒紅珀醫治,毒手可不會這麽好心的將她們二人帶回穀中。
毒手離開之後,綠琥扶著妹妹紅珀坐在一旁的石頭之上,自己卷起衣袖收拾了一下那簡陋的小草屋,用稻草鋪著厚厚一層,再將棉衣蓋在上麵,姐妹兩睡覺的床榻就有了。
“這裏有些床褥,將就用著吧!”
去而複返的毒手,丟下兩床已經洗的發白的床褥,冷漠的交代了一聲。她才不是心疼兩姐妹,隻是出於醫者的基本,不能讓手上病人凍死才這麽做的。
“多謝前輩!”
綠琥抱起床褥,衝著毒手前輩離開的方向鞠了一躬,表達謝意。而一旁坐在巨石之上的紅珀則麵露不屑,裝模作樣之人,惡心。
一轉眼,姐妹倆在藥仙穀中住了一月有餘。
姐姐綠琥已經跟村裏人都打好了關係,見麵笑三分,有空就幫這家挑挑水,幫那家打點柴,漸漸的村裏人也就沒有說什麽閑話。妹妹紅珀則是在茅草屋周圍走動,冷眼瞧著姐姐和村裏人的交談。毒手會每日過來給她施針然後甩一包藥材給她,交代她不要靠近樹屋就離開了。
“姐,我們在這也呆不久,你那般幫那些村民做事有什麽好處?咳咳……”
“紅珀,這裏多好,沒有外界紛紛擾擾,村民們也待人和善。要不,我們就想辦法留在這吧?”
綠琥幫村頭大娘挑水回來的時候,紅珀冷眼說了一句,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綠琥笑了笑,兩顆小虎牙顯出瑩潤的光,眼神向往的回答著。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她是挺喜歡藥仙穀的,若是能和妹妹一直生活在這裏,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或許,可以想想辦法爭取一下……
“姐,別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咳咳……”
紅珀瞥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從火堆上將煮藥湯的陶罐取下,腳尖在地上踢了幾腳,揚起的塵土將火堆撲滅。紅珀瞧著自己姐姐,眼神不斷變換,抬眼看了一下那些村民,譏諷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即又冷漠的轉身走進茅屋。
又過了幾日,村裏人接二連三的病倒,上吐下瀉,並且身上泛起紅疹。醫聖玉夢岐給村裏人瞧病,又發現這病情並不嚴重,甚至不用施藥過兩天便會痊愈。但是,康複之後過不了幾日又會重新沾染上,病倒的人一波接一波,好了幾個就會又病倒幾個……
姐姐綠琥依然是每日給村裏人挑水打柴,尤其是那些病倒的村民家中,她還會給她們煮飯洗衣,這讓村裏人愈來愈喜歡她,感激她。偶爾還會將自家養的雞鴨送給綠琥吃,或者將自家直接將綠琥喊到家裏吃飯。
在玉夢岐的施針醫治下,村民的病情都很快好轉。不是什麽大病,藥仙穀的村民也就沒放在心上去調查起因,隻當做是吃壞了肚子一般尋常小事,轉眼就忘在腦後。
唯一對這事起了疑心的,就是醫聖玉夢岐,將最先發病的幾位村民家中的飲用水和吃食以及衣衫都借走一些進行調查。
“大叔,最近怎麽總能碰到你?你想對我們姐妹做什麽?”
紅珀在茅屋附近已經瞧見過好幾次玉夢岐的身影,譏諷的開口。這老頭最近總是拿著酒葫蘆在茅屋附近轉悠,他的院子距離茅屋並不近,說是散步可沒人會信。而且他也不是找毒手的,反而眼神都落在她們姐妹的身上。
“沒什麽,老頭子我溜達溜達。對了,最近村民的病情已經逐漸康複,多謝你姐姐幫忙!”
玉夢岐提著酒葫蘆,笑著說話,眼神卻盯著紅珀手中鼓搗的藥草。他偷偷拿過紅珀煮藥後倒掉的殘渣,並且用計從跟毒手鬼醫那得到過藥方查看,不論是藥方還是藥渣都沒有她手中的那一味藥,她這是意欲何為?
“嗬,的確應該好好的謝謝我姐姐……咳咳……”
紅珀發覺玉夢岐的視線後,將手中搗碎的藥草收了起來,冷笑著回應了一句,眼神中都是譏諷。說著說著紅珀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嫌惡的蹙了蹙眉頭,轉身進了茅屋,重重合上的房門隔絕了玉夢岐探尋的眼神。
玉夢岐撫摸著自己的山羊胡,抬步走到了剛剛紅珀坐著的那一塊巨石旁,在巨石之下的夾縫中找到了一根已經風幹的草藥殘渣。玉夢岐用絹帕將那草藥殘渣包住,塞進了袖口。
轉身走回村子的時候,玉夢岐正好碰上了打柴回來的綠琥。擦身而過的時候,玉夢岐瞧見她打柴的背簍中,木柴混雜間也有那藥草的枝葉,並且還很新鮮,應該是剛采摘下不久。
“綠琥,你這背簍裏的草葉是什麽?”
“哦,這個啊,可能是打柴時候沒注意一起收到背簍裏的野草吧,下次我會注意的!”
玉夢岐開口詢問了一句,綠琥回頭瞥了一眼,眼神中的一抹慌亂一閃而逝。狀似剛剛才發現一般,無所謂的將那顯露出來的藥草說成是野草,抬眼笑著,露出那兩顆虎牙。
“哦,那下次注意點!這藥仙穀中種了不少藥材,別誤摘才好!”
玉夢岐輕飄飄的交代完也不再多說其他,提溜著酒葫蘆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綠琥雖然臉上帶笑,但是身上已經因為剛剛的問題而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反應快。
此後又過了兩三個月,藥仙穀中相安無事了一些時日。
綠琥依然在村裏幫忙,跟每個人都很好的關係,甚至就連毒手都會跟她多說幾句話,偶爾提點一下她的毒術。而妹妹紅珀依然是不與任何人親近,除了毒手給她施針的時候,其他時間都是一個人在茅屋旁的巨石上坐著,偶爾搗製點草藥。對任何人都是戒備而防禦的姿態,甚至漸漸連自己姐姐綠琥都少了交流。
直到那一天,姐妹兩的茅屋被村民圍住,一個個點著火把,吵著要處死二人。村民人群中,還用擔架抬著五具屍體,一個個麵色青紫,嘴巴張開,神情定格在死不瞑目的驚恐之上。
“妖女出來受死!我們藥仙穀好心收留你們,你們卻有人謀害村裏人!”
“殺人償命!妖女受死!”
………
墨城,城主府。
“女娃娃,你們按照現在聽到的故事,覺得姐妹兩誰才是殺害村民的凶手?”
玉夢岐的故事講述到這裏他突然開口問了眾人一個問題,不等眾人回答,他站在月色之下,發出一聲歎息。那一聲,悠長而傷感,月色下的背影也充滿了蕭條和愧意。
“外祖,她們姐妹為何要殺了村民?”
楓眠喃喃的開口,這一段故事他在藥仙穀中並未聽任何人提起,原來藥仙穀中還曾經有過這樣一對姐妹。不過,毒手婆婆樹屋之後並沒有茅屋啊,隻有幾塊零散的巨石。
“前輩,她們可是和村裏人結怨?或者那死去的幾人做了什麽對不起兩姐妹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蘇瑤沉思了一會,反問玉夢岐。按理來說,藥仙穀中的村民收留了兩姐妹,而且姐姐還和村民關係那麽好,雖然妹妹不與人親近,也不至於殺人才對。
玉夢岐聞言搖搖頭,眼神看向了鳳綰綰,女娃娃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回答呢?他不知道,但是卻又想要聽到。
“外祖,凶手是姐姐綠琥!對麽?”
鳳綰綰學著玉夢岐將手背在背後的樣子,遙望著月色說了一句。並不是不確定的答案,而是言簡意賅的肯定語氣,給出的答案也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女娃娃,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玉夢岐愣了片刻後,無奈的點點頭。可惜,他當時不是女娃娃這想法,可惜……
“前輩,本相記得,前輩說的故事中,姐姐綠琥說過,要想辦法留在藥仙穀,緊接著就有了村民相繼染病的事情。在村民相繼染病的過程中,姐姐綠琥又更加殷勤的給村民給予幫助。這樣一來,即便村子出了事,也不會有人想到是她做的,因為她已經充分打消了村民的戒心。若是本相猜得不錯,前輩當時應該也是這樣的想法。”
進來城主府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季遲在鳳綰綰身後緩緩的出聲,分析著這個故事。玉夢岐在他分析之後回過頭,看著這個麵生的男子,緩緩問了一句話。
“這位公子,那你可猜到這故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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