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代價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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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架考究精美,  但除了酒和酒器外,並沒有準備開瓶用的工具。
    鬱飛塵取下一支長頸酒瓶,略一思索,  取了個匕首出來。
    “道具:削鐵如泥的匕首。”
    “功能:除了比其它匕首鋒利許多外似乎沒有什麽別的作用。”
    “特點:常常割破刀鞘,  不適合隨身攜帶。”
    “等級:中。”
    鋒利加持下的匕首,刀刃對準瓶頸適當位置,  以不大不小的力度斜削。
    上半部分的酒瓶頸伴隨軟木塞一同落地,玻璃碰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後,  這半截瓶頸滾出包廂,座位是階梯狀的,瓶頸一級一級往下滾,最後徑直掉出二層來到一層,繼續翻滾,寂靜的鬥獸場裏,  骨碌碌的聲音回蕩,  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現在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
    鬱飛塵就當做無事發生,抬手拿瓶,深紅的酒液注入玻璃容器中。
    他的技巧或許有些許不足,但自認態度端正,  可以彌補。
    如果安菲的眼裏沒掛上那一絲絲戲謔的笑,就更好了。
    被削斷的半根瓶頸終於停止滾動的時候,人已經來了三分之一。
    “咦,  醫生不在……應該沒關係,  他逃命的時候很快的。”蘿莉狀態的克拉羅斯一蹦一跳,  拉著麵無表情的墨菲一同來到vip區域,在安菲近旁入座。
    阿加和希娜兩個幾乎與他們同時來到,一眼看見安菲,  也來了。
    過一會兒,幾個黑雨衣陸陸續續來到。作為永晝的巡遊神官,他們自然也要圍繞在主神身畔。
    墨菲看了一眼室內還要打傘的瘋蘿莉——臉上和衣服上還濺著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再看另一邊,希娜裹著古怪的漆黑色女巫長袍,命運的身體掩在厚重的鬥篷裏,隻露出雪白長發和一張略帶憂愁的厭世麵孔。
    黑雨衣圍坐得格外整齊,五個人同樣的著裝,同樣隻露半張臉,活像是連環殺人犯在開會。
    往中間看,祂身邊的鬱飛塵穿一件黑色的立領風衣,款式眼熟,一看就是畫
    家設計出的外觀。畫家改不了打扮人的愛好,這衣服更助長了鬱飛塵身上那股愛答不理生人勿近的氣質。
    最中間位置,被所有人簇擁著的地方,連神明自己都穿了一身毫無感情的黑。
    一行人裏隻有阿加的打扮相對正常,但在這樣一群人裏,原本正常的也被襯托得像是有深意。就像那隻本來可愛的兔子往鬱飛塵肩上一趴,就顯得格外詭異一樣。
    總之,橫豎看起來都不像永晝出門,而是黑幫集會。
    墨菲能看見的場景,其它人也能看見。
    陌生人之間絕不會靠得這麽近,這些人一定認識。
    蘿莉——瘋蘿莉、黑雨衣,還有那個帶兔子的……好像都是黑板上有名的危險分子,現在看,難道是一夥的?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永夜裏什麽時候又添了新的變態組織?
    被這些人圍在中央的那個想必就是他們的老大了,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不起眼的角落裏,也有些人,諱莫如深地收回了目光。
    時間流逝,陸陸續續的來人裏已經有了來自馬戲團的戰敗者,看到中央坐席上的人影,個個出離憤怒,卻又不敢上前找事。
    “他媽的……”
    “走著瞧。”
    “他們人沒來齊,死了吧。”
    “死得好。”
    馬戲團。
    人們轟轟烈烈地來,落荒而逃地走。
    鋪天蓋地的動靜後,隻剩下冰冷的夜風吹拂高台。
    ——也吹拂著高台上,孤獨的溫莎和白鬆。
    溫莎看著天上飛走的背影,聲音裏有一絲茫然,一絲憂傷,道:“鬱哥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卻見白鬆目露高深之色。
    “鬱哥,不會忘記任何事。”
    “他一定是早就猜到,我手裏還有一樣道具。”
    小巧而精密的儀器在白鬆手中浮現。
    鏡星蟲洞發生器,之前占領溫莎老家的獎勵。可在所處世界的任意兩地間開辟瞬移通道,維持一分鍾。有效次數3,現有次數2,在還沒和鬱哥會合的時候,他已經用
    它逃了一次命。
    蟲洞發生器啟動,瞬間,他們眼前的虛空中就出現一個幽深而神秘的入口。
    “真不錯。”溫莎點點頭,同意了白鬆的說辭,“我們永遠可以相信鬱哥。……咦,戒律先生,你怎麽也來這了……一起一起……”
    vip坐席上的氣氛溫馨又寧靜。
    希娜環顧四周,伸了個懶腰:“真好,像回家了一樣。”
    鬱飛塵忽然想起什麽:“忘記白鬆了,我去接他們?”
    他看向安菲,卻見安菲若有所思,似乎也想起什麽,兩秒後,安菲道:“戒律有飛行道具嗎?”
    “完了,”希娜抽了抽嘴角,“那倒黴孩子肯定沒有,要自己跑了。”
    說罷就見鬱飛塵垂眼往這邊看了一下,像是質疑戒律為什麽會沒有飛行道具。
    希娜:“說來話長,小鬱,你隻需要記住一句話。不要靠近戒律,會變得不幸。”
    就在鬱飛塵決定出去看看的時候,最後一層的入口處出現一個幽深的虛空洞口,白鬆、溫莎和戒律從裏麵走了出來。
    “鬱哥!”白鬆在附近坐下。
    鬱飛塵收回了出去看看的念頭,麵上一切如常。對白鬆和溫莎微頷首以示招呼。
    ——鬱哥對他們的到來毫不意外,這更佐證了白鬆的猜測。
    鬱哥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鬥獸場的最中央,一片陳舊的血跡上豎著一個灰色的沙漏,灰沙緩緩流淌,即將落盡的時候,場中坐了大半。來到的人各自平複著呼吸,偶有相互認識的人,低聲交流著來時的緊張和倉促。
    急促的腳步聲在賭場的樓梯間回蕩,像心髒激烈跳動的鼓點,呼吸聲連成一片,繃緊到極點的時候,像即將斷線的風箏一樣。
    終於衝進鬥獸場的入口大門時,醫生喘著氣,來不及調整呼吸也來不及看向場中,微微顫抖的手掏出一枚陳舊的金懷表。
    秒針剛剛走過一圈,十分鍾整。
    鬥獸場中央,灰色沙漏落下最後一粒計時砂。
    轟隆隆的響聲在身後遠處響起,安菲
    回頭看。
    ——漆黑的石質大門從兩邊緩緩合攏,門底邊與糙石地麵摩擦,發出地動山搖般的震響。
    樓梯上,源源不斷的人正在往場內擁來,聽到門響,臉上出現駭然神色。
    跑在最前麵的人離門隻有兩步之遙,他目光中露出決然神色,身體前傾,向前撲去——
    大門轟然合攏。
    安菲的目光停在緊緊閉合的門縫上。就在前一秒,他看見向前撲的人,他那伸出的手指,前傾的身體,還有他身後所有正在奔跑的人們,全部化作灰色的霧氣,在堂皇華麗的樓梯間裏煙消雲散。
    他轉回頭,目光長久地落在玻璃杯中鮮紅的酒液上。
    滿場寂靜。
    一直以來人們都在相互殘殺,而忽視了迷霧之都的意誌遠高於他們的事實。根據既定的規則,迷霧之都可以直接將人抹殺。
    那麽,迷霧之都的懲罰,也必將是一場嚴酷的行刑。
    駭人的寂靜裏,隻有兩個病人放肆詭誕的聲音響起。
    “醫生,竟然趕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真可惜啊,醫生,你怎麽沒死……”
    聽清了話裏的內容,人們不由側目。
    就見醫生一臉厭煩地走下台階,姿態微顯試探,進入vip區域中。
    聲音溫和禮貌:“抱歉,我來晚了。他們病得太重,在路上一直阻撓我,帶來很大困擾。”
    安菲淡淡道:“確實需要管教。”
    得到安菲的回應後,醫生施施然落座。墨菲發現,醫生明明穿著雪白的大褂,卻也毫無違和地融入到一片烏黑的vip區域中——邪惡變態的組織中有醫務人員的存在,當然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其它人看向這邊的目光,也更加審慎了。
    落完的沙漏化作霧氣飄散,灰霧散開後又重新聚攏,化為文字:“開始陣營劃分。”
    所有人的意識瞬間被拉入肩頭的霧氣中。
    鬱飛塵抬頭,看見了屬於自己的那枚黑色騎士棋,是一個馬頭的形狀。
    每個人都有一枚這樣的棋子
    ,黑或白的陣營是隨機分配的結果,等級由這人所擁有的世界力量規模決定,等級依次為士兵、騎士、戰車、主教、皇後、國王。
    棋子一直在,但在自由獵殺和圍獵階段,它並沒起到任何作用,隻是殺死一個人,就會獲得代表那人的棋子作為戰利品。
    黑色的騎士棋下,各色棋子混雜,一字排開,有近三百個。黑白數量極其接近。
    一眼看去白色比黑色多了兩個。
    圍獵階段混亂,無法得知每個人的黑白,但自由獵殺階段已經有意拉開白與黑的差距,現在保持住了。
    灰霧掩住騎士棋,接著,另外的霧氣在下方棋子裏依次流竄。
    ——可能是在數數,鬱飛塵想。
    還沒他自己數得快。
    半分鍾後,等迷霧之都數完了數,那些流竄的霧氣來到了鬱飛塵持有的世界虛影上,化作萬千灰色星點,在他的世界脈絡裏流動。
    ——現在開始評估他的世界架構了。
    這些天裏,鬱飛塵靠在安菲身上假寐的時候,意識一直在灰霧裏停留,用得到的力量修築他的世界。
    一個規模龐大,井井有條的世界,以機械堡壘為中心向外延展,沒有任何錯誤和破碎之處。
    許多種不同類型的力量都在這個世界裏擁有了自己的位置,那些實在沒有任何作用,隻是添亂的混亂力量也被團成一團,丟進了堡壘裏新設立的垃圾處理站,畢竟垃圾桶裏就應該有垃圾。
    看著眼前的世界幻象,鬱飛塵確信自己會得到比騎士更高的評級。但他不認為最終的評級會很高,至少不會是國王、皇後棋。
    他捏造世界的過程太順利了,順利到近乎怪異。形形色色的力量不必壓製組合,全部順伏聽命。即使是那些理論上絕對相斥的力量,被他放在一起後,也能相安無事。讓他得不懷疑,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畢竟,在永夜的傳聞裏,構造一個完整的世界,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過後,迷霧之都的檢視終於完畢。
    霧氣散去。
    仍是
    黑色的棋子,馬頭形狀卻已經悄然變為王冠。
    黑國王。
    作者有話要說:  鴿子悄悄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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