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這話出口，艾琳反而安靜了下來。

    “我就說你們怎麽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原來是為了從明到暗，化被動為主動麽。”

    “咦，這麽快就明白了？我還以為要解釋一大通才能把你安撫下來呢。”蘇文略訝異地望著艾琳，“海瑟薇雖然隻有一個人，但隻要她保持安全距離不衝上來莽，三環以內的魔法根本就沒辦法有效針對隱匿術，隻能通過伏擊和陷阱之類的招數引誘她出手。可我們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跟蹤著我們，不過從晚上那兩次襲擊，我們試煉團的神經已經被繃得死死的，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實際上，她在向我們表達一個信息，那就是隻有抱團取暖才會安全，在危險陰影的籠罩下，試煉團唯有選擇集群行動，而一旦這個方針被確定下來，她的發揮空間就大了太多。”

    說完，蘇文抬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

    “比如第二天的劫掠，到那時，經過了一天的積分積累，她從其他試煉者們身上的收獲，可比我們第一天被襲擊的人要更大。”

    艾琳顰眉道：“於是你們就順著她的意思來了？”

    “當然，不僅如此，我們的隊伍中還出現了分歧，我這個複仇行動的帶頭人碌碌無為，反而被威爾史密斯家族的長子奪取了話語權，而他相對於擊敗海瑟薇，顯然更加熱衷於試煉團未來的發展。相信我，海瑟薇要是真的看到了他那番演講，說不定會高興地笑出聲來。”

    “用你的話來說，這也是你猜的。”艾琳不滿，“試煉團到現在都沒能真正和海瑟薇交鋒，你怎麽就能這麽肯定她在想什麽了？”

    “根本不用猜，隻需要看事件和結果就行。”

    “所以，你打算怎麽擊敗她呢？”

    “當然是最初的打算，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你來做？”

    “對呀，沒看到我正在刷低存在感嗎，接下來你就等著看吧，不久後我甚至還會有合適的理由消失的，那時才算是走上了正軌。”

    “可……試煉團就這麽交給艾哲琴了嗎？他可不隻像是在演給海瑟薇看啊！”

    “當然不是在演了，不過你為什麽總糾結這個啊，我的最終目標又不是真的開個試煉團，艾哲琴感興趣而且又有資本，他喜歡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唄。”

    “這個試煉團意義和價值都超大好嗎，你這是被白撿了便宜啊！”

    “所以我早說了各取所需，你以為我是地攤故事裏麵那種自帶神奇光環振臂高呼一聲上到皇子下到乞丐全都無腦追隨的家夥麽？”

    艾琳竟無言以對。

    她呶呶嘴，扯開了話題：“可就算這樣，我也不覺得你能成功啊，你不是早就放棄了這個計劃麽？”

    “她能通過掠奪一次次篩選更好的底牌，我當初要是不放棄那才是傻了，但現在我又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試煉團為我提供道具裝備，兩者的水平線總能被拉到差不多的地步，自然是值得嚐試的。況且試煉團這邊又不是不作為，艾哲琴這家夥的指揮能力還是有的，刷中心區域的時候肯定要對跟蹤者做點什麽，現在的情況頂多算是雙管齊下，確保能夠幹掉海瑟薇而已。”

    “如果你失敗了呢？”

    “技不如人唄，又不是輸不起……話說艾琳同誌，你的思想很悲觀啊，雖然作為海瑟薇手下的敗犬之一對其有所畏懼情有可原，但有時還是拿出些幹勁來比較好。”

    “你才是敗犬！”

    “至少我也是有鬥誌的敗犬。”

    “不和你爭了，但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們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不對，整個晚上你們都沒有單獨在一起，到底是怎麽達成一致的？”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隻需要一個眼神。”

    “也就是說我很蠢嗎？”

    “自己體會。”

    說完，蘇文似乎聽見遠處傳來了什麽聲音。抬頭看去時，發現在篝火另一側，三名睡不著的女團員——第一戰鬥小隊的朱莉安娜和蘇珊娜以及第三小隊原隊長莫妮卡，正躲在原木後麵望著這邊竊竊私語。在蘇文看向她們的同時，她們似乎也注意到了蘇文的目光，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消失不見。

    艾琳這才反應了過來，輕輕地“呀”了一聲，又一次低下了頭。

    “總之，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就要離開，但被蘇文伸手攔了下來。

    “誒等等，我把你的問題回答完了，可你還沒幫我解決問題呢，怎麽能說走就走。”

    艾琳略有些無力地掙紮了片刻。

    她壓低聲音說道：“放手啊，有問題快說，這樣下去會被她們誤會的！”

    “好，這個問題是關於海瑟薇的。白天你曾經跟我說過，隻要是她勢在必得的東西，就必然會不擇手段去得到，但她能活到現在就說明她勢在必得的東西絕對不會太多，你對她想必非常熟悉，所以在你看來，這次入學試煉的第一名，確實應該屬於這個範疇麽？”

    艾琳安靜下來，想了想，道：“也許吧，我也不太肯定，為了一次入學試煉的榮譽而把人品和名聲敗光，這種事情隻要是正常人都做不出來吧。但如果是海瑟薇的話，似乎也沒那麽不可理喻，畢竟以前在海姆利多行省公立魔法學院，她做出的類似惹眾怒的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好，我明白了。”

    蘇文目視著艾琳在初級隱蔽術的掩護下遠離，並用餘光打量著遠處作為守夜者之一的艾哲琴，目光中似乎有著淡淡的玩味。

    在此之前，他的確跟艾哲琴用隱秘的方式確定了新的計劃，但當然不是對艾琳說的那樣用眼神交流，而是在營救了第三小隊回來的時候的事情。實際上，蘇文早在注意到艾哲琴的異常的時候，就立即知道了他的想法，因為在對海瑟薇的行動有了越來越多的了解後，那時的他已經認識到了集群行動會被她占據主動權的事實，正要找一個對帶領試煉團有興趣的家夥。而艾哲琴行為突變的時間則恰到好處——在這之前，他始終都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即便確實對試煉團本身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但絕對不會鋒芒畢露地流露出自己的野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蘇文始終很淡定。

    在這當中，最為關鍵的是，這次秘密會談是艾哲琴主動找到蘇文的，而且最初提出的“由明到暗”施行者是戰鬥經驗十分豐富的豪斯，之所以最後決定讓蘇文來，其實還是因為他的主動請求。而艾哲琴和豪斯兩人，明顯已經認識許久，而且私交不淺。

    但或許隻是錯覺，蘇文總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麵上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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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試煉團的成員們一晚上都沒能睡個安心覺，但這一晚上除了尼克爾被襲擊弄得人心惶惶之外，再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

    氣氛仍然凝重，試煉團中的大多數團員都似乎成為了驚弓之鳥。他們進行了簡單的整備，開始向試煉空間的中心區域出發，而即便是24人的共同行動，海瑟薇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冒出頭來剛正麵，但每個人還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生怕有一個火衝術從隱蔽處飛出來。

    好在很快有人想通了什麽，對團員們進行安慰。

    “諸位，我們沒什麽好害怕的，海瑟薇再也麽厲害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而且她當初襲擊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更多試煉積分，如果現在要暗中偷襲我們，她就算成功了也不會有積分賺，這和她的初衷完全不符合。要我看啊，她現在八成已經離開了，倒是我們顯得太緊張了些。”

    說這話的是第三小隊的曼丹，他曾在昨晚對艾哲琴提出過質疑，但最終被說服。

    眾人覺得有理，再加上卻是沒什麽異常，漸漸也就稍微放鬆了警惕。

    不過……

    在這個完全和現實沒什麽區別的空間中，再怎麽緊密的團隊也總會有分開的時候，比如試煉者們既然會饑餓和口渴，自然也就會人有三急，尤其是幾名嬌貴的女孩——當人們發現對此難以啟齒的莫妮卡悄悄離開了人群的時候，數十米外的密林中正好升起了一道白光。

    第三小隊的軟妹子莫妮卡，出局。

    於是，直到正午時分，當試煉團剩餘的23人清掃了沿途的兩個怪物巢穴，並出現在接近於地圖中央的黑土高峰山腳下時，所有成員都保持著緊張無比的戒備姿態，再也沒有人敢說自己已經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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