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起來，從離開托勒密的湖畔小屋那次開始，蘇文就已經沒有聽到過係統這不帶感情的欠揍聲音了。他就像自己當初所想的那樣，暫且將係統當成了空氣，而如果沒有係統的主動開口，這種狀態或需要持續很久，直到蘇文遇到了絕難解決的麻煩，或者想要重新啟用係統為止。

    蘇文不是坐擁寶山而不知用的人，但這座寶山顯然不是單純的寶山，它有著自己的想法和目的，不可能讓他白白占便宜，無論從他這裏得到什麽，都要付出看得見和看不見的代價。而既然自己的眼前還有著另一條路陽關大道可走，至少在學院期間內，蘇文還真是對係統能夠提供的東西無欲無求。

    簡而言之，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後，係統已經被被蘇文徹底當成了壓箱底的底牌，他或許會在危急萬分的時候憑借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將其啟用，但絕對不會再像特裏底斯時候那樣天天與之扯皮。這其實是一個賣方市場轉變到買方市場的過程，當蘇文不再迫切需求係統提供的東西，而係統對蘇文那未知的需求不變時，兩人的角色往往就會對調，蘇文知道自己的想法瞞不過係統，所以他幹脆光明正大地完成這件事，就是在看係統會不會先比自己沉不住氣。

    結果，沉匿了大半個月的係統果然出現了。

    “什麽機會？”

    蘇文環顧四周，發現任何角度都是絕對的黑暗，仿佛他的身體已經不存在了似的，如果不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硬硬的還在，說不定真的會這麽認為。

    “嘖，別的先不說，試煉空間的魔法道具事故率明明為零好吧，幾百年了我或許是第一個釋放還原傳送卷軸時候卡機的？坑爹係統，是不是你幹的？”

    “正是我做的，宿主。”

    “承認得真是光明磊落，我甚至以為你在做好事呢。”

    “人為開辟的子空間漏洞很多，我隻是選擇了其中一個然後將之放大，在傳送卷軸模擬撕裂空間的同時帶你離開了空間的表麵而已，一些微小的工作。”

    “原理不重要，我目前也不關心……說吧，什麽機會？”

    “問題的答案宿主已經知道。”

    “不，我完全不知道。”

    “就是你在進入了這片不完整空間後的想法。這沒錯，空間裏的一切魔法道具，甚至一切場景和生物都是元素在現實世界中的投影，但它們蘊含的能量卻是無數魔導師們數百年來的積累，這點並非虛構，你身上的魔法道具，可以在我這裏進行回收。”

    “原來如此，但我拒絕謝謝，我身上這些道具都是我接下來要用得上的，麻煩讓空間恢複正常吧，你已經耽誤我好幾分鍾時間了。”

    係統的聲音似乎帶著些疑惑：“你不擔心兩個月後的欠下的點數嗎？”

    “不用擔心，到時候我砸鍋賣鐵也會還上的，如果萬一還不上的話，請盡情取走我的性命就好。”

    “……”

    係統那邊沉默了片刻。

    “宿主，你不應該對我抱有敵意。”

    “你誤會了，我隻是單純的不信任你而已。”

    “等價交換階段，是我的誠意，將機會變為現實，也是我的誠意。”

    “還不夠，而且一堆老家夥在天上看著，我一個傳送術把東西都傳丟了豈不是作死。”

    “魔導師級別的生物，隻是空間內的地圖投射者，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資格接觸到空間本源，擁有資格的，隻有真正製造了這個空間的古代法神。”

    “誒，還有這種事？“這下蘇文倒是有些略微詫異了，“看他們的對外宣傳，我還以為每次試煉都是個由魔導師們獨立製作的新空間呢。”

    “那是不可能的，空間係魔法才是真正的最高等魔法，大多數魔導師隻不過是初窺門徑。想要瞞過控製著表空間的他們其實很簡單，在吸收了魔法道具的元素能量後，我可以提供相應的贗品，隻要你不主動使用這些贗品，就算你的導師親自來觀察也不會發現異常。”

    “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些心動，但考慮到還有個海瑟薇等著我去剛，你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宿主，為了毫無收益的報複而放棄難得的機會，這不值得。”

    所以我在等你提高價碼啊。

    這話蘇文沒真的說出來，隻是在腦袋裏麵過了一遍，但他知道係統能夠讀到。

    係統又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推算著什麽。

    須臾，它繼續道：“我可以讓宿主侵入裏空間的後台，從而獲取更多已投影的物品，但是有兩成的風險概率，這些風險主要來自於古代法神設下的保護禁製，並且前提是宿主的一切行動都按照我的提示進行。”

    “有趣，聽起來像是你讓我占了個大便宜？”

    “等價交換而已，宿主，我們各取所需。”

    “這話聽起來很耳熟。”蘇文冷冷笑了起來，“但願你不會像那家夥一樣，一句各取所需就把試煉團給叼走了，要是上麵沒有人罩著，我現在已經成了雜兵a都不一定。”

    “我們是共生關係。”

    “來吧，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係統沒有立刻作出回應，但是接下來，蘇文就發現自己的身周不再是無邊無際的純粹黑暗。明明沒有光源，但純色的背景確是慢慢亮了起來，蘇文能夠看到自己的身軀，他的著裝與傳送前沒什麽兩樣，此時正懸浮在這片純色空間裏，四周安靜得嚇人。

    “試煉空間隻是個不完備的空間，雖然和真正的空間一樣有著表裏兩個部分，但真實空間的裏空間部分幾乎全都是時空亂流，隨意進入的結果隻有被絞成碎片。”隨著四周的亮起，係統的聲音緩緩在蘇文腦海中出現，“但這裏不同，這個空間更像是個舞台，而裏空間就像是進行準備的幕後。”

    隨後，這聲音的音調輕輕一轉。

    “成功了，古代法神布下的禁製，已經被繞了過去。”

    “啥？除了周圍一亮一滅的，我們根本什麽都沒做好吧！”

    對此係統似乎根本不想解釋：“我們到了。”

    話音落下，周圍驟然一亮。

    蘇文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座巨大的廣場上，除了自己腳下如同鏡麵般光滑的地麵，四周都無限水平延伸，天空是淺藍色，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壓抑。廣場無邊無際，卻並不空曠，難以計數的各種武器在半空中靜靜懸浮，蘇文就站在它們中間，毫不起眼。

    “這是進行空間投影的素材庫，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現實世界的元素投影，學院將這些投影素材二次投影到表世界去，就形成了你的試煉空間。現在這裏處於封閉警戒狀態，所以不要觸碰任何東西，否則我們有可能會惹來麻煩，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於是，剛考慮要不要摸摸看的蘇文停止了動手的欲*望。

    “隻有武器？”

    他環顧著問道，放眼所見，這裏少說有超過十萬件各種不同的武器，從匕首到雙手巨劍，從吹箭到重型機弩應有盡有，其中有不少都散發著熠熠的元素光芒，顯然是價值不菲的附魔或魔法武器。

    “構成試煉空間的一切素材都有，隻是空間所限，宿主如果有興趣，可以告訴我你想看到什麽。”

    蘇文沉吟道：“唔……比如巨型boss之類的？”

    “如你所願。”

    周圍空間一閃，所有武器都驟然消失，蘇文覺得自己還站在同樣的地方，但四周的景象已經完全變化：巨型食人魔、長滿刺的怪魚、渾身皮滿了泥土色甲胄的地龍，甚至還有二十米高的鋼鐵巨像……無數動輒兩三層高的猙獰怪物被定格在了廣場上，但蘇文的感覺告訴他這些大家夥絕對不是雕像。它們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活過來般，充滿了鋪天蓋地的壓迫力。

    “真是厲害……”

    蘇文注意到了什麽，他朝著被層層遮蔽的遠方望去，隻見那裏有著一顆巨大的炫目光球，周圍還有著更多形色各異的明暗小球。他先是覺得這光球有些熟悉，旋即立刻便明白了它是什麽——正是在試煉空間裏，天空中高高懸掛起的那顆太陽啊。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蘇文才從驚訝中徹底恢複過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鬼斧神工的畫麵，和創造一個世界比起來，之前所見到驚天動地的禁咒級別法術，確實顯得有些過於小兒科了。

    “我們在這裏了，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定下心神，蘇文向係統問道。

    “元素汲取，我需要更多的元素能量，這裏的素材是很好的原料。作為回饋，其中的一部分我會以兌換積分的形式回饋給你，你可以用它來兌換任何我能提供給你的東西。”

    “好啊。”

    蘇文笑了起來。

    “但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在作弊？”

    “從某種意義上，是的，宿主。但這點能量對於這片空間而言不值一提，隻要我們不太過貪心，就不會帶來任何負麵效果。”

    “可你不是說過，等價交換的前提是交換品所有權歸我本人麽？”

    “那是為了避免麻煩，在不會引起麻煩的前提下，應當先學會變通。”

    “那就變通的更多點吧，如今我才發現這試煉空間看起來熱鬧，實際上人心險惡，背後不知道藏著多少肮髒的交易，既然沒有雄厚的資本，又想表現突出，不作弊的話遲早要被卷進去沾上一身屎臭。”蘇文笑容不變，臉色卻分明有著幾分冰冷，“我不想攪局，但同樣也不想被白白當槍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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