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放著海量投影資料的廣場上，蘇文懸浮在空中，無數能量束從四麵八方湧來，衝入了蘇文的身體，宛如湧入了一個無底洞般的漩渦。

    良久……

    “坑爹係統，這就是你所謂的等價交換？”

    蘇文早已落在鏡子般光滑的地麵，他直勾勾盯著眼前許久不見的屬性麵板，內心中卻在咆哮。

    “你的不貪心就是鯨吞了整個廣場上所有事物元素總和的百分之一，然後作為回報給了我五千兌換點數？我的天，這就是你的誠意麽，我果然不應該對你有所期待的！”

    “宿主，這很公平，空間內的事物歸屬權並非是你，在這場交換中你並沒有付出這些事物的代價，所做的事情隻有在合適的時機進入這片裏空間，故而5000兌換點數的獎勵很公平。”

    “真是有道理，我竟無法辯駁，於是我建議你還是把吸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吧，這公平合理的獎勵我不需要了。”蘇文友善地笑了起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別怪我做出點什麽容易引起意外的事情啦，比如引起上麵那些老家夥的注意之類的，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能力阻止我。”

    “這樣對我們沒有好處。”

    “我早就說過，你要是讓我不爽了，我不介意我們兩個一起完蛋。”

    係統沉默了三秒鍾。

    “你的意思。”

    “取消兌換點數的限製，一切物資任我取用。”

    “這是不可能的，宿主。“

    “那就照我說的去做，把你吸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這種做法對我們都沒有好處。我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我的能量是守恒，物品的時空轉換需要大量能量，我無法在資源有限的前提下滿足無限的需求。”

    “我當然不會無限需求，但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苦苦追求所謂的獎勵。取消掉令我厭煩的兌換積分設定，然後在我有需要的時候幫助我，我自然會把你當做平等的事物對待，並且考慮配合你那見不得人的目的，明白嗎，這才是真正的公平，而不是你那更大限度的恩賜。”

    係統又沉默了一小會。

    “這不符合我的預設。”

    “那就讓你的預設見鬼去吧，我隻能告訴你，我對你背後的目的並不關心，哪怕你要毀滅這片大陸，隻要不影響到我的利益，我就絕不會在意，但我必須要知道它——信息的對等是合作的關鍵，如果連這點都無法做到公開，你永遠也無法取得我的信任。”

    “與宿主取得合作以成為我的主要目標，因此可以進行變通，宿主的要求，我將在一定程度上同意。實際上我們的關係本身如此，兌換點數的存在隻是量化標準，隻要你能夠做到你的保證，取消它屬於可行範圍之內的變通。”說到這裏，係統忽然話鋒一轉，“但很抱歉，宿主，我無法告知你我的最終目標，因為它並不存在於我的信息庫中，或許以後我會接到新的指令，但不是現在。”

    蘇文對此並不意外，他早就料到係統不會輕易說出來。

    “可以，那就告訴我你的階段目標，如果連這個也說不出來，我們也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如宿主所見，獲取元素能量，越多越好，等價交換係統的目的也在於此。基於這個目標，我將在一定程度上輔助宿主變得更強，因為這將加速獲取元素能量的進程。”

    “那為什麽你自稱軍工係統？”

    “因為戰爭，戰爭將至，這點從未改變。”

    “咦？”

    蘇文心中一動，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係統這裏聽到這個字眼。

    實際上，在當初粗略了解了輝煌大陸的曆史後，他就明白在這片土地上聚集著太多的鮮血與怨恨。人類獲得了這片大陸的絕對統治權，看似天下大同，但對那些被壓迫、驅逐、奴役的異族而言，卻是絕對的不公，蘇文相信，單是被驅逐到大陸邊境的獸族與精靈族，絕對充滿了對於內陸的渴望。

    不僅如此，魔能革命的發展與人口增長帶來的資源短缺，土地紛爭，環境惡化，大陸中央荒蕪之地的逐年擴大……甚至不需要有多麽強的洞察力，蘇文都能夠感到潛藏在和平與安寧中的威脅。

    但是這個詞從係統口中吐出，還是讓蘇文的心髒顫了顫。

    那是一種融於血脈的熟悉感。

    同時，也有些說不出的厭煩。

    “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麽？”

    “很有限的資料，我的設定使我不會說謊，宿主的可知權限已經上升到次最高等級，但是對於我本身不知道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那就這樣吧。”

    也許受到了剛才的影響，蘇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問不出更多東西了，係統畢竟隻是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家夥的工具，如果它不想讓自己知道什麽，就算再怎麽問也是白搭。更何況，適可而止的道理蘇文還是明白，最起碼不能一次性轉進太多。

    好消息是，在兌換點數消除後，蘇文狀態欄裏的欠款居然就這麽消失了。

    “接下來，該輪到我這邊的事情了吧？”

    ——

    漫天冰雪中，呼嘯不休的山穀亮起了一道不顯眼的光。

    空間被撕裂的聲音被風聲壓製，刻意穿著淺色長袍的蘇文並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他悄悄出現，悄悄頓了頓手中的權杖，隨後身體漸漸變淡，近乎消失。

    感受著周圍景物的虛化，蘇文意識到自己進入了隱匿術的狀態，隻要自己周圍的元素不受到破壞或幹擾，那麽這種狀態可以持續很久。他抬手看了看羅盤時間，距離他從庇護所離開不過隻是瞬間，但他感覺自己已經在那個被係統稱為“裏空間”的無限大廣場上呆了兩個多小時。

    他的外貌、身上的著裝、以及口袋裏的物品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但似乎哪裏又有了些不同。

    蘇文悄聲捏碎了一張墨綠色質地的卷軸，伴隨著一陣從卷軸碎片中噴湧而出的風元素，他的身體緩緩浮起來，離開了沒膝的雪麵。隨後，他從長袍口袋裏取出了另一個羅盤，上麵的指針牢牢指向了北方偏東的位置，蘇文沒有做出停頓，徑直朝著這個方向滑移而去。

    大約十分鍾後，蘇文停在了一片和剛才沒太大區別的積雪山穀中。

    “明晰——”

    蘇文默念一聲，隨後再次取出一張早有準備的卷軸，將其撕成兩半後丟了出去。兩片殘頁在半空中化為粉末，與此同時，一道暗紅色的光芒閃過，蘇文前方看似一覽無餘的雪地裏，便浮現出了大片大片的紅斑，它們交叉相連，密不透風，將這片雪地圍繞得嚴嚴實實。

    “十二個初級偵查魔法禁製，一個也不差，這個海瑟薇，穩得可怕啊。”

    蘇文站在的地方，正是海瑟薇在試煉空間的初始傳送點。在試煉的設定中，作為初始關卡，這座雪山間的煤礦屬於那種最困難的類型，所以學院安排了三個試煉者共同麵對，也就是蘇文、艾琳以及隱藏在暗中偷雞的海瑟薇，在意識到這點後，蘇文在遇襲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雪山，而是和艾琳一起找到了海瑟薇的傳送點，並不遠，距離蘇文的傳送點隻有不足一公裏。

    這次蘇文回來，在原計劃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海瑟薇的傳送點安放魔法陷阱，作用是防止她將來被幹掉後複活，徹底堵死她的機會。

    而這一點，也正是蘇文昨晚試圖說服艾哲琴讓他來充當斥候的重要論據。

    但如果沒有係統為自己開掛，光是這第一步，他就被算計了。

    蘇文當初尋找海瑟薇的傳送點，所憑借的正是對雪地地形的觀察，在這種特殊的地理位置下，隻要時間不是太久，想要尋找到活動的蹤跡十分簡單。

    但正因如此，也十分容易受到誤導——在蘇文的羅盤上，原本指向的海瑟薇傳送點，距離蘇文如今正麵對的平整區域足足有兩百米的距離。

    海瑟薇心細到在這方麵都作出了布置，仿佛從最開始就料到會有人抄她的家般，而至於真正的傳送點，則不知何時已經被放滿了警戒魔法，隻要有人膽敢闖入，就會立刻被她察覺。

    當蘇文在裏空間發現這回事的時候，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的按照原計劃來，自己這會除了浪費一堆寶貴的資源做出無用布置之外，根本就什麽都無法得到。

    不過，自從蘇文進入了裏空間開始，這場試煉，就已經不再是一場公平的試煉了。

    由於魔導師們的限製，蘇文當然不可能明目張膽開掛，他甚至不能為自己的裝備做出任何強化和改變，但這片空間是如此廣袤，潛藏的機遇和寶藏數不勝數，300多名魔法學徒經過了兩天的搜刮，甚至沒能拿走其中的五分之一。蘇文無法強行改變自己的實力，但是在係統的幫助下，這個除了試煉者本身外，一切事物都由資料廣場進行素材投影的空間，對他來說，已經不存在任何秘密。

    好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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